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難逢情深意猶盡 只憾緣來份未到

(昆吾篇)二零一四年十月三日凌晨,我盤起雙腿坐在拘留室的石椅上,看見室內不少已受傷的示威者,他們也沒氣力地靜坐著休息。但也有些還在叫囂,很快便被警察喝止了。而我也不想說話,靜靜低頭休息。

坐著一會,我便睡著了。。。

在夢中,深夜時我站在旺角行人專用區中間,被幾百個手執盾牌和警棍的穿黑衣服的惡魔。他們高呼著「魔祖復活!魔祖復活!」,我怕得蹲在地上,抱著頭。

突然後面有東西挨近我,雙手把我抱起,並從後貼著我耳邊。很香的味道。。。是女人,我擰向後面看見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穿著紅色結婚裙褂,她親向我說:
「為什麼要害怕?」





我閉上雙眼,回答說:
「我怕啊。。。我根本就咩都唔識,咩都做唔到。。。咁耐以黎唔係有伏仁,我連隻小鬼都打唔羸。。。」

鬼新娘用手撫著我的胸口說:
「你還有我呢,你看看那邊。。。」

我隨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我看見常儀被兩隻惡魔打至吐血,芷恩和菲菲被幾隻惡魔,撕破了她們的衣服,我更加喝破喉嚨想阻止,但我根本無能為力,又被幾下警棍揮過來,我真真正正的頭破血流了。

為什麼不能召喚伏仁?他離開了我嗎!我以後怎麼辦!又變回一個小宅男嗎!又要變回一個一無事處的廢人嗎!





「呀!呀!呀!呀!呀!」

鬼新娘再次從後抱緊我,說:
「不必為這些擔心,你還有我,我很喜歡你有愛。你比他更有愛,因為你的出類拔萃,你即使救不了她們,還有不少人願意聽你的指揮。」

「聽我既指揮?」

「你看看那邊,他們都聽你的。」





一幫當時我曾對付的白臉上有紅圓點的橋夫們,他們人人執起劍正在與惡魔們戰鬥。他們不懼死亡,是為我在戰鬥?

這時鬼新娘消失了,伏仁在我右後邊出現,他跟我說:
「汝於上古之時,實屬大英雄也。昔日,汝早於吾之上,吾只屬汝之兵器輔君。昆吾大王,汝應能以一敵萬,率眾英雄平天下。站起!讓吾再次為君效力!」

他便用右手捉緊我的右手,好像在教我使劍一樣,我的劍法斬殺惡魔們乾淨俐落、即使連盾牌也被我刺穿!我殺得已經變了模樣,我右眼變成了紅色,左眼卻反起變成白色,甚至露出丁點綠色的青筋絲。

我左手被一團紅黑色的氣包圍著,我自然地把左手的手心向上,從腰部慢慢向上提起少許,從地面竟然召喚出更多的橋夫一起戰鬥。我們變得更輕鬆斬殺所有惡魔,即使他們的數量也開始在我們的幾倍、甚至十倍,但我們仍然應戰自如。

最後轎夫們消失了、鬼新娘消失了、伏仁消失了,只剩下我看著遍地屍骸,我雙手抱起常儀,芷恩和菲菲倚在我身的兩旁,我終於明白了。。。

如果我想保護自己深愛的人,想維護人間正義的道,想對抗惡魔邪門的法,我必須將自己變得更強大,更有效組織自己的力量。

只有。。。只有。。。





將自己變強後,更須擁有自己的軍隊,才有資格去守護我重視的人、才有資格去改變這個世界!

鬼新娘和伏仁再次站在我身邊,他們沒有說話,只站著跟我對望。

我向他們說:
「我明白,我終於都明白。原來我既出世,就係要帶黎戰爭。只有平定呢個天下,我先可以真真正正守護到我愛既人。」

他們向我給了一個會心微笑,便消失了。。。

依舊,我盤坐在石椅上,聽到有警察叫我的名字出去接受保釋。當我睜開雙眼望向他時,我知道我的雙眼把那個警察嚇得後退了兩步。但我眨眼後,已經回復正常,他應該也相信自己只是出現幻覺,便如常帶我出去辦手續離開了。

十月四日上午七時左右,是馮夷來保釋我。之後我們坐在一間餐廳內,當然我十分擔心芷恩、菲菲和常儀現在情況。幸好馮夷告訴我她們也全部安好,昨晚只是一直信號也收得很差,現在所有人連同后稷、驩兜等人也在旺角。

馮夷吃著飯,說:
「愛港班仆街痴線架!同埋班差佬一樣癲曬!」





我很冷靜地說:
「香港變成咁,已經無得救。而且蚩尤就快復活,其實馮夷,你都要決定下一步應該點走。」

「咩點走啊。。。你既意思係我地去后稷到幫手啊,昆吾?」

我點了瓶啤酒,一口氣喝乾再點瓶新的,繼續說:
「唔係,我地應該改變。唔單止改變我地自己既力量,更加要改變呢個社會,改變成個驅魔界。」

馮夷差點連飯也噴出來,說:
「嘩!你呢排睇動漫睇上腦啊?你知唔知自己講緊咩啊?」

「馮夷,我需要你既幫手。香港既圖騰不但止要獨立,係成個香港都要獨立,要有我地自己既國度,要有我地自己既文化!我忍夠喇,大陸人黎搶曬我地既野!南亞仔不但黎搶野,更加破壞我地既安定!垃圾議員日日係到唔知鳩嗡咩野,爭取到條撚!班警察又做曬政府既狗,不停打壓我地呢班小市民!既然香港已經咁亂,我地個個身懷絕技,點解唔將成個香港獨立!我地係無錯,錯既只係呢個世界已經變到黑同白都分唔清!咁我地仲何必要計較對錯,只要對得住呢個天下既,就可以去做!」

馮夷忍不住拍了兩下手掌,說:




「昆吾。。。你都講得好岩。我地係兄弟,我一定會企係你呢邊永遠撐你!」

我又喝下一杯,說:
「多謝你,兄弟。我地真係無錯。。。我地只係搶番本來屬於我地自己既野。。。」

(伶倫篇)在太古城我們的家中,我的太太麗雅已經煮好了酒。我們坐在電視機前的小桌把酒,麗雅一臉愁容,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還記起我們的第一天,兩年前我獨自從國內來香港參加一個古箏音樂會,聽聞是一個專以發掘本地新晉古箏演奏家的經理人舉辦。
我坐在觀眾席上,欣賞著台上新星的「憶江南」。
https://youtu.be/V5DY183a4Ko

這時候,有一位女生與我對望,她的雙眼仿如隔世的迷失。這一曲是代表美好的回憶,為什麼她會如此悲傷?不是她的美色吸引,而是她獨特的傷感讓我很想去發掘,或者說是保護?

音樂會尾聲時,剛才台上不同的新星們答謝他們的經理人時,竟然就是她!想不到一個看上去才廿六、七的女生便是他們的經理人。





可能台下不少是從中國來的古箏界前輩,所以她上台為音樂會結幕作答謝時也以普通話道:
「首先,小妹袁麗雅在此誠意答謝各位欣賞古箏的知音來臨支持本會的古箏界新星。中國四千八百多年文化,經歷了無數多場的戰爭,我們從中因為失去了不少生命而同時遺失了不少文明。音樂是一種很特殊的文化,它可以應用在戰場上,也可以陶冶性情,更是一種溝通的橋樑。」

她眼有淚光,感觸地說:
「人類的第一次戰役便是阪泉之戰,善為人知的真相是其實那時便發明了古箏。當時就只有兩個人懂得彈奏,遺憾他們兩人也用於戰場上。。。」

這時她停了一下抹著滴出來的淚光,全場也感到驚奇為什麼好好的一段歷史也會哭。但我明白,因為當時的古箏便是我伶倫發明,而另外一個懂得彈奏的就只有蚩尤旗下七十二惡魔的魔猿一族始祖,蚩麗雅。

我記得那時黃帝忙於攻打炎帝,一天我在山上看見一隻從猿修煉成魔的白色魔猿偷望我在彈古箏解悶。我知道牠是好奇,不是想偷襲我。之後我便教導牠彈奏,雖然當時牠沒有說話,但我感到牠是喜悅。後來我造了一個新的古箏送牠後,便再沒有見過牠出現。直至。。。

這時,她好像在看著我繼續演說:
「不好意思,每次說起這件歷史故事,對於熱愛古箏的我便很感觸。。。遺憾他們終於在涿鹿之戰,黃帝決戰蚩尤時相遇,將本來可以溝通、可以和平的古箏音樂變成戰場的工具。。。可惜他們兩個也戰死沙場後,古箏便被毀了,直到春秋時才再重現人間。到了今天,小妹雖然微不足道,但希望透過培育古箏新人為本,將古箏音樂成為和平的象徵,讓大家也感受到古箏音樂背後真正的意義,謝謝。」

我也忍不住和全場一樣以掌聲讚揚她的一番演詞。等一下!她的名字是袁麗雅,上古時的魔猿便是蚩麗雅,難道是同一人?

音樂會後,袁麗雅在尖沙咀文化中心場館外從後叫停了我的腳步:
「伶倫!」

我雖然猜到是誰,但當肯定時難免吃了一驚,轉身回頭說:
「蚩麗雅。」

我們好像一時之間失去所有對白,隔了良久她才繼續說:
「我們闊別四千多年,可以喝杯東西嗎?」

從剛才她的演說我感覺她變了,我也答應了。

沿住海旁,我們沒有太多的對話,在時間的角落躲在尖東海旁酒吧。她先開聲地說:
「你應該還是很喜歡喝酒吧。」

我舉起酒杯喝了一口,她繼續說:
「你可以留下幫我嗎?」

「我是伏羲圖騰的人。。。」

她緊握我的左手,繼續說:
「我不想魔祖復活,只想平凡地跟愛的人一起。你可以留下嗎?」

麗雅這句話刺激起我幾千年來投胎的不同人生為何也是孤身不願接受其他人直到現在,因為我只在等待一個她。。。回想起上古時的我們雖然不同物種,但我們不知為什麼彼此也萌生愛意?或者是當時唯一的音律知音?而這份情,我即使到了今天轉世,竟然對她的印象還這樣深刻。。。

我把右手搭在她雙手上,凝望她的雙眼說:
「或許在旁人眼中,我們是從來也不贊同。我知道天地的法理情也容不下我們,但我很想在今世僅餘的幾十年生命給于你一個瘋狂的承諾。。。愛你一萬年,麗雅。」

麗雅哭了,也回答說:
「伶倫,你可知道你這個承諾對我是多寶貴。。。」

「剛才重遇你,我便知道我幾千年來在等待什麼。」

我們也從座椅上下來,緊抱對方,麗雅說:
「不如我們放下人間的一切,找個地方歸隱。」

「能夠離開凡塵,跟最愛一起,是我們幾千年來修來的福氣。」

自當天起,我便離開了伏羲圖騰,麗雅也離開了惡魔的圈子,甚至辭去她的古箏音樂協會主席一職,我們買下太古城一個單位便歸隱了。我在附近一間國際學校教音樂,她便留在家中當一個平凡的家庭主婦。。。

我們坐在沙發上,我拖起她的手,說:
「麗雅,不必擔心,我不會出去的。」

「如果哥哥也去了呢?他有危險呢?」

我反問她:
「蚩尤呢?當他找你回去時,你會怎選擇?」

麗雅眼有淚光,聲音抖顫地說:
「伶倫。。。我的命是魔祖救回來,只要他不回來,我只想跟你渡過一個平凡人生,歸隱這裡。」

我抱緊麗雅,沒有說話,但眼淚已流下,但我不想讓她知道。

男人的眼淚只可以由自己去承擔,並不應該給自己愛的人知道。。。

她繼續說:
「伶倫,你一身本事,不但有好鎗法,更能利用樂韻作魔法,你在我心中是最優秀的魔法師。」

我不想當什麼驅魔師,更不想當什麼魔法師!其實你遲早要走這真相我早知道,為什麼不騙我。。。非要我親耳聽到,這是心痛得如刀割一樣!說好的歸隱呢?我們一起逍遙自在地生活,為什麼上天總想來摧毀我們?

或者,可能。。。總有一天,我也會跟麗雅再次戰場相遇。。。

(子契篇)多次的重逢,是緣份還是巧遇?閉起雙眼你會掛念誰?常言道,當多個巧合一起時便不再是巧合,難道真是天意我們應該重新開始?但我不敢,是害怕再一次失去?還是怕自己不能給詠詩幸福令她再離開自己一次?

我坐在旺角的急救站,抑望著天空的繁星,為什麼我們的距離好像永遠也只有這麼遠?是我配不上你?還是你不應與我相襯?

我知道我的想法是多自私,佔領行動的苦況又怎及得上詠詩與我的故事,天下的事在我眼中看來已變得微乎其微,如果不是責任,我只想跟你重新開始,再續前緣。。。

(大撓篇)飛鵝山大宅的泳池,是觀天最清楚的地方。風后在旁邊陪著我把酒,但她沒有說話,因為她即使是我的軍師也永遠不會明白我心深處其實永遠藏著你這敵人蚩美芙的愛。。。

我捧著酒,忍不住再說一次: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先經文明之痛苦。。。」

驅魔師與惡魔的戰爭,一天不休止,一天我也不能放下這身份去為自己著想。不是我執著,而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不流血,這天下、這國家、這香港,甚至我們,也根本沒可能得到安定。

如果有一天,我把蚩尤殺了,而你還生存。。。

我很想很想跟你保證,以後的日子我不會再讓你承受千年來的孤寂,我會用五千年累積的情和愛,全歸還於你,讓你我成為人間的傳奇故事。。。

但我根本很清楚這只是痴人夢話,這天下我如何平定得了。。。

即使平定了,你的生命也只會隨蚩尤同去。。。你永遠也不能屬於我。。。

「夜窗常凈誤窺奧,杯酒狂憶佛蒼告。
 難逢情深意猶盡,只憾緣來份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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