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你對調查所作出的偉大貢獻,我會銘記於心的。」 熊振狼道。
這話自然是對楊唯說的。楊唯在偶像官方商店要求店員對限量版簽名海報”開價”,惹得對方十分生氣。兩人在問話後匆匆離開,來到了八樓的美食廣場,隨意叫了些粉麵當作是午飯,正好也休息一下。
「其實我立刻想到的,也是買海報呢。」 熊振狼道。
「這是很直接的想法啊。」 楊唯嘆道。
「所以我才要誇獎你的貢獻嘛…。」
「不過,還是沒能確定那張海報是不是買回來的。」
「是啊,現在只知道,那張海報只有五十張,如果他沒有親自來領,就必須要大費周章弄來一張。」
「有可能是第三者嗎? 比如說,聘請另一個人排隊。」
「嗯…。也有可能。花兩三千元,聘一個人排隊,就可以了。畢竟,事後再找賣家是不可能的,單單要找出是哪五十個人得到海報就已經很難了。好像之前那款爛水果電話,開售當天轉手能賺三千元,也有人浪費三天去排呢。」
「排隊黨很難追查啊,完全沒頭沒尾,兇手在網上隨意發個帖就可以了。」




「只好反過來,找出張子誠有參與排隊的證言就可以了。」
「不,你搞錯了吧,我們是希望找不到張子誠排隊的證言啊。但找不到他有排隊的證言,卻並不代表他沒有排隊。這次可真夠麻煩!」
「唉,總之,先開始問問吧,不過,我們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熊振狼沒有回答楊唯的問題,拿出了手提電話,撥了個號。
「喂,是Dr.Mok嗎?」
「是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有件事情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意…意見…嗎… 你…太突然了,等我一下。」




「呼…… 哈……呼……。哈……」 電話傳出很重的呼吸聲…「可以了,你說吧。」
「是這樣的,你不是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十點到十二點嗎。我想問,這個範圍有多準確?」熊振狼提出了一個奇怪問題。
「吓。啊。啊。啊。是。是。是的。死亡時間。誒…。就是十點到十二點嘛。這個,就是說,有九成機會是在這個時段內死亡的。」
「不,我的意思是說,比如說,九點五十分或者十二時十分這兩個時間才是真正的死亡時間,有可能嗎?」
「當然。影響屍體狀態的情況很多,室內溫度,被害人的姿勢,體質都有影響。如果只是差十分鐘,當然有可能。死亡時間的推段,並不是給小說偵探一個分毫不差地破解兇手不在場證明的萬能工具。」
「那個,如果我希望知道更準確的死亡時間呢? 比如說,是在十點至十二點的前半還是後半段,有沒有機會是12點過一點點的時間呢? 有辦法嗎?」
「這個… 你… 讓我想想……」
「……」
「嗯,是這樣的。我在解剖的時候,有把胃裡的啤酒的份量記錄下來。如果知道死者生前到底喝下多少啤酒,再加上血液中酒精的含量,應該可以得知胃裡理論上應該剩下的啤酒份量。再和實際在胃裡的份量相比,就可以得知啤酒在空氣中蒸發的份量,從而獲得更準確的死亡時間。」
熊振狼也聽得不是很明白,就說,「那個啤酒的份量,問鑑證科應該可以知道。這件事,可以拜託你嗎?」




「啊,當然可以。那,我要聯絡誰呢?」
「鑑證科的阿粥。就是上次和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
「那個矇眼仔嗎? 嗯。是叫”阿粥”吧。好,我會聯絡他的。」
「謝謝你。」
「嘻嘻。幹嗎那麼客氣。那個,你說的要問我意見的事…。」
「我們還有些事,要趕著去辦了。拜拜」
「哦,好,拜拜。」莫醫生的聲音有些失望。
 
吃過飯後,熊振狼跟楊唯回到了偶像商店門前,可這一次並沒有進去,而是守在門外。
他們對每一位從店內出門的人,都問一下有沒有參加上周六的簽唱會,有沒有拿到限定版海報,以及有沒有聽過”麻煩友”這個網名。這個行動的結果,當然是沒有結果。他們直問了大半個下午,累得腳都麻了。
 
「啊! 累死我了。」
「嗯,是時候回去開會了。」
「唉……。走吧。」
 




二人坐地鐵回到觀塘區,已經快四點半了。在進入大樓之前,熊振狼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
「是的。是我叫的。」
「…。」
「我沒有在幫你哦。」
「…。」
「我怎麼知道你要穿什麼。」
「…」
「你喜歡吧。」
「…。」
「這個我不知道。」
「…。」
「我想提提一直都在冷氣辦工室工作的你,現在是夏天。」
「…。」




「好了,好了。你打電話來,應該是有什麼事的吧。」
「…。」
「真的嗎?」
「…。」
「謝謝你。」
 
 
「怎麼了?」 楊唯問。
「被你說中了。」 熊振狼嘆道。
「被我說中了什麼?」
「快進去吧,會議要開始了。」
「你總是愛賣關子。」
 
一回到小組的會議室,阿肥阿強立即向楊唯擠了個眼色,招了招手,把楊唯拉到一邊角落。
「喂,有無料到?」 阿強輕聲問道。




楊唯斜眼看了看身後的畢SIR,輕輕的點了點頭。
阿強立刻呼了口氣,說道:「就知道你這死小子不會讓我們失望,你知道昨天…」
「咳…。咳…。」 阿肥作狀的咳了兩聲,阿強立刻不講話了。
 
「開會時間,立即坐好!」 發話的是林沙展。 「首先,各個人滙報進展。阿強。」
「是!」 阿強立刻畢直的站了起來。「今天我找了區內的一些線人,全部都表示沒有一個叫何策吾或者類似的年青人要求幫忙購買毒藥。我也拜託了何策吾工作的九龍城區的朋友找區內的小混混問話,所有人都表示沒有賣過毒藥。報告… 完…。畢。咳咳。」
「阿肥。」
「是!」 阿肥圓圓的身軀徐徐升起。「昨天嘗試從內地的黑市購入毒藥。線人已經成功取得毒藥,兩個不同的賣家分別要求五千元及六千元報酬。毒藥到手後已經交到鑑證科分析成份,用作核對成份比例。報告完畢。」
「阿輝。」
「是!」 這次輪到阿輝發言。「今天已經跟員工證實仁記線廠老闆趙先生星期六確實都在辦工室,整個早上的不同時段都被複數的員工看到過。另外,情義信貸的員工,堅稱沒有去找過何策吾。他們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竟然提供他們星期六中午曾經找過的一位債仔…唉,欠債人的資料。我已經跟該位欠債人確認過,中午十一時半他確實被追過債。由於該位欠債人家住天水圍,估計要在殺死何策吾後在中午十一時半前到達天水圍十分困難,追債人應該沒有說謊。報告完畢。」
 
「…」
會議室一片死寂。
有時候,靜默是最可怕的咒罵。阿肥、阿強、阿輝的調查結果,都可以說是沒有結果。
這一次的事件,由於何策吾孓然一身,畢SIR只求報告能寫得好看一點,但是像現在這樣的調查結果,報告如何寫下去。




「阿狼,你們那邊呢。」 林沙展把希望都寄放在熊振狼及楊唯身上。
熊振狼慢優優的站了起身,說道 「我想,我們找到了可能是兇手的嫌疑人。」
「什麼?」 林沙展被熊振狼嚇驚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同一時間把目光投到熊振狼身上。大家的搜查方向一直都是自殺啊,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兇手”。阿肥轉頭望望楊唯,楊唯只擺出一個”就是這樣”的表情。
「他的名字是張子誠。是何策吾同父異母的兄弟。」 熊振狼接著把這兩天的搜查資料都報告了,當然,有關房間內的一切,以及楊唯對偶像水著海報的著迷並沒有被公開。
 
「第一,張子誠的不在場證明是一件很特別的活動,手上還持有物證。這種限時限量限地點的物證,非常難以推翻。第二,你是想說,兩兄弟為了父親的遺產而不和,是吧,雖然你沒說,但我知道你就是這樣想的,這只是你的個人推測,爭產經常發生,但為了爭產而殺人,這可是一查便水落石出的行為,連電視的偵探劇都會第一時間問”某某人現在死了,誰的得益最大”這種問題,一般人不會為了爭產而坐牢吧。第三,張聶仁現在半死不活,口裡也吐不出錢,去煩着張子誠也不會得到任何好處,何策吾不一定會去找張子誠。你怎麼看?」 畢SIR分析得頭頭是道。
 
台下的觀眾利用點頭表示畢SIR的分析十分的獨到。大家又把目光移到熊振狼身上,看看他有什麼辯解,因為大家都知道熊振狼不會無憑無據的就說找到了嫌疑人。
 
「是的,要證明張子誠是兇手的確很難。不過,剛剛從鑑證科得到的消息。酒瓶上的指紋跟張子誠的指紋99%吻合。」
 
熊振狼說完這話後,會議室就再沒有人說話了。
 
每一個人都等着畢SIR的回應。只見畢SIR輕閉雙眼,兩手支撐着頭顱,如老僧入定一般。只可惜,畢SIR的臉上沒有老僧的安詳,而是滿怖詭計。
 
「由於張子誠的指紋附在現場重要證物之上,加上張子誠的身份跟被害人有利益關係,而被害人的財務狀況極可能導致被害人作出不正常的行為。現在以張子誠作為頭號嫌疑人作為調查目標。首要查出張子誠的生活習慣,事發當天的去向。阿林。」 畢SIR以堅定的語氣講出這番話。
「阿輝,你負責跟蹤張子誠,特別留意有沒有什麼朋友可能成為幫兇。其餘的人盡力查證疑兇的不在場證明,包括有沒有可能從第三方獲得海報,以及疑犯當天的行程。QUESTIONS?」 林沙展分配了工作。
 
「散會。」
 
會後,林沙展把熊振狼拉到一旁。
「阿狼,你有多少把握?」
「說實話,沒有。這次的兇手,是等著我們上門的。但我相信,這世界沒有完美的犯罪。」
「現在已經踏上不歸路。因為已經找到指紋的主人,可不能不了了之,如果到最後還是證據不足,也只能判定為自殺。」
「嗯,我明白。不過我完全不覺得何策吾是自殺。只能盡力了。」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