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天 - 玩弄與被玩弄, 傷害與被傷害, 從來都是一個循環: 兩紥玫瑰
二月十五日, 星期日。
我一睜開眼, 發現原來已經十二時了。我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間，媽和爸這時坐在沙發正在看著新聞。
「囡! 醒喇? 過嚟一齊睇吓呢個男人點PK法!」媽說。
「咩呀? 咩pk呀?」
「你睇。」
「昨日係西方情人節加中國元宵節, 難得中西情人節係同一日, 唔少情侶都想盡辦法同伴侶慶祝, 本台記者就去到旺角花墟睇吓現場情況。先生, 你一早嚟呢度買花比女朋友呀?」
「係呀係呀。」受訪男子一直躲避鏡頭。
「先生, 你對於今年玫瑰花比舊年貴三成點睇呀?」
「無意見。」
「咦! 先生, 點解你拎住兩紥花嘅?」
記者突然發現該名男子左手一紥玫瑰, 但原來另一隻手把另一束花收到身後, 立即追問究竟。男子本來已經擺明不想受訪, 被拆穿疑似一腳踏兩船之後他立即出手阻擋著鏡頭拍攝, 匆匆離去。
「當場比新聞踢爆佢一腳踏兩船, 真係羞家! 男人就係咁賤咖喇!」我媽看罷氣沖沖的說。
「咩呀! 你一吓就話晒所有男人! 可能佢買比呀媽呢?」
「情人節買比呀媽? 搵鬼信咩, 結婚耐咗都唔會送啦, 更何況係呀媽!」 他們兩老就是這樣, 老是為了小小事就會吵起來。
「哎呀, 你地笑笑吓人地做咩自己嘈起上嚟姐!」
「咁佢唔講道理嘛! 影晒出嚟有第二個女朋友都仲幫人地講好說話…… 呀囡你都覺得個男人好pk呀呵!」
「咪…就…係…囉…… 邊可以一腳踏…兩船咖……」
「係喎, 呀囡, 你尋日玩得唔開唔開心呀? 好夜先返喎你! 有無男仔送花比你呀?」
「無呀…… 同咗朋友出去咋……」
「有唔怕認喎!」
「無呀… 係咪去飲茶呀? 我換衫行啦。」
幾天前。
Owen: 你星期六有無嘢做?
我: 無呀…… 都無人約
Owen: 不如我地一齊去行山?
我: 但我好易暈唔係好啱行山喎…我驚你最後要揹我落山…
Owen: 係喎你身體好虧喎, 咁不如去長洲? 我想去郊外玩吓呀
我: 好呀! 嗰日14號喎
Owen: 係呀, 我知呀, 你突然發現你唔得?
我: 唔係呀, 哈哈, confirm吓之嘛
我其實是怕他不知道星期六是14號, 所以才確認一下他是故意想約那天還是什麼的。幸好, 他是因為那天是情人節才約。 難得元宵節和情人節撞上, 可以跟他一起過實在是我之前從來都沒想過的事。
星期六的一大早, 我們就乘船出發。
「點解你咁想去郊外呀?」我問。
「唔…無呀, 成日都困喺學校讀書, 我想呼吸吓新鮮空氣之嘛, 得閒去吓長洲幾好吖, 可以踩單車。」
「吓, 我唔識踩喎!」
「好渣呀你! 溜冰同單車都唔識! 」
「咁話我! 哼!」
「咁一係你諗想做咩啦。」
「唔…… 我想行沙灘, 想食芒果糯米滋, 想食大魚蛋, 想行吓長洲啲小街, 想……」我愈說愈多想在長洲做的事, 其實這些都是那時候HE跟我說未來時,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做的事情。然後, 今天坐在我身邊, 跟我一起向長洲去卻是Owen。
下船之後, 我們第一時間衝去餵飽肚子。大魚蛋, 魚蛋粉, 芒果糯米滋, 瘋薯…… 不消一會, 我們已吃盡了半個長洲, 飽得肚子都撐起來了。
「你呢個咩胃嚟咖! 明明細細粒點解可以食得落咁多嘢咖!」
「肚餓呀嘛…… 又咁難得嚟到… 頭先芒果糯米滋我食唔夠喉添呀。」
「救命呀……你大食到咁第時點養你呀。」
「吓?」
「你第時老公養你都養到窮呀我話。」
「哼! 我相信我老公會養得起!」
「哈哈哈哈! 去做運動消化吓啦我地。」
他帶我去到租單車的地方, 我以為他是想教我踩單車, 誰知他卻租了一輪家庭車。
「無計啦, 你唔識踩, 我又唔想睇住你跌到隻腳損晒…… 我車你當健身喇。」他一手按在我的頭說道。
「但真係會攰死你咖喎……」
「傻啦, 我做開運動咖嘛, 唔使擔心我, 坐上嚟啦。」他拍拍後座位說。如果說HE很會說話逗人開心, 那Owen就是用他的可靠和細心令人對他著迷, 想一直倚靠著他。
我高興的跳上車, 「我踩咖喇喎, 哇, 你好重呀」, 他才一開始踩就裝慘叫, 害旁邊路人都看來我們這邊, 用一副奇怪的目光看著我。
「喂哋! 你踩就踩啦! 我邊有咁肥呀!」我好像騎馬篩一樣當他是馬, 大力打他的背。
馬果然是要人用暴力才能把它馴服, 他終於認真地起勁的踩起上來。我們在小街中穿插, 在涼風之下經過一間又一間的小店,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窄巷, 與一輛又一輛的迷你消防車擦身而過。我不是第一次來長洲, 但原來騎著單車感受長洲的小島特色是這麼享受的, 尤其是騎車的人是他。
環島繞了個圈之後, 他就把單車踩去洪聖爺泳灘旁。
「拿, 你話想行沙灘, 到喇。一嘢就車你車到沙灘側邊, 係咪好好服務先?」
「哈哈, 朕好高興, 小錄子, 打賞比呢個轎夫!」
今天的天空很藍, 雖然是二月但天氣又不算太冷, 我們在這天色和涼風之下沿著海浪邊漫步, 光看這個景色真的會以為自己不是身處於香港。我們身邊都是一對又一對拖著手, 摟著腰漫步的情侶, 在這樣的環境下反襯下, 沒有任何身體接觸的我們登時有點突兀。幸好他們大多手上都沒有花, 要不然我們會更尷尬。
「你知唔知呀。」
「唔?」
「我成日都好好奇點解你可以成日咁開心, 你成日都笑笑口, 好似無咩煩惱咁。」
「哈哈, 唔講你唔知, 其實我以前好灰咖……有一段時間屋企好多問題, 呀爸呀媽差少少離婚, 嗰陣嘅我絕對唔係咁, 我灰到有一次差少少想死添。係後尾佢地好返, 我覺得一家人可以一齊已經好開心, 所以就好知足成日都好開心喇。」
「真係唔知你背後發生過咁多事...... 而家嘅你好易滿足。」
「係咖, 咁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呀嘛。即使有時比人呃, 我諗返其實身邊仲有大把人錫我, who fucking care嗰啲人?」
「哈哈哈哈! 你呢種性格真係好吸引人。喺你身邊真係會比你個笑容感染到。」
「咁咪好囉。」
「係咖, 我唔係嗰啲成日都正面嘅人, 我好多顧慮, 未來, 學業…… 我都想學吓你咁可以無咩煩惱。」
「跟我多啲就學到咖喇!」
「哈哈好吖。」
「咁你又知唔知呀。」我說。
「唔?」
「其實嗰年ocamp嘅時候我已經覺得你好charm。」
「吓?」
「嗰年ocamp我地咪同一組嘅, 我嗰時覺得你唔聲唔聲好似好多故事咁, 其實好想搵你傾計, 但我又唔敢主動撩你, Noel聽我講得多就趁嗰次食飯介紹你比我識。」
「哈哈! 原來係咁! 點解唔敢呀, 有人嚟同我傾計我會開心咖喎。」
「好odd呀嘛, 我唔係咁chur嘅人。你一直比我嘅印象都係cool cool地, 唔多嘢講咁。你都唔知同你熟真係好難, 我成日要諗同你講咩好, 幾驚dead air呀。」
「傻啦, 我邊係咁cool。我大把嘢講, 係慢熱少少之嘛。」
「都唔係少少啦! 我用咗幾多個月先同你熟到呀!」
「辛苦你囉咁! 不過你都真係第一個女仔可以同我傾到咁耐計。通常個個都會頂唔順我覆得太慢, 就唔同我傾。」
「個個! 姐係好多女仔approach你?」
「都唔係嘅……唔少囉。」
「嘩好串呀!晒命! 我都唔多咖, 唔好睇少我。」
「幾多呀, 鬥過啦我地!」
「唔……兩架小巴度啦……30幾個咁啦。」
「嘩! 真咖?」
「係咖, 今日我都推咗10個人咖。」
「咁我咪要小心啲出街會比人追殺?」
「係咖! 哈哈哈哈!」
聊著聊著, 我們在一個陰涼的位置坐了下來, 還說了很多平時不會說的事。誰說情人節一定要去華麗的高級餐廳吃飯, 一定要有大束大束的玫瑰花? 和他這樣在海灘聊天我倒覺得更快樂更幸福。不知不覺, 還車的時間到了。
「唔…差唔多夠鐘還車喇。個景太靚我唔捨得走……」
「下次再嚟過囉!」
「係咪咖? 」
「勾手指尾!」
「好呀!唔準反口咖!」
把單車歸還之後, 我們又在附近的餐廳吃了芝士大蝦, 燒帶子, 魷魚, 格仔餅還有葡撻。轉個頭又將剛剛才消化完清空了的胃再一次填滿。 我們兩隻大吃貨只顧著不斷的吃, 倒不發覺原來太陽已悄悄下了山, 天慢慢地變黑了。入夜之後, 街上的燈牌都亮了起來, 長洲大街頓時變成另一種感覺。
「好飽呀!」我走出餐廳之後大叫。
「我好似無試過一日食咁多嘢……」他抱著漲大了的肚子說。
「但樣樣都好好食喎!」
「但你樣樣都只係食少少呢, 我幫你包底食到我就快死喇!」
「哎呀, 你個BB幾多個月呀?」我摸摸他的肚子笑著說。
「就生得喇。」
「咁快? 爸爸係邊個呀?」
「咦, 你喺度等一等我。」他突然說。
「唔? 做咩呀?」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 他已經走了, 「搞咩呀……」
我走到餐廳對出的小公園等他回來。這時人群開始離開, 情侶成雙成對的出現, 很多女的手上都拿著一朵精緻的玫瑰花雪糕, 她們咬一口之後就遞給身旁的他們, 兩個人逐漸吃得花形慢慢消失了, 我看著就覺得羨慕。當我看得入神的時候, 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我拿出手機一看, 「來電中: HE」, 看到他的名字我登時瞪大了雙眼。同時, Owen在老遠跑回來。
「我返嚟喇! 對唔住呀要你等咁耐。」一見到他, 我立即把手機收回袋中。
「你去咗邊呀?」
「搵啲嘢。」
「搵咩呀?」
「你睇。」他從身後拿出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雪糕。
「嘩!」
「送比你咖。」
「好靚呀! 多謝你呀! 我啱啱見到有人食, 覺得好靚, 點知你就買左返嚟!」我接過它, 心中感動不已。
「咁無理由手空空就走嘅。」他笑笑說罷, 摸摸我的頭。
我滿足的吃著這枝漂亮的玫瑰, 他滿足地看著我的樣子, 兩個人坐船離開。到達中環之後已是9時多了, 一大早就出來, 我們早已累得很。
「我送你返去啦。」他說。
「唔使啦, 大家都咁攰, 今日又咁早, 唔使送啦。」一聽到他說要送我, 我立即阻止他。
「吓, 唔係咁好喎。」他堅持。
「得啦, 今日已經好多謝你喇, 你走啦, 今日揸車辛苦你喇。」
「但係......」
「真係唔使呀, 你今日都好攰喇, 踩咗咁耐單車...... 你返去啦。」
「好啦…… 我送你搭車啦。」他說不過我, 最後還是堅持送我上地鐵。走去地鐵站的途中, 他看下去奇奇怪怪的, 但我又不知道他搞什麼。他看著我上車, 一直到地鐵開車了之後, 他還在那裡, 直至我看不見他。
其實我堅持不要他送我回家, 除了是因為怕他會太累, 還有一點是因為HE。 確定離開了Owen的視線範圍之後, 我才敢把手機拿出來看。
2通未接來電: HE (2)
2 unread messages: HE
HE: 你喺邊? (20:03)
HE: 睇戲? (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