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看看有什麼戒指,這是重要的一環。
 
我翻開餐車上的白色布,露出底下的一堆紅玫瑰、Marry Me牌和六個黑絨毛盒子。
 
黑絨毛盒子呈長方形,打開是一排齊集所有Size的戒指。
 
現時我手上拿著的,是黃金打造的戒指,摸上去質感極好,黃金的純度應該很高。
 
「但女仔一定嫌老土啦。」我放下這盒,幾乎沒仔細看過。
 


第二盒,一打開就是銀環,銀環上面有著一隻玻璃鞋,是精緻的水晶戒指。
 
「太過花巧。」搖搖頭,輕輕放下。
 
第三盒,是大大粒的鑽石戒指。
 
「佢應該唔會貪大粒既石掛。」我喃喃自語,「定係我太天真,其實個個女仔都鍾意大粒石?」
 
「保留。」我把盒子放在另一邊。
 


第四盒是另類立體造型的戒指;第五盒是鑲上多顆小鑽石的閃閃戒指,都是相對浮誇的設計。
 
到了第六盒,打開的時候,才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就係佢喇。」我拔出一顆簡單的銀色小鑽石戒指,放在掌心端詳。
 
指環很幼細,鑽石也是剛好的大小。
 
「藍藍唔係貴族小姐,簡簡單單係最好。」
 


我用姆指和食指,輕輕拿起它,覺得鑽石的切割面不錯,銀環上也沒有花痕。
 
「就哩隻!」我接實戒指,收納在褲袋中。
 
「程強?你係出面做咩?」藍藍睡眼迷糊地坐了起來。
 
秒速——
 
蓋上白布,掩住餐車的物件。
 
「冇野啊。」我神神地秘地說,回到睡房裡去。
 
「做咩咁既樣?」藍藍看見我就問。
 
「冇……冇啊。」我有些心虛,生硬地找些話說,「午安!藍藍。」


 
「你想做咩?講!」她銬問。
 
「其實就咁既,依加冇咩人係度,我有啲野想同你……」講字未出。
 
「你想做咩啊?」她扯起被子,掩住自己,退退退後到床板。
 
「我想同你結……」右手潛入褲袋,握緊戒指。
 
乞痴!她噴嚏了一下,揉揉鼻子。
 
「結合?」她沒等我說完,「太快喇,唔好咁心急啦程強。」
 
「唔係結合啊。」
 


「可唔可以比件衫我,我有啲凍。」她搶著說,攤出手來。
 
只好,隨便給她一件白色扣鈕毛衣。
 
接著,她便穿著毛衣去了洗手間,要刷牙。
 
「唔係啊藍藍,我想話呢,不如我地……」我跟過去,想解釋可是門已被關上。
 
一直等,等了五分鐘,她終於梳洗完畢。
 
「藍藍,其實我想講……」
 
「到你喇,刷牙先啦,口臭啊。」她出來時轉身就把我推了進去,「咔嚓——」
 
我唯有趕緊刷牙洗臉,讓臉部清涼一下,使腦筋清醒一下。


 
「咔嚓——」出來之後,馬上繼續作戰。
 
今次一定要成功講出口。
 
「程強……我有啲暈,可能琴晚啲燒仲未退,可唔可以幫我叫醫生。」藍藍的臉色很差,正坐在梳化上,用手指揉著太陽穴。
 
「好啦。」我還未開口,已經失敗了。
 
前去打開大門,日來晴已在候命。
 
「點啊?」他好奇地問。
 
「叫醫生叔叔過黎,藍藍發燒。」我灰心地說。
 


「其實頭先佢黎過,話夠鐘同你做檢查,不過我攔住左佢之嘛。」日來晴說,「得啦,我依加叫佢返黎。」
 
就這樣,醫生來到之後,先替藍藍探熱,發現是輕微發燒之後,便簡單地開了一些退燒藥給她。
 
然後,便輪到我做檢查。
 
檢查的時候,醫生仍然是一貫地面露難色。
 
我不了解他擔心什麼,只是覺得在藍藍面前,身體的感覺不太差。
 
「聽講,你爸爸琴日叫警衛打過你,你仲嘔埋血。」醫生說,收起聽診器,放入醫療皮箱。
 
「嗯。」我說,又問,「佢係咪好變態?」
 
「依加佢同幾個警衛都出現咳嗽症狀,已經被我禁止外出。」醫生嚴肅地說,「暫時未知係咪肺結核,可能只係普通感冒,但唔排除比你傳染既可能。」
 
聽罷,我不知該作何種回應。
 
甚至沒有問關於老爸的病情,畢竟,我沒有原諒他。
 
「總之,除非打左針,你應該盡量少啲外出。」他好心勸告,「就算外出,都一定要戴口罩。」
 
「係既……醫生。」我死死地氣說。
 
前後擾攘了差不多一小時,終於,房間裡再度剩下我們兩人。
 
我繼續把握機會求婚。
 
可是,藍藍又想去探媽媽,順便回去洗澡更衣,又說吃了藥會再睡一會,希望晚餐的時候才再見面。
 
「藍藍。」我忍不住了,索性單膝跪下,準備掏出戒指。
 
「程強!你冇事丫嘛。」她卻及時扶住了我,不讓我碰上地面。
 
「你暈就休息多啲啦。」還溫柔地把我扶回床上。
 
「我唔係暈啊。」我解釋。
 
「講大話,你快啲同我瞓多陣,唔係我唔睬你架。」藍藍說,硬要替我蓋上被子。
 
「至少,比我送你出門口。」我阻止了蓋被。
 
接下來,從睡床到大門的這段楓葉大道……
 
我前思後想,覺得求婚這種事,一生人只得一次,不應該如此草率。
 
或者,是上帝阻止了我,要我作更佳的準備才向她表露心跡。
 
終於——
 
「藍藍,今晚原定係宴會廳,會舉行我同薇薇既訂婚禮。」我在門前說。
 
「我知……」藍藍低下了頭,似乎沒忘記過這件事。
 
「我會取消左佢。」我說。
 
藍藍看著我,嘴兒,沒有說話。
 
「我知道,妳練左好耐鋼琴,打算係今晚演奏。」我牽起她的手,「所以,今晚我仍然想妳黎,仍然想係宴會龐同妳見面。」
 
「點解?」她輕聲問。
 
「想睇你彈鋼琴,同埋,仲有,好多原因……」
 
「我覺得好似做左第三者。搞到人取消訂婚,仲要係嗰度出現,我覺得……」她說,雙手掩著自己的臉,「要好厚面皮先做得到。」
 
「今晚六點鐘,宴會廳等。」我拿下她的雙手。
 
我會令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真係要黎?」她難色地問,好像我放開手就會馬上逃掉。
 
妳不知道,其實這種為難的樣子,也是十分可愛,也令我相當地欲罷不能。
 
「琴晚舞會你冇黎到,今次一定唔可以再甩我底。」我溫柔地說。
 
「如果唔係,我一樣會再去搵你。」
 
「咁好啦,我地今晚見啦。」藍藍扁嘴,免為其難地答應,「但……到時我地仲會做啲咩?」
 
「祕密。」我用一根手指,封上了她的嘴兒。
 
 
藍藍離開之後,日來晴馬上追問進展如何。
 
「冇啊,直接約左佢係訂婚禮見。」我坐在梳化,雙手抓住頭部。
 
「你諗住去到先求婚?你想點求啊?」日來晴著緊地問。
 
手指慢慢離開頭皮,隨著我移過去的眼神,抖震地放到日來晴的肩膀上。
 
「晴哥。」我欲哭,無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