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見工?」她先是呆了一呆,隨即會意,「喔,知道主人,
 
我幫你去搵Mark哥出黎丫,」
 
「Mark哥?!」我心裡暗嘆,莫非要給我走個英雄本色裡的周潤發出來?
 
小月站了起來,走路時帶著微微的企鵝步,與她那種笨得可愛的模樣很相配,
 
她走到大門附近的一個轉角處,然後就不見蹤影了,想是走進了員工的休息室。
 


我坐著一動也不敢動,怕待會Mark哥出來時若見我四處亂走,
 
會給他留下一個很壞的印象,於是我就只有乖乖的坐著,觀賞著咖啡室的佈置。
 
我看這咖啡室環境也淨潔得很,佈置精巧,地方也不小,
 
想滿席時大約可以坐上十張桌子的客人,
 
只是似現在的中午時段,卻是冷清得可憐,就只有我這個勉強湊來的顧客。
 


這細想來倒也是好的,客人不多工作起來也就不會太吃力,
 
但我在意的還是那身男僕打扮,穿起來不要太讓人太過難為情才好。
 
 
 
等不多久,小月身邊伴著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孩出來,
 
那男孩看來不過二十來歲年紀,身材瘦削,
 


穿著一件修身的淺灰色西裝外套,裡頭是一件白色的內衣,
 
他把頭髮都向後梳起,右邊耳朵戴著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耳環,
 
整個看來總之就是時髦得很,
 
即使如我般對時裝一竅不通,也不難發覺他是經過精心打扮。
 
「就係你黎見工?」Mark哥向我走來,
 
隔了一副太陽眼鏡實在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覺他的語調中,帶著一點輕佻,
 
而他穿著雙木底皮鞋,走起路時也發出「各各」聲響。
 
「Er …… 」其實我也不確定母親所說的餐廳是否就是這間女僕咖啡室。


 
「Er …… ?」Mark哥反問,一邊已經坐到我對面,右足擱在左腿上,
 
開始猛地搖起來,而小月則站在他的身後。
 
我看著有點不以為然。
 
「人搖福薄,樹搖葉落,可以既話 …… Er …… Mark哥你 …… Er ……
 
你都係唔Un腳好 …… 」我說道。
 
Mark哥微微把墨鏡向上抬了一抬,向我的臉上端了一下,然後突然哈哈大笑。
 
「好,哈哈,好野o靚仔,我鍾意你夠薑,」
 


他說著拍了兩下手,「我老豆都未敢叫我唔好Un,你真係仲威過我伯爺,」
 
我聽著不知所措,實在猜不出他這段說話背後的深義,
 
學校的聆聽測驗都沒有教過這種如此古怪反覆的說話語氣。
 
「我 …… 我都係隨便講下咋 …… Mark哥你 …… 」
 
我支支吾吾的,實在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咩Mark哥啊,Mark仔得啦,」他笑道,一雙腿搖得更猛。
 
「咁又唔好 …… 」我答道,「你係老闆,叫聲Mark哥都係應份既 ……
 
就算係平輩,都應該係就咁叫阿Mark,至於Mark仔呢 …… 」


 
「你都幾多口水架喎,」Mark哥打斷了我,又輕輕把墨鏡抬了一抬。
 
我聽著先是一呆,隨即又覺Mark哥此話實是至理真言,
 
孔子有說:「剛毅木訥,近仁。巧言令色,鮮矣仁。」,
 
我剛才如此多話,實在有失一個「仁」字了,
 
幸得Mark哥提醒我,不然當真是犯了大禁呢,我定要好好感激他才是。
 
 
 
「係,我以後唔會啦。」我答道,也從此不再多言語。
 


「你條契弟又幾聽話喎,」Mark哥說後哈哈大笑,
 
一雙腿隨著他笑聲的韻律也在搖擺。
 
我聽著心裡高興,Mark哥原來已經把我當是他的弟弟了,這真是折煞了我呢,
 
但想論語又說:
 
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Mark哥這是在獎勵我知錯能改,待他恭敬,才把我稱為他的弟弟,
 
這也對得很啊,我一直稱他為「Mark哥」,自然就是把他當做大哥的意思啊,
 
但這樣一見如故即拜為結義兄弟,倒真有幾分三國桃園結義的豪氣,
 
我想著心裡不禁對Mark哥又多了幾分親近,幾分敬佩。
 
 
 
「好啦,唔好講埋D廢話,」Mark哥笑道,「你話你黎見工,你黎見咩工啊?」
 
「其實我呢就 …… 」我還沒把話說完,又被Mark哥打斷。
 
「又咁多廢話啦,」他一隻食指舉向我,提示我不要重覆犯錯。
 
「係既係既,唔好咁多廢話先岩,我又講得太多啦,哈哈,
 
習慣說寫:習之中人甚矣哉。
 
習慣既野呢,真係好難改啊,
 
我以後一定會比心機改好,Mark哥你放心啦,」我說道。
 
他聽後搖了搖頭,只是長嘆一口氣。
 
「咁你到底係黎見咩工啊?」他接著又問。
 
「我係黎見 …… 我 …… 」我想起男僕兩個字即覺得有點難以啟齒,
 
但想Mark哥如此豪氣,我豈能如此怯羞?
 
「男僕!!」我倒吸一口氣,昂然說道,「我係黎做男僕!!」
 
「男僕?!!!」Mark哥和小月聽著也是大吃一驚,登時說不出話來。
 
「嗯,無錯!」我也嘗試學著Mark哥的豪氣。
 
那知Mark哥回過神來,竟爾又哈哈大笑起來,這次更是笑得腰也立不直了。
 
「我幾時有請男僕啊?哈哈,」他大笑,一邊看著小月,
 
小月則只是微微笑著,一隻手放在嘴巴,似是在拼命的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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