畀公司炒咗之後,我匿咗係屋企三個月,我睇咗好多關於人生、生命、存在嘅書,包括梁科慶嘅Q版特工、天航嘅三分球神射手、張小嫻一系列嘅濕鳩愛情小說等等。

  我一直問自己點解,連J都無再打過,我一直問自己,做人究竟有咩意義?有咩理由係值得我繼續生存落去?出世、讀書、工作、孝順父母、供樓、愛情、結婚、一齊供樓、生兒育女、工作、對子女供書教學、繼續工作、望住子女一年比一年生得高、望住鏡入面嘅自己一年比一年蒼老、終於供完層樓、退休、休息、不斷休息、去到最後,從塵土而來,卻又歸於塵土;如果唔係必須,又唔係必然,咁到底點解我要係度呼吸呢一刻嘅空氣?

  沙特講過,人要創造佢自己,佢需要設計佢自身嘅「存在」,但大部分人都係根據社會、倫理、道德上嘅主流價值觀去設計佢自己,覺得點樣做、咁樣做就係「正確」,做得到,就係「成功」,就係一個無悔嘅人生。佢哋以為路係由自己去選擇,佢哋以為自己選擇咗自己覺得係有意義嘅路,但事實真係咁樣?定係選擇從來都只有一個,仲要係人哋畀你?點解咁樣過嘅人生就係有意義?呢個意義確實係由佢自己決定完全無受過任何人事物嘅影響?乜唔係又有人話意義係要由自己去發掘,要由自己去創造架咩?但係,就算係自己創造嘅意義,咁又如何?創造?定還是係虛構?自己都呃埋自己?

  係呢一刻,我都仲係好迷惘、好無助,呢一刻,我唔知我自己做緊咩,我唔知自己想做啲咩,我唔知自己要做啲咩,我唔知以後有咩我係必須要去做。我需要一個真正至高嘅意義,源於自然,可能世界上真係存在一個全知全能嘅神,佢一手創造我,而我有一種與生俱來就已經存在嘅意義,又或者神會出現,然後將呢個意義賦予畀我……我好想知道神究竟存唔存在,如果存在,我生存嘅意義到底係咩?屌你老母可唔可以話我知?話我知呀……

  我從來無諗過呢個世界可以有幾咁荒謬,但自從我老母話要帶我去睇精神科,我先諗起杜斯妥也夫斯基寫過,太多意識係一種病,要維持日常生活只需要一般意識就可以了。





  無錯,有思想係一種錯,探求生命嘅奧秘係一種錯,追求人生嘅意義更加係一種錯。我真係有病?有病嘅係邊個?正常同唔正常,點樣區分?多數者就係正常,少數者就係唔正常?Sucks,我從來無諗過呢個世界可以有幾咁荒謬,而家我終於開始去諗,不過唔好講話呢個世界,淨係我眼前嘅老母都已經有夠荒謬。

  「喂!阿仔……」 

  「咩呀?」 

  「不如……不如阿媽帶你去睇精神科吖?好無?」 

  「老母,你係咪癡咗線?」 





  「唔係呀……」 

  「咁你即係覺得我癡咗線啦?」 

  「又唔可以咁講嘅……可能……係我老公嘅親人……佢癡咗線?」 

  「屌,我問你係定唔係。」 

  「係……」 





  「好!」 

  「……」 

  「喂,唔該係咪青山醫院?我姓佘,我老母好似癡咗線,唔該你派架車嚟接走佢好嗎?我地址係XXXXX……」
 
  最後我真係去咗睇精神科,原因唔係我覺得自己精神有問題,而係我講多兩句之後,老母佢已經哭成淚人。我做錯咗啲咩?我唔知。做乜嘢先係啱?我都唔知。平時睇睇埋埋啲濕鳩韓劇先至會流馬尿嘅佢,突然之間因我而喊,我諗我只係知道,而且仲好清楚,我唔想見到我老母流眼淚,更加唔想呢啲眼淚,係為我而流。 

  「仔,你平時有無……有無聽到平時屋企有啲你唔識嘅人講嘢呀?」 

  「吓?屋企有污糟嘢呀老母?」 

  「唔係呀……即係我問你……你夜晚嗰陣有無無啦啦聽到啲奇奇怪怪嘅聲音呀?」 

  「有,我尋晚聽到你張牀係咁發出啲吱吱聲,可唔可以唔好半夜先嚟同老竇搞啲咁嘅嘢呀……」 





  「屌,我唔係講呢啲呀仆街仔……即係咁,你有無聽到有人叫你去死呀?」 

  望住表情猙獰嘅老母,我唔知屋企係咪真係有鬼,定係佢爭人好多錢,我真係唔知佢搞咩,我無答佢呢啲咁無稽嘅問題,不過都算啦,既然我已經應承咗佢去睇醫生,一切就隨遇而安吧。啲癡線佬肯定唔會話自己係癡線架,可能我只係一個以為自己正常嘅癡線佬都話唔定呢。

  不過,講到咁,我又好難控制自己唔去諗嗰一堆複雜又好似永遠都唔會得到答案嘅問題,我知道、我覺得我自己係正常,但我要點樣證明我自己係正常?當我呢一秒想諗辦法去證明自己正常嘅時候,其實我係咪已經唔正常?一個正常人點會諗到無啦啦要去同其他人證明佢自己係正常?就連我自己係咪真正存在係呢個世界上,我都證明唔到,正唔正常,對於我嚟講其實又係咪真係咁重要?如果我係正常,咁又點?我都只係同好多正常人一樣,一樣正常。如果我唔正常,咁又點?

  咁就仆街喇……我唔係會畀人的入青山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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