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甫出「11」樓的樓梯門口,才發現原來警鐘聲響得極大,彷彿非要吵醒醫院內所有生物不可,我們急忙衝下樓梯,只見「10」樓正有幾隻穿著病人服的喪屍推門出來,它們見到我們便張牙咧嘴,向我們衝過來,我心中卻非常平靜,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些喪屍的腐爛身軀和嘶吼聲讓我有點...有點安心...或許我寧願對付這些毫無意識的醜陋生物,比面對戴著面具爾虞我詐的險惡人心好上得多了。 

我和昌很迅速地把它們解決,來到「10」樓,那陣警鐘聲仍然是震耳欲聾,我們不幸地發現,那陣警鍾聲竟是由「9」樓傳出來... 

我們急速跑下去,直至去到「10」樓和「9」樓之間的樓梯頓成停下來,只見明明由昌鎖好的「9」樓大門不知何時已經中門大開,幾隻又幾隻的喪屍接二連三地衝進去,更讓人震驚的是「9」樓和「8」樓之間樓梯的障礙物不知為何清除出一個小洞,彷彿是一條小通道,我隱約見到幾十隻喪屍雖力量不夠推不倒所有障礙,但還是在小通道逐隻逐隻地掙扎鑽出來,然後再闖進去「9」樓.... 

警鐘忽響,大門敞開,障礙被清,喪屍群湧,種種因素,這個情況似乎是有人蓄意引來喪屍... 

正當我想著最大機會可能是啞嬸嬸逃掉的報復,但我在那群正衝去「9」樓大門卻發現我們而轉移目標的喪屍中,看見一個穿著護士制服的身影,我隱約看見她的頸項被咬了一大口,而血管和皮肉現在已經變成微黑色,她那一直臉無表情的蠟像臉變為喪屍後終於願意睜大灰白色的眼珠,乾涸的嘴巴張大,對著我們大聲咆哮著,撞開幾隻喪屍便向我猛撲,彷彿生前對我的殺意到死後還持續下去。 



要是她還是人類我可能打不過她,不過現在她卻只是一隻無意識的喪屍,我哼了一聲便閃避她的猛撲,她收勢不及便跌在地上,露出了白色制服下的一件黑色背心,嘲諷道:「著避彈衣又點,咪又係逃唔過死嘅命運...」 

我順勢用開山刀向她的頭顱一斬,便真正結束了這個變態觀眾的生命,希望她和怪公公在地獄生活正常一點吧... 

我突然想起一回事,啞嬸嬸看來不像弱智,沒可能引來喪屍自己卻被它們咬到,而且以她的身手可以解決正面襲擊的喪屍,她應該不是引來喪屍的原兇。 

到底是誰? 

陳蕊月若有所思地看著啞嬸嬸的屍體,竟在這個時候俯下身,手忙腳亂地剝掉她的制服,原來她想除下啞嬸嬸的避彈衣。 



昌抽出生果刀,迅速解決著另一些向我們衝過來的喪屍,喝道:「衝入去。」 

陳蕊月已經取出那件黑色背心,對我可愛地笑了一笑,她彷彿把「11」樓所發生的事拋諸腦後,真希望她能永遠保持這份可愛。

我們雖然經歷幾番波折而且只是小睡片刻,但在面對死神們也不敢一絲鬆懈,昌的生果刀仍舊精準地一刀就解決一隻喪屍,我也手腳俐落地擋開喪屍的攻擊然後再斬殺它們,陳蕊月則緊緊跟著我的身後。 

當我們跑到「9」樓大門,突然「轟」一聲,只見連接著「8」樓的樓梯障礙物終於頂不住喪屍們的推撞,初時的小通道被喪屍們擠擠逼逼下終於越擴越大,直至障礙物全部破壞碎屑木塊飛滿四周,十來隻或是更多的喪屍便向我們湧去,有幾隻看來還挺眼熟的,有可能是昨天下午在「2」樓曾經見過.... 

昌一手拿著生果刀,一手從腰包內拿出另一把鋼刀,大喝道:「你哋入去睇下咩情況,我哋再由升降機落地下,禁掣!」 



話畢,他便轉過身去,竟想以一人之力面對那些喪屍! 

我對昌忽起了一絲內疚之心,昌信任我才要我當領袖,反而我卻為了不知所蹤的小敏和大舊嫂,而堅決進來這個危機四伏的喪屍巢穴,並且遭受到一波又一波的喪屍襲擊,而昌卻沒有責罵我任何一句,反而更主動抵擋喪屍....我欠他太多了。 

我連忙牽著陳蕊月衝了進去,跑去那唯一能動的升降機前按下按鈕,看著它似乎有所感應從「G」樓緩緩昇上來,卻沒辦法阻止正在響個不停的警鐘,但在嘈雜聲中我隱約聽到一連串的喝鬧聲和打鬥聲,似乎A座裡面正發生什麼事情。 

甫進A座走廊,我突見走廊盡頭的房間緩緩走出兩隻滿嘴鮮血的喪屍,它們聽見開門聲猛然轉頭,然後往我們衝來,我拉陳蕊月去後方,便用開山刀迎上,兩隻喪屍實在不足為懼,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解決後連忙跑到走廊盡頭,只見本應是潔白無瑕的地鋪床現在滿是新鮮的血紅,四個小孩子平躺著最裡面床褥上,而正有兩隻喪屍的嘴巴在他們的肚子或是臉上大快朵頤... 

我憤怒地吼了一聲,對著它們甫抬頭的頭顱胡亂斬著,它們連吼叫的時間也沒有已經化為血碎,我近距離看見小孩子們的臉,雖然害怕地緊閉眼睛,但神情似乎沒有痛苦之色,四人的小手緊緊牽著,像永不分離一樣,我彷彿看到他們在喪屍進門前不斷互相安慰:「不用怕,不用怕,哥哥姐姐很快便回來救我們...」

但沒有,永遠都沒有。 

他們只能眼白白看著喪屍張開醜陋的嘴巴,流著惡臭的口水,噬去他們弱小的生命。 

突然隔壁房間再傳來一陣碰撞聲,陳蕊月大口吸著氣,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靜,她眼睛有點紅腫,凝視著我道:「我哋快啲過去...葉清倫...唔好喊啦...我哋仲要離開呢到架...」 



「啊啊...」我用手背抹了抹眼眶,「汗嚟。」

陳蕊月突然主動地牽著我,我反應不及便被她拉著跑出去,臨到門口時候我回頭再看看那四個安靜的小孩子,輕道:「再見。」 

走廊並沒有喪屍,似乎昌真的以一人之力阻擋著,陳蕊月急忙地推開隔壁房門,隨即就有一個高大的身軀似乎受到撞擊朝我們方向倒過來,我們嚇了一跳,原來是高望,只見他嘴角正流著鮮血,腳步踉蹌地跌倒在我們面前,他發現房門被打開,猛然回頭,看見我們便一副驚喜之色。 

我朝房內一看,大舊叔仍然閉著眼睛安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表情難受,似乎的確病得很嚴重,阿紫卻在房內中央偏後的位置被一個健壯男子用萬用刀架著頸項,但阿紫似乎毫不害怕,安靜地站著,不呼救也不求饒,淡淡地看著我們,而一個男孩在健壯男子後方害怕地掩著耳朵,一臉驚慌,那是小火。 

小火爸爸見到我便勾起嘴角道:「你係咪去咗11樓?」 

我臉無表情地點點頭,小火爸爸再問:「其他人呢?」 

我沒有回答,他盯我一會,哈哈大笑:「死哂?哈哈哈哈!」笑聲未落,臉色突然轉為陰沉:「將所有食物放入呢個背囊到。」他另一隻手把一個空蕩蕩的背包向我們拋去。 



我和陳蕊月沒有動作,高望挺直了身子,喝道:「你放開佢先講!」 

小火爸爸把萬用刀向阿紫的頸項壓得更緊,冷酷道:「你冇談判嘅資格。」 

阿紫的頸項流出一絲鮮血,她仍然沒有害怕之色,忽然道:「要殺就快啲殺,高望,你哋走啦。」 

小火爸爸臉上有點驚愕,他沒有想到人質竟然如此灑脫,不過高望急忙道:「唔得,點可以掉低你...」 

阿紫突然露出淡淡微笑:「冇所謂,我都冇嘢留戀,可以上天堂陪爸爸媽媽仲好...」 

小火爸爸有點不知所措,似乎計劃實在太出乎意料之外,在我旁邊的陳蕊月卻好像嫌情況還不夠混亂,插口道:「你死咗Mike點算啊?你係佢女朋友嚟架。」 

啊?什麼... 

縱使悲傷與內疚仍然徘徊在我的心臟,但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也讓我不禁微微一呆,而在我前方的高望更把嘴巴張得大大的,臉孔有點失落之意。 



陳蕊月吐了吐舌頭,輕道:「我之前偷偷地問阿紫架,一時心急爆咗出嚟添...」 

聽到這個消息讓我佈滿陰霾的內心稍稍好過了一點,那我以後也不用擔心陳蕊月和mike什麼什麼的吧...

高望呆呆地看著陳蕊月,再轉過去對著阿紫道:「係囉,冇理由掉低自己男朋友架嘛。」聲音聽上去卻沒有剛剛般洪亮,反而隱約多了一分醋意... 

但阿紫仍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都冇所謂...佢唔係值得珍惜嘅人。」 

「咁我呢?」高望似乎一時情急衝口而出,話音未落便立刻改口:「咁我哋呢?...我哋好需要你架。」 

阿紫的臉孔彷彿閃過一絲紅暈,正躊躇著想答話,小火爸爸終於忍不住打斷道:「你哋講夠廢話未,我數三聲,你哋一係裝食物,一係睇住佢死。」 

我和陳蕊月對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要是昌在這裡或許可以用飛刀解決他,高望焦急地對著我們說:「不如裝食物?」 





「三。」 

我心中閃過了許多念頭,較為可行的是可以先答應裝食物,然後等待小火爸爸鬆懈時再解決他,但他不是蠢人,一定會把阿紫要脅到最後一刻,要是他架著阿紫去到走廊,我又不知昌的情況如何,若然被他成功趁亂逃走,那我便不能為死者們討回公道,雖然機會很微,但我一定不能讓它發生。 

阿紫搖搖頭,無奈道:「走啦!」似乎已經放棄生存的念頭。 



「二。」 

在他後方的小火顫抖著身子,輕輕抱著小火爸爸的右腿,害怕地道:「爸爸...唔好殺...紫姐姐啦...我哋走啦...好唔好呀...」 

小火爸爸沒有任何動搖,隨著小火不斷搖著他的腿,小火爸爸想甩開他但不果,反被小火更用力搖著,小火爸爸狠瞪著小火:「你好煩。」 

然後便一腿甩開了小火,再用左腿狠狠踢向他的腹部,只見小火如掉線的風箏直飛到窗戶下方的牆壁,吐出了鮮血便好像暈了過去... 

陳蕊月啊了一聲緊抓著我,小火爸爸對著我們瘋狂獰笑,那笑聲讓我無視高望焦急的眼神和阿紫驚訝的模樣,此刻,我只想殺了這個毫無人性的毒辣父親。 



「一。」 

阿紫閉上雙眼,安靜地等待死亡來臨,高望見我和陳蕊月都沒有反應,一臉絕望,我緊盯著小火爸爸的臉孔,緊抓著開山刀,時機一到便衝過去,眼角卻忽見小火爸爸頭上的天花板有輕微的震動,原來天花板上方的是假天花,內裡竟存有空位,只見一塊正方形的天花輕輕被移開,一個人頭緩緩探出來,那個人身處陰暗位讓我看不清楚臉孔,但我還是碰巧跟地那個人兩眼對視。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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