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亂中原: 七 白衣飄 燕子鳴
大道之上,一輛殘破的馬車、一只受傷的馬、十多具倒臥的屍骸、幾個粗布裝扮的男人、一條手持雙 錘的巨漢、一位郎君、一位劍客、七褸白衣。
這種情況,旁人看見都刻意回避。江湖事,江湖人,那有人敢去招惹? 董耀瞟了瞟鐵錘幫,他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確定這群白衣女子才是問題核心。
想到悅云,他更是不願跟這些白衣女打起上來。
終於,他發話了;他仍沒有放鬆那只握著劍的手。
「你要帶我朋友走?」他盯著神女看。
「是的。」
「為何?」
「公子不必知道。」
「如何?」
「我不必解釋。」
「假如我不許呢?」
「公子又何必操心?」
董耀默然,看著僵硬了的楊正康,他無計可施。
「哎也,兩個傻子。」牛猛悶哼。
又是一瞬,神女一躍,落到牛猛面前,啪啪兩聲,給他打了兩記耳光。
「大膽。」神女回身。
正當神女回身之際,董耀看准了機會,他將緊握著的劍往上一擲。
這一舉,抓住了眾人的目光。
董耀向前一跳,往受傷的水憐撲去。
「得罪了。」
他手刀一揮,水憐一轉,躲了開去,不料那招竟是虛招,右手一點,點中水憐未受傷的右手,水憐啊的一聲,往後跳了兩步,險些跪到在地。
但見那神女遙遙看著董耀,默然不語。
「現下我也傷了你女侍一只手了。」
「嗯。」
「如何?」
「那,就請公子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何?」
「...公子不必知道。」
「.....罷了。」
董耀轉身步向大車,打開車門,把那位飽受恐懼煎熬的小女孩抱出來,走到楊正康那邊。
神女道:「請起行吧。」
水瑤督了一眼悅云,心想:「多可憐的孩子...」
董耀也不說什麼,慢慢隨他們而去。
他知道,他贏了。
要打破僵局的方法只有一種、只能是一種。
既不能戰勝她們,又不能留住楊正康,唯有要她們也帶上自己,也帶上悅云。
悅云經歷這次戰鬥實在身心疲倦,從她在車廂之內感受到鐵錘敲打車窗的震撼,她實在難以支持下去。
但當董耀將她救出這惡夢的時侯,她看到另一個惡夢。
一群白衣女子。
她實不知如何是好。
至少,她知道,在董耀的懷抱中,是安全的、溫暖的。
神女白衣一拂,眾女侍灑起花瓣,飄飄而去。
只剩水瑤跟翠菁在扶楊正康離開。
董耀實不知為何她們大伙兒會撇下這兩名弱質女子,難道她就不怕自己會救走楊正康?
那位深不可測的女子。
「不會的。」水瑤向她報以一笑。
「中了神女的仙雪指,只有神女的真氣方能解救。」她續道。
「我們不會怕你們逃走的。」
水瑤又笑了笑,忽爾臉上一紅,轉身扶持著虛弱的楊正康離開。
董耀一頓,隨即跟上。
「楊正康呀楊正康,你得支持下去也。」
面色蒼白,全身乏力的楊正康默念。
一行人就此離開。 牛猛站在原地,良久未動。
他的幾個幫眾上前查看。
一位幫眾對他輕輕一拍,不料牛猛一聲大吼,一拳將那名幫眾打至半空,然後將一大口鮮血吐到地上。
「這女子....媽的,什麼掌力!」
說罷,撲倒在地。 眾人簡直呆了,以往一騎當先的幫主,英明神武,勇猛無匹的幫主竟然會如斯狼狽,很難相信他只因為被那女子輕輕拍了兩個巴掌。
一群幫眾便護著他離去,順道把那只受了傷的黑馬抬走。
至於那個被打傷的幫眾則倒在地上,眼看要不活了,也就沒人理會。
鐵錘幫就是這麼一個幫會。
沒有利用價值的,他們會果斷捨棄。
除了首領,不論手足兄弟,他們連哀悼都不會浪費時間去做。
大路上除了屍骸,經已回復平靜。
一聲女性嬌媚的笑聲響起。
「哎喲,怎麼這副模樣了?」
一個穿著淡紫色襦裙的女子走向那幫眾身邊,笑嘻嘻的看著倒在地上的他。
「啊....。四....妹。」
「怎麼了?被識破了?」
「......不知道。牛猛突然打了我一拳。」
「啊!受傷了麼?」
「那倒沒什麼...。」
「那你不起來說嘛。」
「好吧好吧....真要命。」
這名幫眾往他臉上一抹,將一堆肉泥般的東西拭擦下來,露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模樣,頗為俊俏,與方才倒地時的半生不死樣子差別極大。
「看來他還是打傷了你嘛。」
這位四妹邊為他拍掉塵土邊說。
「他向我擊來的時候已受了傷,不礙事。」
「竟然...?誰傷得了牛猛?」
「不知道,一個白衣女子。看似不是中原人仕,可漢語又說得甚流利。」
「何以見得呢?」
「那有漢族女子會穿一身白衣在晉土走動?何況她還有一堆隨從。」
「哦...這樣喔。」四妹顯然很是驚訝。
「一個女子能打傷牛猛...我倒想見識一下。」她續道。
「哈,恐怕她還比你利害得多!」
「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四妹的嘴扁了扁。
「不過你的潑辣確是超越她許多!」
四妹漲紅了臉:「殷叔文你這..!」
四妹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哎也,好啦,妹子,別生氣。」
殷叔文作笑。
「那...情況怎麼了?看此地情況這麼糟...應該吃虧了吧?」四妹終於回過頭來。
「鐵錘幫為了一個錦華坊的布偶而來,只可惜他們找錯了人。」
「錦華坊的玩意...來頭倒不少也?會是誰?司馬家的?」
「不...就兩個人,一個秀才裝扮的...一個穿得破破爛爛,卻使得一手好劍。他使的可真是絕妙的劍法!連我也不敢上前去。」
殷叔文回答得有點難堪。
「嘻,真沒膽。」四妹嫣然。
「也沒必要冒險吧。左手使劍有如此功架,真是難得。」殷叔文苦笑。
「他、他!知道他們是誰嗎?」四妹著緊的問道。
「嗯...不清楚。啊!牛猛好像喊他們...白臉書生跟...」
「天下第一劍。」四妹搶道。
「三哥你沒上前是對的。不過...他本來就用左手使劍。」四妹嘆息。
「那個就是董耀?他們是江湖三公子?啊!我記起來了!楊正康跟董耀。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四妹慘然一笑,良久不語。
「那...他們怎麼了?打退了牛猛嗎?那...白衣女子一伙又是何許人?」
「啊...!!他們給那幫白衣女挾走了!楊正康給她們的頭子點中...就是那打傷牛猛的女子!」
殷叔文大呼。
「她們好像叫她...神女?」他拚命的回想著,汗水也開始滲出。
「........怎麼一回事?」四妹的眉頭皺得很緊。
「好像是...那幫白衫的來托楊正康尋仇,要帶他走。他們不許,所以就打上來了。」
「......他們受傷了麼?」四妹顯得很是著急。
「楊正康被點中之後情況好像不太樂觀。董耀...倒好!好像還傷了她們一女。」
「嗯....。」四妹似是鬆一口氣。
「不過她們好像是往南面去了,真不知道她們要去那裡。」
「嗯......你先回去養傷吧。派人繼續打聽鐵錘幫的情況,同時留意一下長江一帶有否白衣人出沒。」
「順便治一治你記性差的老毛病。」
殷叔文苦笑著離開。
她仰頭看著轉暗的天色,淚水已滴落這充滿血腥的大路上;她默念: 「耀哥哥...你可要安好啊!如燕妹妹定會將你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