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死神說在奪走我的靈魂之前要先奪走我的初夜: 17

17.

    老爸他，沒有死掉。

    他墜下的時候，撞上了大廈外牆突出的混凝土結構，然後被某戶人家僭建的晾衫架接住了；由於撞擊造成的腦震盪，獲救後老爸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被送往了最近的一家公立醫院。結果老爸的自殺，便落得了既無法得到解脫，也無法吃一頓餞別飯的尷尬局面。

    我坐在病床旁邊，仔細察看著昏迷的老爸——臉上的皺紋，什麼時候變得和老媽一樣多了？髮線又是什麼時候後退得這麼嚴重？那稀疏而半帶斑白的頭髮，那佈滿乾掉的淚痕粗糙的臉，明明是每個晚上也能看見的，為什麼此時竟覺得如此陌生？

    真是諷刺啊﹗我現在哀求的，竟是我錯過了百次千次，好好地和老爸在一起，吃一頓飯，聊一次天的機會。



    經過老媽的那次，我還沒醒過來；直到現在一切也無法挽回了，才來痛哭婉惜？我真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

    像我這樣的笨蛋，究竟為了什麼才活到現在？既沒有被愛的資格，也沒有愛人的本錢；就連自出生的一刻，被無條件賦予的愛，我也錯失了；我到底為什麼仍然活著啊？

    已經夠了，我可悲的人生。

    「吶，夢娜。」我勉強展開了沙啞的聲線，對夢娜說——夢娜自老爸獲救後，便一直一言不發，待在我身旁。

    「拜託，殺了我吧。」



    夢娜沒有作聲，默默地向我走近。

    此時的她，是身穿黑色連身裙的死神姿態。

    突然，夢娜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把我從椅子上拉倒。

    我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嚇得不知所措，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夢娜雙手壓住我的肩膀，雙腿挎上了我的身體，完全把我壓制在地上。



    我花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難道夢娜她，想要直接在這裡．．．．．．把我「就地正法」？

    那未免太大膽了吧﹗就算不管昏迷的老爸，掛簾後面還有其他的病人啊﹗

    「慢著，夢娜．．．．．．」沒等我把話說完，夢娜狠狠地賞了我一巴掌。

    掌刮之聲在寂靜的病房中，顯得格外清脆。

    「笨蛋﹗」夢娜壓在我的身體上——兩側垂落的長髮之間，是夢娜憤怒的目光。「你未免太過隨心所欲了吧﹗」

    我沒弄清楚狀況，無力地躺在地上，感受著臉頰的疼痛。

    「還有遺憾時就說不想死，覺得痛苦了便想用死亡來逃避了嗎﹗」夢娜重重地壓住我的肩責罵著我——我從未想像過，那冷酷的夢娜也會有如此激動的時候。

    「難得額外給了你這麼多時間，卻什麼事也沒解決，遺憾的事反而還變多了．．．．．．」夢娜拉住我的衣領，質問道：「難道你就甘心嗎？這樣的結局，我可接受不了﹗」



    我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了，這樣的結局，有誰會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怎樣？除了乖乖地接受死亡，我還可以做什麼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側著頭說，不敢正視夢娜。「反正我早就該死掉，死掉就什麼也不用再想了。」

    「給我好好地想啊﹗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夢娜鬆開了手，雙腿仍然壓在我身上。「利用最後的一天，給我解決你剩下的遺憾﹗」

    用一天時間，解決我剩下的遺憾？

    「你還有什麼遺憾啊？給我好好的想啊﹗」夢娜用右手握拳，狠狠地敲在我的胸膛上。「你哭喪著臉的樣子叫我怎下得了手﹗我要你不帶任何遺憾，甘心地受死啊﹗」



    可是我，還剩下什麼遺憾呢？

    「所以啊，快給我好好的想吧．．．．．．」夢娜喘著氣，情緒漸放緩下來，雙手撫按著我的胸口。「無論是怎樣的遺憾，我也會幫你解決的。」

    我攤在冰冷而硬實的地板上，被夢娜同樣冰冷卻柔軟的身體壓住，仔細思考著，我到底還有什麼遺憾。

    真要說的話，目前最大的遺憾，當然是沒法和老爸吃一頓餞別飯﹔可是醫生說過老爸大概要躺個三兩天才能回復知覺，只有一天時間絕對來不及了。

    要說別的遺憾，就是沒能向Sarah告白，然後好好地道別吧；這也是我最初拒絕夢娜的理由。

    不過還是算了吧，毒男就該有毒男的自知之明，沒理由浪費最後寶貴的一天去收好人卡。

    除了這些，我還有什麼未完成的事？

    對了，死掉那晚的那個電腦遊戲，我好像還卡在最後的關卡前啊﹗把它破完也算是圓了一件憾事。



    不過，人生最後寶貴的一天用來玩電腦遊戲，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說出來夢娜一定不會滿意，可能還會再賞我一巴掌。

    要說能令夢娜滿意的遺憾，大概就是我作為一個毒男，生前無法完成的那個夢想了吧？

    那是世上每一個毒男也曾經有過，但就算窮盡一生也無法達成的那個夢想．．．．．．

    「我啊，就算只有一天也好，很想當一次．．．．．．」我側著臉，遲疑了好幾秒，才開口說出來。「很想當一次後宮漫畫的男主角。」

    夢娜聽罷，退開了身體；直著腰坐在我身上，呆了好一陣子。

   「可是，我不懂得畫漫畫哦。」夢娜竟然帶點天然呆地這樣回答了。

   「不，不是這樣．．．．．．」我慌忙解釋道：「我是說，想體驗一下二次元世界的生活．．．．．．」



    「笨蛋，那怎麼可能﹗」夢娜雙手重重的往我的胸懷一敲，害我把口水咳了出來。「我的能力可沒強到能扭曲世界的次元啊﹗」

    「不，別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雙手抓住夢娜的雙臂，阻止她繼續施刑。「沒必要做到那麼誇張的程度啊﹗」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夢娜住了手，皺起眉頭說：「拜託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我的意思是．．．．．．」我咽下了口水，帶點口吃地說。「想在死掉之前，和可愛的女生談一次戀愛。」

    夢娜把我壓在地上，雙眼睜得圓圓的，呆望著我；我躺在地上，雙手抓住她的雙臂，說出了我想達成的事。

    雖然這不是我的原意，但剛才那句話，加上我們現在的動作，簡直．．．．．．簡直就像是，我對夢娜的愛的告白。

    糟糕，這話會不會被夢娜誤會？被我這種毒男告白，她一定會覺得很噁心吧﹗這次可能不只是再賞一巴掌，說不定會直接用她的克洛諾斯把我的頭砍下來﹗




    「我明白了．．．．．．」夢娜縮起雙臂，甩開了我的手。

    「從這一刻開始，直到明晚十二時之前．．．．．．」夢娜緩緩地說，迴避了我的視線。

   「我會成為，阿仁的女朋友。」她把臉別向一旁，輕輕地說。

    夢娜雖然沒法臉紅，卻露出了和Angel害羞時一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