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使命的小男孩: 04

父親的臉變得紅紅的。
 
「你在幹什麼？」
父親怒道。
 
他的反應就像一個被人搶掉玩具的小孩般激動。
母親被嚇呆了，我也被嚇呆了。
我們從來也沒有看到父親這樣的反應，
或是説我們太久沒有看到父親的表情出現變化，
才顯得我們那樣驚訝。




 
「不要弄我的魚。」
父親吼道。
 
 
他抓起母親的手，讓它們遠離魚缸，保護牠們。
 
「你在發什麼神經？我在跟你談認真事，你整天就是在着緊你的魚，可不可以為家庭着想一下？」
 
父親再次沉默寡言。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母親哭泣起來。
 
當時的我在客廳目撃這一切。
我沒有勇氣阻止這一切發生的，亦不知道自己可以造什麼來阻止。
因為我還是往日那個心中充滿害怕和懦弱，被人欺負，惹人同情的小傢伙罷了。
 
但對我們來説，
父親已經和一個陌生人無異。




唯一連繫着我們的可能只剩下那個透明的小箱子。
每當我看着他們，心中都十分不安。
害怕這個家總有一天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是我是一條魚兒，
活在那透明的箱子裏，
不知外面世界的煩惱你説有多好！
 
班上的同學大多是來至工廠工人的家庭，
聽説工廠關閉了以後，
他們的爸爸也無所事事一會，
但很快便找到新的工作，
都不像我爸爸那樣。
 
他們常常會聚在一起討論事情，
我只能在旁邊偷聽。




他們説爸爸們不批許和我來往。
我只好和不是工廠家庭的孩子一起玩。
慢慢地他們也不跟我玩，
和我玩的孩子都被工廠家庭的孩子排擠。
 
所以在學校裏我總是一人的，
好不無聊。
 
不知何時開始，
我喜歡上了美術堂的人隅。
 
老師很喜歡用它來給我們作習作。
每次人偶也是擺出不同動作的。
人偶身上有不同的關節，
所以才能學我們一樣擺出不同的動作。




但是人偶不會感到累，
動作一被固定起來便不會再動了。
十分方便。
 
我便能專心觀察人偶，
將它的姿態畫下來。
人偶沒有表情，
就只有一張如白紙般空白的臉。
看着它的臉我總能平靜下來，
忘記煩惱。
 
我開始明白爸爸為什麼能夠沉迷於自己的興趣。
 
 
我畫冊中的人偶素描愈來愈多。




老師看到我的作品也會説：「看起來就像真的會動的樣子。」
慢慢地我不要看着人偶，
憑腦海中的想像，
就能將人偶畫下來。
 
 
 
 
我無時無刻也在幻想人偶的姿態，閒時便立刻畫下來。
反正都沒人跟我玩耍，正好要來打發時間。
我嘗試將其他會動的東西畫下來，
但總是不能如腦海中的人偶般仔細。
 
我曾在家中把金魚畫下來，
畫下來的東西卻完全與金魚無關。




看來我除了死物，
便沒有東西懂得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