《野獸派愛情小說》之 (2)《北極光與不能逃避的現實》: 45. 生與死
隨著EJK的統治階層倒台，我彷彿得到重生一樣。我和Ginger的關係也得到了重生，一直籠罩著我們的陰影一掃而光。
身體的康復也到了最後階段，傷口癒合以後，雖然活動起來還是隱隱作痛，起碼走路已經不用拐杖輔助了。
「是時候出院，讓我重出江湖吧？」
「不行！」
北極光狠狠的向我淋了一盤冷水。
「為什麼？！」
我躺在病床上使勁的發聲，極力爭取我的病人權益。
北極光不搭理我的維權，她坐在床沿，背對著我只自顧自的替我檢查腿上的疤痕。
這段住院的日子裡，我們停頓了十多年的友誼，居然得到重新開展。一開頭，的確是挺尷尬的。然而，慢慢地，我倆的對話，由醫生與病人之間機械式的對話，漸漸進展到有講有笑。彼此細訴過去十幾年的經歷，實在是不愁沒有話題。
「蒼井醫生，有沒有一種手術，可以把不想要的記憶像傷疤一樣磨掉呢？」
「為什麼忽然那麼見外？」
「請教醫學問題嘛。」
「你不想再記得我嗎？」
「不是⋯⋯」
「沒關係的，你已經把我忘了一次了，哦⋯⋯我知道了⋯⋯是Clara姐嗎？」
「嗯⋯⋯我在夢裡最常見到的人⋯⋯就是她⋯⋯」
「理解，可是若果是有這種手術的話，我自己早就做了。同樣的，反過來也沒有手術讓人記得某些事情。目前關於腦袋的操作，科學家們還有很多不能解釋的東西，所以⋯⋯我選擇別的途徑，現在我的血液流遍你每一根血管，你沒可能不記得我呢！」
「好歹毒喔⋯⋯」
「過獎了。」
「北極光，那麼你有夢見過我嗎？」
「有的，而且夢裡大家相處得挺愉快的！那你跟Clara姐在夢裡過得怎樣呢？」
「嗯⋯⋯跟現實一樣，忽冷忽熱。」
「坦誠面對吧，是你一廂情願把她當成公主，她當然也只把你當成奴隸嘍。」
「不用那麼坦白吧⋯⋯我以前沒有當妳是奴隸喔。」
「有時候，漠視比拒絕更折磨人喔⋯⋯」
對比去年中秋節慈善晚會時，她的頭髮也長長了許多。她靠前檢查我的小腿時，垂下的髮梢和珍珠項鍊來回掃遍我的腿，帶來陣陣騷麻⋯⋯
「疼不疼？」
「嗯⋯⋯」
「到底『嗯』是代表『是』，還是『不是』？」
「嗯⋯⋯」
我有想過從後把她抱住，可是我又怕她會在關鍵時刻跑掉，所以索性閉上眼睛享受那騷麻的感覺，不理她說些什麼。
「嘿，你在聽嗎？」
她拍一拍我的臉，我張開眼睛看看。她從醫生袍的口袋掏出了一支珍寶珠，邊吮邊說：「我們好不容易才能重遇，再留一個月吧。」
「我出院後也可以回來復診嘛。」
「我們各自都有家庭，你出院之後我們就永遠不要再見了。」
「我還沒成家喔。」
她翹起左邊嘴角冷笑，掉下一句「不要臉！」，轉身就走了。
在我留院的最後一個月裡，陸續收到一些好消息，可以說是苦盡甘來。
首先是Lily打電話來報喜：「MiMi生了！龍鳳胎啊！」
「Yeah！」
沒多久，Lily就用手機把MiMi一家四口的合照發過來了。NaNa半夜溜進來時，我把照片給她看。
「你看，這是我朋友，叫MiMi，跟妳長的很像喔！她剛剛生了一雙龍鳳胎。」
NaNa顫抖著說：「MiMi⋯⋯嗎？好幸福喲⋯⋯」
「我出院後帶妳去她家好嗎？」
「嗯⋯⋯」
淚水洶湧澎湃地從NaNa的雙眼湧出，她已經泣不成聲了。跟我一樣，依據那一丁點的線索，她已感到她和MiMi是什麼關係。我們依偎著過了一夜，難得地什麼都沒幹。
另一個好消息來自May姐的一通電話，她讓我差點兒把手機掉落在地上。
「OJ，你的房間裝修好了，等你回來呢！」
「Chief Charity Officer 這樣的閒人也有房間？」
「你現在是銷售部主管了。」
「什⋯⋯麼？」
「銷售部主管。」
「那麼力哥和Joseph呢？你不是剛剛已經把他們找回來嗎？」
「他們以後向你匯報。」
「怎麼可能？！別逗我好嗎？！」
「他們投票選你出來的，放心了吧。」
力哥和Joseph在行內都是數一數二的top sales，各領風騷，無論如何怎麼說我都不可能當他們老闆吧？
「投票給我？」
「嚴格來說，你還要投票才完成程序，OK，告訴我，在你們三個人當中，你投票給誰當老闆？不可以投自己喔。」
「所以⋯⋯」
「不用說了，無論你投給誰，結果都是二比一，恭喜你嘍！」
好一個狡猾的女人喔⋯⋯力哥和Joseph都不肯匯報給對方，寧可投票給我，一切都在她計算之內。
「匯報給我那麼委屈，他們為什麼要留下來呢？」
「我把你推翻EJK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呢，這些笨男人馬上沖昏頭腦視你為國家英雄喔！」
「May姐，妳未免對我太好了吧？」
「你想太多了，作為CEO，我要穩定和諧的銷售團隊，你的親和力要繼續發揮，你管不好的話，我也會把你拉下馬的！OK？」
之後是蘇富比的電話，他壓低了聲音說：「記得買我們的股票！」
「不會吧？你們公司不是造假的嗎？」
「真的，是我們公司的股票。不光是找不到大小姐，最近連都老闆娘都失蹤了，崔博士現在是不只要上市，他還要股價在頭一天翻一番呢！他說要見神殺神！遇佛殺佛！」
在我出院的那天，也是神膠集團上市的大日子。果然股價一開盤就暴漲，頭一天真的翻一番！我和周遭的親戚朋友都買了不少，大家都發了意外之財。
那天，美中不足的是北極光和NaNa都沒有在我的病房出現。Ginger跟我一起，她們又怎麼可能出現呢，隨緣吧⋯⋯
在離開前，院長特別過來跟我合照，準備對傳媒發放。既然我住院治療的費用都有贊助，拍張照片幫忙宣傳一下也是應該的。拍完照後，院長把一個信封交給我。
「這是蒼井醫生托我交給你的，她臨時有事情來不了。」
Ginger在我身邊，當然不方便把信封拆開，我正要把它收起來時，Ginger已經一手奪去了！
女人的觸覺真的不能低估，她迅速退後兩步，把信封拆開來讀：「再見了，後附我的名片，你的朋友有需要就拿著名片來找我，免費！」
幸好她沒有寫什麼男歡女愛的內容⋯⋯
我打個哈哈，忽悠Ginger說：「啊喲，現在整容醫生打廣告也挺逗的，還說免費喔，誰都知道，整容是條不歸路呢。」
她不屑地說：「給Lily吧。」
住在醫院的日子就這樣終於結束了，心頭湧起一種浴火重生的感覺。
公司安排亞貓開車送我和Ginger回我的鳥巢。除了一開頭打招呼之外，一路上，他一言不發，又像前陣子鬱鬱寡歡。我想我猜到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問他：「老闆最近怎樣呢？」
他擦一擦眼，哽咽地說：「今天早上⋯⋯走了⋯⋯」
其實我早就預計有這一天，這是不能逃避的現實。所以台詞早就準備好了，我拍拍亞貓的肩膀說：「答應我，我們都要爭氣，讓老闆在天之靈能夠安慰。」
「嗯⋯⋯」
老闆就像在股災裡給套牢了，求神拜佛都無法回天，萬念俱灰時終於熬不住，在股價最低時沽清後，股市才反彈漲回去，以後股價的高低已經與他沒關了⋯⋯縱使EJK垮台，也與他無關了。
不甘心也沒辦法，我相信越怕死的人，越容易死⋯⋯
回到鳥巢，Ginger興高采烈的叫嚷：「我們回來了！」
那天晚上，我倆溫馨的依偎在梳發上，一邊分享一瓶紅酒，一邊看鯊魚報導新聞。現在鯊魚已經取代了老女人的位置，成為了首席主播。
當晚新聞報導的頭條是，失蹤多日的崔太太和崔小姐終於給找到了，可是找到的不是活人，卻是海上浮屍！
天乃道，
道乃久，
沒身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