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派愛情小說》之 (2)《北極光與不能逃避的現實》: 31. 鯊魚

蘇富比跟我一起吃完午飯就回去上班了。大概十幾分鐘後，他卻又突然折返了，還多帶了一位帶著口罩的女訪客進來！
 
她身材嬌小，穿著素色的套裝短裙和平底鞋，略施脂粉，搭配清爽的短髮。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銳利的眼神。
 
「咔嚓，咔嚓⋯⋯」
 
她一進來，二話不說就用手機連環拍照，迅速地把我和病房的環境拍下。感覺像被捉姦在牀一樣。
 
拍完照後，她把口罩摘下⋯⋯
 


二十幾歲，非常年輕，右邊臉頰有顆黑痣。
 
是鯊魚！
 
就是去年中秋慈善晚會當司儀的那個當紅電視新聞女主播。
 
「你好！能給你做個專訪嗎？」她把照相機收起，專業地向我遞上她的名片。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又轉身跟蘇富比說：「蘇先生，我做專訪時你可以避席一下嗎？我們今晚再見面，OK？」
 


「呵呵⋯⋯OK，OK！」
 
蘇富比飄飄然地走了。
 
「嗯⋯⋯對不起，我不接受拍照或採訪的⋯⋯」
 
從小爸媽教我「人怕出名，豬怕肥」。後來接觸到道家的「為而不爭」和儒家的「中庸」，的確為自己減少了不少煩惱。
 
「你朋友沒法拒絕，你也一樣。」
 


她不溫不火地拋下這句狠話，充滿自信地亦步亦趨，緩緩地把外套的鈕扣鬆開。外套往左右兩邊卸開，裏面的純白色襯衣透出一雙堅挺的竹筍！她一條腿跪在床沿，頂住我的腰側，然後雙手左右開弓按著床頭的欄杆，把我圍困住。竹筍的末端快將刺向我的嘴巴⋯⋯
 
「你無法拒絕的，對吧⋯⋯？」
 
詞鋒銳利的風格忽然變成風情萬種的腔調⋯⋯
 
她像睥睨眾生地俯視著我無法招架的醜態。
 
越靠越近⋯⋯我仿佛聽到《大白鯊（JAWS）》的電影配樂：「呃⋯⋯呃⋯⋯呃哦⋯⋯呃哦呃哦呃哦呃哦⋯⋯」
 
戒急用忍！
 
我吞下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求饒：「我的⋯⋯未婚妻⋯⋯快回來⋯⋯了⋯⋯」
 
其實此刻我很想要，可是我真的怕會讓Ginger看見，令她傷心。


 
「回來又怎樣呢？」
 
現在已經給她拍了照，放任她去編故事也不行。就像之前在地鐵裏面一樣，放手一搏吧！
 
與May姐一樣，她應該也是一個務實主義者。跟務實主義者博弈，最重要是有貨在手作交易。
 
「我們約個時間，我和未婚妻，即是「跳軌姐」，一起做專訪，OK？」
 
她頓一頓⋯⋯在剎那間恢復了銳利的眼神。
 
「你知道我要睡倒多少個人才攀上主播的寶座？」
 
「我們交換電話號碼，你在樓下等，她一回來，我馬上找妳上來做採訪。」
 


「一言為定！打勾吧。」
 
於是我們用小指打勾，正式成交。
 
「你好可愛耶，我好想拆散你們呢⋯⋯」
 
給鯊魚盯上，真的好凶險啊⋯⋯
 
Ginger回來以後，我跟她說我作為CCO要跟傳媒打好關係，所以要接受採訪。她一開頭有點猶豫，後來總算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如果這是你新工作的一部分，我會支持你的！」
 
於是我遵守諾言接受訪問。鯊魚又恢復到鏡頭前端莊的形象，談吐得體，對Ginger非常友善，訪問的過程還算暢順，沒有特別尖銳的難題。
 
「OJ，當列車停下後，所有乘客都在逃跑，為什麼你會一直跟著那個兇徒呢？是想要為民除害嗎？」


 
「哈哈⋯⋯沒那麼偉大⋯⋯其實，當時我是怕他會傷害我未婚妻，所以一直盯著他。」
 
「完全就是為了愛，是嗎？」
 
「是，為了愛，我可以捨命。」
 
「Ginger，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呢，這句『愛的宣言』將會成為這個世紀的經典。」
 
Ginger撓著我的手，甜絲絲地凝望著我。
 
「換另一個角度，如果當時你的未婚妻不在地鐵裏，你就會跟其他乘客一樣，倉惶地逃跑。」
 
「可能會這樣⋯⋯我也是人喔。」
 


訪問圓滿結束。鯊魚臨離開前說：「之後如果有什麼補充，隨時打給我。」
 
「往後可能會有超猛的黑材料，到時一定找你！」
 
「謝謝，拜拜！」
 
鯊魚離開後，我爸媽來探我。我媽把前陣子大掃除找到的一綑陳年信件帶給我。
 
「哦⋯⋯我也記不起是什麼信，先放這裡吧。」
 
突然老爸面紅耳赤，疑惑地望著病房門口問：「請問妳⋯⋯妳是⋯⋯Pepper⋯⋯嗎？」
 
Ginger的媽媽進來打招呼：「我是喔。」
 
「妳真人比照片漂亮啊！」
 
「呵呵⋯⋯謝謝，但是我的照片應該是許多年前拍的吧。」
 
大家寒暄一番，閒話家常之後，老媽以排山倒海之勢把依依不捨的老爸押解離開現場。
 
傍晚的時候，May姐把早上公司管理團隊探病的新聞稿發給我。我把新聞稿拿給Ginger和伯母看。可能她們都看不起這種矯扭造作，Ginger完全不感興趣，而伯母先是驚訝，然後不屑一顧。對我來說，這好歹也算是第一個半天的工作的成績，真的不是滋味。我只好打圓場說：「這種應酬挺難免的，May姐也勸我戒急用忍呢。」
 
伯母也同意：「嗯，要戒急用忍。」
 
唉⋯⋯這種迎送生涯就是我以後賴以為生的工作啊！
 
當晚，Ginger和伯母回去後，我終於可以一個人靜下來休息了。我想蘇富比今晚可以一親芳澤，而我卻過其門而不入，忽然心有點酸。
 
這時電話響起，應該是蘇富比打過來向我提交賽後檢討了。
 
不是蘇富比，是鯊魚！
 
「妳現在不是跟我朋友約會嗎？」
 
「呵呵⋯⋯我騙他說我大姨媽來了不舒服嘛。」
 
「過橋抽板，沒道義喔⋯⋯」
 
「Anyway⋯⋯其實打給你是要負責任地說聲對不起，你的『愛的宣言』被河蟹了。」
 
「拜託，連愛都沒自由？」
 
「誰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因為警察會頒『傑出市民獎』給你，我們老總最後決定替你的『愛的宣言』加了個『大』字，變成『為了大愛，我可以捨命。』。傑出市民不可以自私地為一個女人送命，而是要無私地為人民服務。神聖的形象不可以有任何瑕疵，你懂的。」
 
「不行吧，我沒說過『大愛』啊！」
 
「你就當成是我聽錯嘍⋯⋯這是莊子說的『大愛無痕』嘛，多高尚。Anyway，這段專訪剛剛已經在我的網上專欄發佈了。」
 
「妳講完了吧⋯⋯拜⋯⋯」
 
「Hey，還有一件事，你知道你的未婚妻去年曾經因為襲擊他人被抓到警察局嗎？」
 
「嗯⋯⋯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當時被她打的是誰嗎？」
 
「我沒興趣！」
 
「我翻查過警察局的記錄，是你的新老闆，KK，和他的老婆。」
 
我愣了⋯⋯KK就是那個欺騙Ginger感情的負心漢，所以她從之前那個中秋慈善晚會就一直逃避EJK有關的場合⋯⋯我終於能理解今早KK那個尿壺笑話的意思了⋯⋯
 
他媽的⋯⋯逼上梁山！
 
我盡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平淡地說：「我那些超猛的黑材料在等妳，想要的話就現在過來吧。」
 
壯志饑餐胡虜肉，
笑談渴飲匈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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