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跑到美麗華商場前方轉彎,我爬去一架私家車上,好讓視線更闊,便見遠處有架五噸半重藍色貨車正左搖右擺,撞飛幾隻靠近它的喪屍,再往金巴利道深處駛去。
 
我心中大喜,不過讓我有點在意的是,那個駕駛者似乎喝醉了還是什麼的,我見它撞上不少欄杆或廢車,雖不翻側或停下,卻導致速度愈來愈慢,甚至快要被喪屍追上,好像有點奇怪。
 
我貼近美麗華商場旁的街道跑著,那架貨車直到一個彎位似乎突然死火,緩緩停駛,直至剷上行人路,貼近左邊街道的店鋪,太遠加上太多喪屍實在看不清楚,只見貨車左門被打開,有人衝了出來,亦有幾個人從貨車車尾跑出來,其中似乎有兩個人正抬著一個人,手忙腳亂地下車去,然後極為匆忙地衝進被幾間店舖夾著的一條隙縫,我想他們應該跑上連接某棟大廈的樓梯。
 
幸好那架貨車和樓梯泊得很近,大概只能容納一兩個人的身位,喪屍們也不至於一瞬間湧上去,他們亦好像及時關上了門,不過我想全部衝上去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看到他們似乎抬著一個人,那應該就是陳蕊月,心中稍定,開始冷靜,想著有什麼方法可以引開喪屍,我心念一轉,便回頭衝去美麗華商場,如果弄響整間商場的警鐘,不知道可不可以引走它們呢?
 


甫到美麗華商場,便見內裡都燈光黯淡,血跡斑斑,一反以往人來人往的景象,反而地上多了許多具死去已久的屍體,甚至白骨浮現,屍味濃郁,我也沒理會太多,只避過它們急跑著,逢見緊鎖著的店鋪便打爆它們的玻璃,連打幾間只有玻璃爆裂的聲音,警鐘響也沒響,看來早已響過,或是警報系統已經失效。
 
我氣餒地慢步停了下來,想著或許火警才能夠引起整間商場響起警鐘,我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正想尋找其他方法,卻不小心踢到一具較為完整的屍體,那具屍體被我踢得翻過身,上半身大部份被啃掉骨肉,但下半身和臉孔還保留得完整,泛紫黑的臉孔閉上眼睛,,臉浮老態,看來生前是個市井大叔。
 
忽發奇想,十個大叔,九個煙剷。我連忙俯下身,也沒理太多,迅速地伸進市井大叔的褲袋內,果然不出我所料,被我找到一盒紅萬和一個小型打火機,我拿出來按了按,還可以用!
 
這還是我第一次受到吸煙人士的好處,為了向大叔道謝,我把整盒紅萬放在它的口裡,然後把它拖到其中一間賣衣物的名牌店鋪,胡亂把一堆本來價值昂貴的衫褲堆在他的附近或身上,我也順便換了一件黑色名牌外套,再點燃它下半身的褲子,本來已經浸出屍油的大叔下半身很快便燃起來,冒出濃烈黑煙,味道卻是萬分劇臭,酸餿難擋。
 
我緊掩著鼻子,看見火災愈趨愈大,便忍著腸胃翻騰急跑離開,期間中途再遇過六七具屍體,也被我順手用打火機點燃起來,它們都已浸出屍油,甚至還有屍蟲,非常易燃。直到打火機再也用不了,便隨意拋在一旁,向著剛來的方向跑去。
 


甫跑出門,便聽到整間商場響徹火警警鐘聲,我心中大喜,警鐘聲大概一百米以外也能聽到,聽覺靈敏的喪屍理應會被它吸引。
 
不用我爬上私家車,便隱約見到遠處喪屍群有幾隻喪屍脫離,甚至愈來愈多的喪屍被鐘聲所吸引,雖說喪屍好像對我沒有什麼興趣,但還是未實際確認,我亦不想隨意用生命確認...所以面對洶湧而來的屍群,我還是乖乖地竄去某架車側,靜靜地看著它們紛紛湧到商場內,一會,似乎喪屍都被吸引進去商場後,我連忙向著金巴利道方向悄悄前去。
 
走不到五十米便隱約見到還有十來隻喪屍努力擠進去貨車和店鋪之間的隙縫,當我悄悄去到時,聽到碰隆一聲,喪屍似乎打開了缺口,一隻一隻的衝進去。
 
我心中一想,他們約五六個人,應該能夠對付幾隻喪屍吧?
 
不過我還是害怕陳蕊月會受到什麼損傷,還是靜靜地走到最後一隻喪屍的身後,用開山刀俐落地從後砍斷它的頭顱,隨著血肉爆裂聲,前方四隻喪屍頓時被驚動,紛紛轉過頭來,對著我張嘴大吼,似乎找到另一個目標,都伸出腐爛雙手,向我撲來。
 


我頓時心下一驚,喂喂,喪屍不是對我沒有興趣嗎?還是奇蹟只會發生一次?
 
我也沒想太多,最多只是回到以前罷了,我甚至有點高興它們對我有興趣,它們是對人類有興趣。
 
四隻普通喪屍對經驗頗豐富的我來說,也不算什麼困難,而且它們都處於隙縫內,排成一列,不能一湧而上,我四下刀起刀落,便輕鬆解決它們。
 
我跨過它們屍體,只見樓梯大門被撞爛,我抬頭一看,這裡似乎是情侶恩愛的某間小酒店...狹窄的轉角位上方傳來陣陣嘶吼聲,看來其餘的喪屍都衝上去了。
 
我也大步踏上,正當跑到二樓的轉角位,霎眼一花,一道殘影閃過,身子便被某東西緊緊抓住,我定眼一看,竟然是一隻喪屍從樓梯上向我飛撲而來,此時更張開血盤大口,距離我臉頰不到十厘米,它腐爛得露出白骨的額頭下灰白色眼球,睜得極大,眼角也在猛力睜眼下而裂開,黑色血液流遍滿臉,異常恐怖。
 
我用力抽出右手,力道卻不夠它大,用力掙扎下才勉強抽出左手,在危急中,別無他法,唯有用左手狠狠壓在它的爛臉上,我中間三指抓著它的鼻子,姆指和尾指伸展至它的左右臉頰,手心緊緊按著它不斷咬合的嘴巴,手腕用力頂著它的下巴。
 
但它力道頗大,一時推不開,我們僵持了片刻,我心中一急,便加大手指力道,五指竟然輕易陷進它早已腐爛而脆弱的臉內,腥臭的黑血便從五個肉洞中瘋狂湧出,它加劇吼叫,但卻掙不開我的五指,只能眼白白看著我的手指在它的頭顱內握成拳頭,才緩緩抽出,沒有了前方半面的它威脅全失,我輕輕一推,它便倒在地上,再用力踩爆它的頭顱,手腳才完全靜止。
 
我隨意甩了甩流遍左手的血液和肉塊,便繼續跑上樓梯,跑上三樓便聽到四樓傳來一陣嘈吵聲,急忙跑上去,只見四樓狹窄的轉角位一道木門,五六隻喪屍正敲打著門,我想也不想便用開山刀斬去,當它們反應過來時已經變成真正的屍體。


 
我呼了一口氣,接下來才是重點,比起渾噩的喪屍,有智慧的人類更難對付。
 
我先嘗試扭開門柄,不果,把耳朵貼近門內,什麼聲音也沒有,有點掛念昌的開鎖技巧,別無他法,唯有用力踢開木門,退後兩步,「蓬」一聲,一腳便頓然敞開。
 
眼前豁然開朗,是條寬闊的走廊,燈光是淡淡的粉紅色,左右兩旁都有門口,門旁寫著順序的數字,在我右邊的是「4010」,左方是「4009」,應該就是那些用來恩愛的房間。
 
忽地前方一陣男聲傳進耳中,應該是幾個男人同時在說話,我細心一聽,竟然是嘰嘰喳喳,哩咕哩咕的,完全聽不明白,不是中文或英文,聽上去似乎是印度或是巴基斯坦的語言,應該不是香港人,而是那些生存在香港的少數族裔。
 
當我想從他們的語氣內猜度在說什麼時,好讓我找個好時機衝進去或是想別的辦法,卻聽到一把女聲尖叫道:「走開,啊...走開啊!啊...嗚...」
 
她話音頓止,似乎被人掩口,我也不顧太多,立馬衝上前方,對著「4002」狠狠一踢,不果,再大力一踢,房門應聲打開,眼前的情況實在讓我呆了一呆,勃然大怒。
 
只見本應是一對情侶睡覺,寬闊的二人床上,正躺著四個人,三男一女,一個脫去褲子但還穿著衣服的男子平躺在床上,一個赤裸的女子綿軟地趴在他身上,而另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則張開大腿,騎在赤裸女子身上,兩男腰間不斷上下或前後扭動,不斷交合的性器官暴露於眼前,第三個半脫褲子的男子則站在床頭,而讓女子閉嘴的便是一條醜陋的陰莖。
 


男的膚色偏黑,眼窩陷入,鼻子高而突出,明顯是南亞裔人士,女的雖被黑髮掩著看不清臉孔,但皮膚白嫩,身材美好,在香港內必可以列入所謂的女神級別,但此刻卻慘被三人狠狠蹂躪。
 
眾人被我踢開房門嚇了一大跳,他們頓時焦急地嘰呢咕嚕,紛紛緊張地盯著我,床上二男雖然緊張地說話,但他們身體仍然在郁動,只有進行口交的男子急忙穿回褲子,跳下了床,急指著我說了一堆不懂的語言,更攤開了雙手,卻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那個女子則緩緩轉過頭來,時間彷彿在一瞬間停止,我倒抽一口氣,全身冰冷,害怕被蹂躪的是...是...是她....
 
只見女子頭髮披散,但在朦朧間還看清她的臉孔,非常美麗,五官端莊,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看過,卻不是陳蕊月。
 
我又驚又喜,雖然頓時放下了心,但真正的陳蕊月在哪裡?怎麼車子似乎一樣但內裡的人卻完全不同?陳蕊月不會在另一個地方受到同樣待遇吧....
 
視線交接,我從她的眼神讀出複雜的情緒,那是高興...猶疑...憤怒和無盡的哀傷,而她的嘴巴亦從難得的空隙,緩緩吐出我唯一聽得明白的語言,毫無表情地幽幽道:「殺死我...」
 
忽地「啪」一聲,頭頂倏忽劇痛,我急退幾步,只覺頭昏眼花,用手一摸只摸到濕漉漉的血液,再見地上有把斷掉的掃把,我轉頭一看,原來在床尾還有一個南亞裔男子,只見他驚訝地看著我,便轉頭對著床上說話,卻見他一手握著一把掃把,一手竟然持著一部手持攝影機,正閃爍著「REC」紅燈。
 
暗湧的怒火頓然爆發,怒不可遏,我趁著那個持著攝影機的男人正在說話,也不理血液開始流到臉頰,一腿踢去那個男人的腹部,那個男人閃避不及吃痛地退後幾步靠在牆上,然後我便用開山刀在他的喉嚨上劃了一刀,鮮血驟然噴出,噴射去我的臉上,他痛苦地緊掩頸項,卻阻止不到頸動脈崩潰,不到五秒,他便雙眼圓睜,無力地倒在地上,剩下一陣抽搐。


 
我看也不看,對著那部手持攝影機踩上兩腳,它便應聲爆裂,感覺血液漸漸流到眼睛,只隨意抹去,怒瞪著床上的情況,第三個男子見我血流披面,表情由焦急頓然變成害怕,他首先雙手舉高,似乎示意著毫無惡意,然後一句一句地說著,但我還是聽不明白。
 
倏忽他展露了一張頗為勉強的笑容,指指自己,又指指我,似乎在解釋什麼,見我沒有反應,他似乎有點尷尬,突然一臉淫笑,他指去床上的女子,床上的男人也發出淫穢地笑聲,動作更猛烈,女子仍無力地被他們魚肉,他嘻嘻一笑,再笑著指著我,再指向我的褲檔,再指向女子。
 
我怒極反笑,這幾個滅絕人性的人渣想殺我不果,現在竟想拉攏我一起狼狽為奸?
 
我愈笑愈起勁,甚至連眼淚也笑得出來了,他似乎有點愕然,陪笑地笑了幾下,好像以為我明白他的意思,甚至妥協,床上的兩個男人也開始起哄,興奮地說起話來。
 
我的笑聲漸細,取而代之的是冷得可怕的眼神,一刻間,我急步踏前,用力一斬,他的頭顱便頓然飛脫,血水連著頭顱,飛去床上。
 
笑容仍然滯留在斷掉的頭顱上,其餘兩個被性愛沖昏頭腦的男子看見頭顱飛到床上,終於懂得害怕,他們亂叫亂喊,推開女子,女子柔弱地趴在床上,眼裡有種復仇的快意,二人衣也不穿,便分頭逃走。
 
我拾起斷掉的掃把,看準全身赤裸男子的路向,然後用力一掉,雖然他跳開避過,但他猶疑的一瞬間已經足夠我跑到他的身後,剖開他的背部,他痛叫一聲便趴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我,嘴急促地碎唸著,一臉求饒。
 


我理也不理便割開他的喉嚨,再轉過去追那個快要跑出門口的男子,他手忙腳亂地推開房門,便跑出去。
 
我也跟著他急跑,只見在寬闊的走廊上,他跑了幾步便因沒有穿好褲子,被褲子絆倒,倒在地上,我哈哈大笑,便慢慢走過去,對著他想挺起來的身子狠狠伸了一腳,然後再用力踩著他的臉孔,我幾下劃刀,便砍斷他的兩臂,他痛得呲牙咧嘴,破音大叫,我慢慢翻過他的身子,再割掉他的陰莖,再一腳踩爆它,他瞬間暈過去。
 
倏忽,空氣一陣急劇流動,危險!我心裡一閃,身子卻只能微微閃開,只覺右邊肩胛一陣劇痛,被重力擊後兩步,血液隨之流出...我低頭一看,傷口頗大,一陣疼痛,十之八九被子彈射中。
 
只見在走廊盡頭的「4010」室,有個穿著飛虎隊裝束的男子正半跪下來,臉頰貼著托著的M14A1步槍,槍口正對著我,他戴著黑色臉罩和頭盔,只露出銳利的雙眼和厚實的嘴巴,背著厚厚背包,整副裝備被之前遇到的年輕男子還要齊全,只聽到從頭盔下傳出冷冷的聲音。

「舉高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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