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出席了一個葬禮》: 第二回－－廟街（上）

第二回──廟街（上）
 
十分鐘後，我們走出了門口，跟Susan道別，慰問了一下後便打算動身離開了。
 
那知道阿鋒的妻子Susan給了我一個信封，著我們一定要，一定要一班人一起看。
 
普通不過的信封，但卻是一個故人所留下的。「什麼來的？」大家也有同一個疑問。
 
Susan只是說：「你們坐下來一起看便會明白了。」
 




我看了一下手錶，還是八點鐘左右：「不如一起吃個飯好嗎？」
 
「去哪裡吃？我還要趕緊回家帶孩子。」Winnie一臉焦急
「不如到廟街吃『煲仔飯』吧。」肥仔阿忠建議道。
「嘩！好久沒有去過廟街吃了！記得那時候我們經常去吃的。」Carmen興奮的說。
 
凡事也有一個開始，廟街，可能就是我們這群人的起點。
 
中五的時候，當時還有會考和高考，而對於會考考生來說，補習像是一個潮流，也是補習班讓我們幾個人走在一起。
 




阿鋒是中五重讀生，空降到我們班中，原本就讀同區一家Band 1中學的他，到了我們這家Band 2中學，一個朋友也沒有。名校出身的他，在我們這些平民眼中，就是看不順眼，我們從中一一起到中五，班中早就結成各個圈子，根本容不下阿鋒這個新移民，所以學期開始的幾個星期，阿鋒也是孤獨一人，直到那一天。
 
我、阿德、肥仔忠、Winnie、Carmen和阿欣，一行六人每星期四也會到旺角的一家連鎖式補習社補習。阿德和阿欣當然是用功讀書的好孩子，肥仔卻是去碰運氣認識美女，Winnie和Carmen只是希望有人作伴，而我，去抄抄筆記，試一下用功，對自己有個交代而已。
 
補習的其中一個晚上，阿鋒出現了在我們的補習班，這一晚，阿鋒正式進入我們的生命。
 
「咦，男班長，前面那個男生是不是阿鋒？」Carmen戳了一下阿德的背。
 
阿德托了一下眼鏡，瞧了一眼說：「應該是。」然後他便再埋首寫他的筆記。
 




男班長是阿德的外號，因為他已經連續五年當選男班長，學業成績不錯，為人正直，甚至有點古板。他出身屋村，是家中的獨子，兩老也是低收入人士，難得捱出了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阿德比正常人努力更多，對自己要求更是可怕。
 
阿忠也把視線從桌子下的Game Boy移開，跟我們一起八卦。
 
自從阿忠在中三時突破了一百六十磅後，我們便直接叫他肥仔，小康之家長大的他，父母在學校附近開雜貨店，所以他也算半個太子爺，也許是衣食無憂，為人豪爽，亦有點心浮氣躁，總是在班中搞破壞。
 
「其實阿鋒也蠻帥的，名校出身果然連氣質也不一樣。」Winnie雙手托腮說。
 
班花Winnie在學校很有名，中三跟中七的學長談戀愛，中五卻突然搭上中三的英俊學弟，在她的心目中，愛情比一切都重要，綽號──地圖炮，大小通吃。
 
「這個我同意，我們學校的臭男人們，不是書呆子，就是毒男，又或者是女人形。」Carmen邊說邊掃視我們幾個人。
 
與Winnie出雙入對的Carmen，雖然沒有Winnie外貌出眾，但也不算難看，總是在笑的她帶給我們的歡樂不比肥仔少，而她和肥仔更像是歡喜冤家，兩人加起來總是吵過不停。
 
我們幾個男生，只是說了一聲：「哦。」便沒有再理會他們。




 
Winnie用手肘碰了阿欣一下問：「阿欣，你看阿鋒怎麼樣？」
 
我的手繼續在抄筆記，但我的耳朵卻是豎起來等阿欣的答案。
 
阿欣，樣子沒有Winnie漂亮，性格沒有Carmen開朗，平日很少說話的她，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留有一頭短髮的她，身高只去到我的肩膀，配上她只有一邊的酒窩，笑起來特別甜美 。
 
她是我中學的暗戀對象，從中一開始我便留意著她，但我也一直不敢向她表白，只是靜靜的守候她。來補習班，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她。
 
「阿鋒嘛……我沒有怎樣留意他，但他好像蠻孤獨的。」阿欣小聲的說，但我也可以清楚聽到。
 
Carmen像醒覺了一樣道：「對啊！阿鋒他太孤獨了，我們需要給他一點關懷！作為插班生，我們要照顧他！」
 
肥仔白了一眼說：「照顧……你怎樣照顧人家。」
 




Winnie偉大的說：「我們以後有什麼活動，吃飯，也讓阿鋒加入就可以。」
 
就是這樣，在Winnie和Carmen的推動下，那晚補習班完結後我們便和阿鋒開始第一個聚會，而這個聚會便是到廟街吃煲仔飯。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地攤、排檔；香港有名的廟街。
街道上有幾個人向遊客展示名牌目錄說：「Cheap Watch, LV, Gucci。」
樓梯口零落的站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妓女，穿著鮮豔的連身裙，拿著一個小包包，向路過的大叔拋媚眼。
 
我們走進一家小店，春夏秋冬「煲仔飯」，白色瓷片的牆身，兩張木桌子，我們七個人擠在狹小的空間。
 
這家店是我們每星期補習後都會光顧的店子，剛坐下來，後面便傳來了「滾水！」穿著圍裙的阿姐把膠茶壺放在桌子上，然後把菜單丟過來粗魯的問：「你們這幫「死仔包」吃些什麼？咦，今天多了新朋友啊？」
 
 
我們笑說。
「肉片飯。」




「多少個！？」
「 三個。」
「鳳爪排骨。」
「多少個？」
「呃，一個。」
「鹹魚肉餅一個。」
「梅菜扣肉一個。」
「還有你呢，吃什麼？」
阿鋒只是笑著指了一下餐牌，胖女士瞧了一下說：「肉片飯？剛才別人叫的時間一起說嘛！『死仔包』。」
 
 
「對不起啊靚姐，是我錯，下次肯定會『醒醒定定』。」阿鋒邊笑邊露出他整齊又潔白，可以賣牙膏廣告的牙齒，來了廣告式的笑臉把阿姐巴結了。平日怒氣沖沖的阿姐只是略略的罵了一句便走開下單了。
 
從剛剛Winnie向阿鋒搭訕到現在，阿鋒只是笑著：哦，好，嗯。
 




來啦來啦，四個肉片飯。坐了好一會，我們的飯終於到了。
 
阿鋒拿起筷子打算開始吃，那知道肥仔一句：「你很餓嗎？別人的東西還沒有到。」阿鋒被肥仔的一句嚇到了，就放下筷子道歉。
 
Winnie知道肥仔是存心難為阿鋒，乾咳了一聲，然後便問阿鋒的事，始終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對他的背景近乎空白。
 
不問還好，但問了後讓我們一眾的男生也感到不爽。
 
籃球隊、游泳隊、辯論隊一堆活動，女生聽到後對阿鋒更感興趣，聊得不亦樂乎。
 
男生們整晚一言不發，雖然阿鋒沒有對我們做過什麼壞事，但他那些連男生也佩服的條件個性，讓我們嫉妒起來。
 
這一晚後，我們每星期也會在補習後一起吃飯。友情，便是從一個吵鬧、髒亂和不太融洽的晚上蔓延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