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房間,我馬上拉著日來晴下樓梯。
 
「日來晴,藍藍兩母女係邊層?帶我去。」我緊急說,腳步一級級下落。
 
「佢地……係六樓登船層。少爺,你真係要去?」他問,緊隨著我。
 
「廢話。」我說,「仲有,到底發生咩事?」
 
「聽講好似係,藍藍小姐帶媽媽落七樓,諗住去船頭甲板度,曬下太陽。」日來晴說。
 


「點知佢媽媽一直咳,一直咳,中途比一個非常講究衛生既先生見到,話佢係度散播病菌,會令好多貴族名流受感染,要求佢立即落船。」
 
「痴線,唔比人咳?」我問。
 
「而且又會咁啱,一帶媽媽出黎就有事。」我抱有疑問,「會唔會薇薇叫紅毛搞出黎呢?」
 
「關薇薇小姐咩事?」日來晴無知地問,又繼續說,「要知道,銀達尼號上面,真係集中左好多,世界上最有影響力嗰 1% 既人。」
 
「佢地如果出左咩事,真係好大鑊。財經界、演藝界、建築界、世界政治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而且有錢人係最愛命,最驚無啦啦染絕症,哩啲風險梗係可免則免。」
 
「咁點解去左六樓?」我心急問,雙腳一直下梯級。
 
「因為有警衛幫手執野,想逼佢地落船,然後先至開船。」
 
聊著,我們已經到了六樓,這是上落船用的登船層。
 
眼前是接待處,那裡圍了一大堆貴客,以藍藍兩母女為中心。
 


「唔好趕我地落船。」藍藍懇求,雙手緊抱行李,不想被警衛取走。
 
「我都話,退番船飛既錢比你,等你可以去撘其他輪船咯。你做咩咁厚面皮,賴死唔肯走啫?」一位穿燕尾服的紳士問。
 
「就係佢搞事?」我問日來晴。
 
「唔止。」日來晴答。
 
 
「我知喇,肯定係嫌錢少。」紳士旁邊的肥胖女士,用黑蕾絲扇子,半掩著臉說,「聽講啲窮人有好多招,屈到盡先肯算數。」
 
 
「窮人點屈都唔夠你班 PK 屈得多啦。」我很衝動,卻遠遠就被日來晴拉住。
 
「少爺,冷靜啲,你想做乜?」他緊張地問,手拉住我不放。


 
 
「係咪嫌錢少啊?我再加啲當係補償,100英鎊夠唔夠?」紳士問,從西裝袋裡拿出紙幣。
 
「唔係啊。」藍藍一臉委屈,抱著媽媽,「我媽媽趕住去美國睇病,下一班船都唔知幾時先有,哩度我地人生路不熟,落左船我地就冇地方住架喇。」
 
「我知喇,佢仲嫌唔夠,想要埋住宿費,咁比夠200英鎊人地啦。」肥胖女士用扇子掩臉,裝作輕聲地說。
 
「或者係人地冇落台階呢!」後面的人索性喊出來。
 
「我地兩母女,咳咳……,唔係啲……咁既人。」中年母親,臉色發青地說。
 
四周旁人馬上退後一步,用手掩住鼻口。
 
「妖你咳就唔好講野啦。」肥胖女士直接尖叫。


 
「係囉,快啲落船啦,死病鬼。」其他瘦瘦的名媛女士也爭相抱怨。
 
一時之間,大家不敢靠近。
 
本來眾人包圍得很近,現在離遠了一點,稍為散開了一點。
 
我看一看,有沒有認識的人。
 
「金陰 ‧ 貝多芬都係度。」我驚訝發現,此外,他旁邊還站了一位古板的中年男人。
 
「金陰!」藍藍欣喜地說,如得救一樣,行近兩步,「幫下我地,幫我地講兩句。」
 
「你識哩個女仔?」古板男人問,語帶責備。
 


「老師,你真係識講笑。」金陰神態自若,對求助的她視若無睹。
 
「唔識就好,記住你今晚仲有鋼琴演出,去到美國仲有比賽。如果你無啦啦識埋啲唔三唔四既人,小心影響你既名聲,同埋前途。」
 
「係既老師,我一定會小心啲唔三唔四既人。」金陰恭敬地說。
 
「金陰 ‧ 貝多芬,你……講咩?」藍藍受到驚嚇,手抖震起來。
 
「頭先你仲話鍾意我。」她滿眼是失望的淚水。
 
眾多名流貴族隨即議論紛紛,謠言馬上四起。
 
「吓……堂堂鋼琴才子。」
「原來佢鍾意玩女。」
「原來佢暗地裡係啲咁既人。」


 
「喂,你亂講啲咩?」金陰瞪大雙眼,咆哮而出。
 
藍藍嚇懾了一下,被母親護住。
 
「頭先嗰句,已經夠告你誹謗。一係你即刻落船,一係你就等律師信啦。」金陰在震怒中說。
 
「警衛,仲唔做野?」古板男人立即要求。
 
「唔好……唔好……」藍藍和母親搖頭,兩人畏縮又無助。
 
「係囉,快啲請佢地落船啦,唔好阻住開船。」燕尾服紳士再度發言。
 
警衛雖然不想靠近,但逼於無奈,也要上前抓她們下船。
 
首先,是扯她們的行李。他們打算先把行李移交岸上,這樣人就自然會跟著離開。
 
「唔好,啲行李唔比得你地。」藍藍和媽媽死抱緊行李。
 
「用警棍啦。」旁人催促,「打一野我唔信佢唔放。」
 
其餘幾名警衛,右手紛紛拔出腰間的警棍。
 
太過分,實在太過分。
 
遠遠看著,拳頭已經握緊,握力愈來愈大。
 
「日來晴,我忍唔落去。」扯齊西裝背心,我直接邁步出去。
 
「少爺……」這次,他也拉不住我。
 
穿過人群,我不客氣地走到警衛身邊。
 
「小姐,唔好要我地難做。」警衛對藍藍作最後通牒。
 
「佢地係本大少既客人。」我嚴正地說,語帶警告地質問,「你地想做乜野?」
 
「喂,佢係邊個?」「你睇下佢?」旁人眾說紛紛。
 
「程強……少爺。」警衛立即恭敬地退後兩步。
 
「今日、聽日、後日,佢地都唔會落船,聽唔聽到?」我清晰地問。
 
「程強。」藍藍委屈含淚,左手掩嘴,仍哽咽起來。
 
「但係佢地……」燕尾服紳士和眾人有話要說。
 
再一次,又一次,我的做法跟以往別無二致。
 
——牽起藍藍的手,把她護在身後。
 
「有咩不滿,搵我。」我淚眼,對全世界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