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5 條件 


17:18 

  「ONE-TWO-ONE-TWO-THREE-FOUR-!」 

  Lorraine Bowen的《There must be an angel》之後,是安室奈美惠的《White Light》。 

  舞蹈社動員了比早上的話劇社助演還要多的人數,恍若是AKB48那種等級陣勢,加上瀑布灑下時飛濺水花的氣勢,連續表演著各種舞蹈。 





  禮堂內不設坐位,窗戶被紫色的厚長布條遮蓋(那些布條阿北看著不像便宜貨呀,我們學校資金如此充足嗎?),完美地擋住了外面的餘暉,令禮堂瞬間變成了像的士高似的場所。 

  除了各種狂歡的叫喚,最刺耳的是身邊林強的應援團: 

  「愛悠BB!!!!LOVE YOU FOREVER LONG!!!」 

  最要命的是,(因為早上的煽動而)祟拜林強的學生,也一同加入了許愛悠粉絲團。要出道了嗎,作為CENTRE的許愛悠。 

  阿北看著台上的許愛悠,那個在射燈下美麗動人得令人無法移動目光的身影,她好像稍稍變瘦了,本來就很妙曼的身裁變得更靈巧,比學期初的社團聯展時更……呀,到底該怎麼形容呢,阿北覺得他的形容詞庫用盡了。 





  但舞蹈,就是這樣的一回事,無法用字詞描述,許愛悠的四肢與身體好像有無形的無數細線在操控,隨著音樂造出各種細膩像散發光茫的舞動。就因為這種敏捷度,才能夠那麼帥氣的擋下莊繞盈(應該沒有動真格)的一劍。 

  許愛悠跟莊繞盈碰面以後,好像說了些什麼,但阿北沒有聽到。到底是什麼呢,女人之間的對話,竹刀與爵士舞。 

  因為看/想得太入神了,阿北很晚才注意到電話一直響過不停,音樂太大,電話一直在褲袋震動。 

  黑暗中,屏幕顯示有三通未接來電,同樣的電話號碼,是沒有記錄的陌生人來電。

  阿北按下接聽,電話的另一端好像有人在很急促的說話。 





  「喂~邊位?」 

  阿北想找一個比較安靜地位置,但怎麼可能,要擠開人群離開會場才很花力氣。 

  ──而且,許愛悠還在表演呀。 

  在阿北快要放棄的同時,電話另一端的那個人終於大叫了: 

  「快啲出黎丫!程芳靈佢果邊出左事!!!!」 

  阿北的耳朵剛好靠近喇叭,劇痛的耳膜。 

  但這把聲音是……他聽過一次,就在今天早上與學校的其他學生。 





  「發生左咩事?我要做啲咩!」 

  「舞蹈社公演有成45分鐘,許愛悠表演緊,佢等左成日,就係等依個時侯先行動,總之你快啲出黎,我係禮堂門口!」 

  鄭雪蕾掛線了。 

  阿北收起電話,林強還在他的粉絲模式中。 

  算了,他只是許愛悠的群下之臣,而不是鄭雪蕾的。 

  阿北想起許愛悠之前在教堂裡說,她的對手始終只有一個。 

  而他們戒備了一整天,就是沒想到這一點。許愛悠是舞蹈社的主將,舞蹈社公演,是唯一令許愛悠無法脫身的時間點。 

  尤天勇終於出手了。 







   
17:36 

  從第一次在聯席會議上看見程芳靈,Mimi就知道,她跟自己是同一類人。 

  應該說是同一類女孩,或許,是比自己更優秀的同類女孩。 

  Mimi成為學生秘書之前,就已經有「歐洲文化研究學會暨讀書會」,范震升一直是會長,程芳靈一直是副會長。 

  Mimi不知道程芳靈與范震升是怎麼相識的。但就從學生會的社團資料看來,是三年前開始,程芳靈入紙申請成立社團,整理范震升的論文,拿到大學機構去發表,將發表的結果上報給學校,學校才淮許這只有兩個人的社團成為十二大社團之一,也有了自己的社團室,三年來,一直至今。 

  在Mimi眼中,范震升的世界,是由程芳靈創造的。 





  程芳靈才是范震升的造物主,她才是世界的主人。 

  女人無論再厲害,在找到那能夠令她付出的男人之前,世界永遠都不完整。 

  無論站在任何立場,Mimi由衷佩服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程芳靈。 

  「我承認,當初係我將鑰匙交俾鄭雪蕾,係依件事上,我的確都有責任,但我係尤天勇既女朋友,我一定幫佢,就好似你要幫范震升,我希望你明白。」 

  Mimi像萬聖節晚上遊說阿北一樣,遊說著程芳靈。 

  但對阿北的話,主要是出自對許愛悠善於操縱他人的惡意,而對程芳靈,是認真覺得有幾份歉意。 

  說到底,Mimi也沒想到,幾經轉折,范震升會因此而失縱。 
  




  Mimi稍稍想象尤天勇消失──只是想到這個詞語,Mimi心裡便無比難受,她的確很明白程芳靈的心情。

  程芳靈還是低著頭,好像怕眼神會洩露到鏡片之外。

  Mimi繼續說:「你可以忍受許愛悠為一已私欲,同一樣為私欲既鄭雪蕾合作咩?佢地追求既野,同你同范震升有關係咩,你今日同佢地合作落去,之後只會有更多既麻煩。」 

  樓梯的角落裡,程芳靈沒有回答。 

  「我地可以結束所有野。只要你俾歐研既鑰匙我,我地就有許愛悠同鄭雪蕾造票既證據,從此,佢地就唔可以再搞咩校規修訂,亦唔可以再選會長,亦唔可能有提名。」 

  十分鐘之前,尤天勇確定許愛悠的舞蹈表演開始了,才跟Mimi說了真正的計劃。 

  尤天勇一直在等許愛悠造票。 

  這樣一來,才有了能夠抓住許愛悠的罪證。 

  不單這樣,許愛悠與鄭雪蕾聯盟以後,甚至能夠將罪行一口氣推到鄭雪蕾頭上。 

  總籌委與高年級生集體造票呀,這是歷史性的醜聞呀。 

  不用再說什麼校規修訂﹑會長提名,連能否繼續學業也成問題。 

  「師姐,我向你保證,假選票既事,我地絕對唔會追究到妳或者歐研身上,只要你話係許愛悠同鄭雪蕾逼你咁做就可以。」 

  有許愛悠不造票的可能嗎?不逼令尤天勇公開點票的可能嗎? 

  當然有──但就等於,許愛悠默認尤天勇能夠造票了。 

  許愛悠喜歡先拔頭籌的性格,加上有去年林之年造票的餘悸,她多半會什麼也不管,先搶了主導權再說。 

  所以,上午的假選票事件之後,尤天勇確定可以行動了。 

  就在許愛悠分身乏術的時侯。 

  就在Mimi跟縱阿北,發現偽造選票就在收藏在歐研社團室之後。

  程芳靈抱著肩,穿著毛衣的瘦小身驅似是受不了寒冷,不安的雙手不斷摩擦雙臂。 

  Mimi看著覺得莫名可憐,她伸手抱住了程芳靈的肩膀,柔聲說: 

  「我同你都係一樣,都係為我地所愛既人,都係不問回報咁付出,只要見到佢好就夠啦,係咪……」 

  她聽見了程芳靈她耳邊的啜泣。 

  太幸福了范震升你這瘋子,Mimi心裡說。 

  Mimi探向程芳靈的裙擺,摸到了鑰匙形狀的硬物,她伸手進去── 

  「果然,太鐘意一個男人,始終都係會害左自己。」 

  一個身影從梯間搶出,拍開了Mimi的雙手,同一時間,阿北將程芳靈的身體往後拉。 

  一下子,Mimi與程芳靈的距離拉開了。 

  鄭雪蕾站在程芳靈前方,隔開了兩人。 

  「你笑咩。」 

  鄭雪蕾看著Mimi的冷笑。 

  「上個幾月你仲同我講,要搶走歐研既電腦;今日就企係我面前護住佢,許愛悠真係犀利,可以當你地係角色咁舞。」 

  「唔緊要。我鐘意個劇本既結局咪得囉。」鄭雪蕾說「你咪一樣俾尤天勇當係公仔--」 

  「收聲!」Mimi怒道。「去拍個拖破個處先黎同我鬥啦死靚妹!」 

  鄭雪蕾的眼神像是外國人無法理解當地語言。 

  Mimi也覺得自己太激動了,她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張開手心,一把銀色的鑰匙。 

  剛才在鄭雪蕾衝出來之前,Mimi已經摸到了鑰匙。 

  這一次變得激動的換成鄭雪蕾了。她立刻衝過去,Mimi靈活地閃身,連跑帶躲衝向舊翼校舍,歐研的所在。 

  「追啦!你地兩個做咩呀!係咪想俾人發現我地做假票呀!」 

  鄭雪蕾回頭怒道,便也向前衝進走廊追趕Mimi。 

  阿北扶著程芳靈,不知道是一瞬之間太過緊張,還是Mimi向她說了什麼,她只是不斷啜泣。 

  阿北本來想說些安慰的話,但還是嘆了口氣。 

  他想,所有人當中,程芳靈的確是最無辜最弱勢的一個,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要責怪--就只有許愛悠。 



   
17: 43 

  「唔知佢去左邊,可能係玩伏匿匿,引開我地再衝去歐研社團室。」 

  郭允箏看著一樓的樓梯說。 

  阿北初次跟這位鄭雪蕾的副官交談,他充滿著沒有偽裝的溫和感。 

  最開始發現程芳靈異狀的是他,鄭雪蕾知道自己跟程芳靈關係惡劣,而她又有社團室的鑰匙,所以派郭允箏暗中監視。 

  「咁點解你唔搶左條鑰匙先。」阿北問。 

  「小蕾決定要選會長之後,就同我講,我如非必要都好露面,我需要去做佢無辦法做既野,少一個公眾印象,做事會簡單好多。當然……最後小蕾失手,佢都估唔到既……」 

  難怪今天早上,鄭雪蕾對於突然衝出來的郭允箏,會如此驚訝。 

  「我地依家係咪應該去歐研個邊防守,或者想辦法先處理所有假選票。」阿北問。 

  「師兄,」郭允箏語氣有種執事般的恭敬地說「小蕾今日之前係唔知你地造票,仲有幾多票係間房入面,只有一個人知。」 

  「呀-!!」 

  阿北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逼不得己他也不想做出這土氣的動作。 

  但他竟然忘了,選票夾在社團室的書本裡,最了解這些書本位置的只有程芳靈。 

  對了,許愛悠也不是亂槍打鳥的,凌亂的書本有如密碼,能解碼的只有程芳靈,所以她才會選擇歐研來造票。 

  程芳靈一直在哭,阿北把她留在三樓的梯間了。 

  阿北吸了口氣,拔起腿衝過去。 

  「師弟……我有樣野想問你。」阿北突然止步。 

  「係?」 

  「算啦,無野啦,加油,女人始終係女人,俾啲時間同耐性,你一定可以攻陷鄭雪蕾。」 

  阿北本來想問「你為什麼一直要幫鄭雪蕾」,但一秒之後又覺得問得太白痴了,答案不是擺明嗎? 

  用『攻陷』可能選字不當,但想今早郭允箏可以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承受鄭雪蕾的一把掌,那麼他倆平常的交往也一定也充滿暴力……嗎?

  阿北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三樓,牽起了程芳靈的手就跑。 

  「等﹑等等──!?」 

  程芳靈驚懼的說,聲音抖動。 

  「呼,唉。」阿北氣喘如牛,好幾年沒有跑成這樣「總﹑總之,唔可以俾Mimi入去歐研,唔可以俾佢發現﹑現選票,呼﹑仲有幾多票﹑啲票係邊,得你知,快﹑快啲跟我黎。」 

  「我﹑唔去丫!」程芳靈突然打開了阿北的手。 

  「吓……?」阿北啞然看著她。 

  程芳靈崩潰似大叫:「到底﹑到底咩事呀!我唔知呀!我咩都唔知呀!咩校規,咩選舉,咩選票……關我咩事﹑我爭係識睇書,點解要我去做咁多……!嗚﹑我真係咩都知﹑我已經匿埋同會長一齊!咩都唔理,點解要﹑嗚﹑啊──!!」 

  程芳靈的啜泣,終於轉化成淘然大哭。 

  她跪在地上,像要把一輩子的淚水都哭盡那樣的慟哭。 

  阿北終於明白這一整天來,他感到的疑慮是什麼。 

  他應該跟程芳靈感到同樣的無助才對。 

  不只是他跟程芳靈,還有何子晉,殷詠弦,馬群陽,林強(嗯,這位有待商榷),莊繞盈,范震升,無論知情或不知情,對許愛悠喜歡或不了解,總之就是因為身份﹑社團地位﹑捲入許愛悠與尤天勇之間爭執的諸眾──照理都應該會感到事不關己的無助。 

  無論同意或不同意許愛悠的想法,她都是出自一己偏執,這絕對無法反駁。 

  什麼時侯,阿北開始叫她許大小姐?是因為「愛悠」兩個字太祟高了嗎?是在言詞間要表現一點不滿嗎? 

  電話響了,是鄭雪蕾。 

  Mimi在走廊中神出鬼沒,鄭雪蕾跟郭允箏追不上她。 

  「你……做咩喘曬氣。」鄭雪蕾在電話中問。 

  阿北如實說了狀況。鄭雪蕾立刻便勃然大怒: 

  「我唔理丫!你想法辦法搞掂佢丫!!要趕係Mimi去到社團室之前,銷毀所有選票!我地依家唔好再俾Mimi遊花園啦,即刻過去歐研!」 

  掛線了。 

  所以比較同類型的女孩,許愛悠應該可以稱之為溫柔嗎?辛苦你了小郭。 

  但話是這樣說,阿北看著仍然淚流不止的程芳靈,一直動搖的自己,又怎麼可能說服程芳靈,但這樣下去,Mimi就會找到罪證,許愛悠就會前功盡廢,造假票不是小事,這絕對是值得被趕出學校,媽的,妳還在跳舞嗎?還在正中享受萬千觀眾的目光吧,我都快要跑得要死了,你這腹黑的島崎遙香──!呀不,島崎遙香是短髮的,長髮的是柏木由紀嗎?

  「對唔住啦芳靈。」 

  「吓……!!?嘩──!」 

  阿北彎下身,公主抱起程芳靈。 

  還好程芳靈的身材瘦弱,比阿北想象中要輕,他不理會程芳靈的大呼小叫,抱著她衝向舊翼校舍,接連衝下樓梯,冬日已經落盡了,還未亮燈的學校一片蒼藍,如果別人看見他抱著程芳靈在飛奔,會怎麼想象呢?私奔的男女嗎? 

  「放﹑放我落黎!!」程芳靈不斷呼喚。 

  「你都濕左個頭啦,你幫一幫我地,又唔會無左忽肉既!」阿北說。 

  「我﹑我唔想理依啲野丫!放低我呀──!」 

  阿北抱著她橫過空曠的操場,程芳靈的叫喚變成了鬼故事一樣的回音,會引來注意嗎了,算了,怎樣才可以安撫程芳靈,許大小姐,如果是妳,妳會說── 

  「范震升佢會番黎!」阿北突然說。 

  「吓……?」程芳靈的動作立刻靜止了。 

  「就好像許大小姐佢咁講,范震升佢一定會番黎!」阿北自言自語說「唔係,佢唔會咁老定,一定有某啲原因,係啦我明啦,許大小姐佢知道,無左你(程芳靈),佢(范震升)咩都係,無左佢,你咩都唔係,范震升條死粉腸,佢一定會番黎!。」 

  到底我在說什麼呀?阿北雙手酸痛,腳步蹣跚,是這樣嗎?我真的如此相信嗎? 

  ──你真係近得許愛悠太多啦。 

  這輩子唯一的青梅竹馬這樣跟他這樣說。 

  到了,歐研的社團室在舊翼二樓的最盡頭,她放下了程芳靈。 

  但兩人面前,站著另一個人,像水族館燈光的暗藍天色,落在她的笑容上。 

  「估唔到黎先既係你,個死靚妹呢。呼~」 

  Mimi也喘著氣,她擺脫了鄭雪蕾以後,似乎也是用跑的過來,她手上拿著從程芳靈手上拿來的社團室鑰匙。 

  還是來不及嗎。就算硬抱著程芳靈過來,但Mimi已經過來了,這樣一來就沒有辦法先處理掉所有的選票。

  「今次我唔會再俾你好似萬聖節個次咁。」 

  那一次,阿北乘Mimi沒有察覺,一手搶走了許愛悠需要『封印』,這次無法再重施故計了嗎。 

  「最後我循例問一次,」Mimi說「如果你可以企出黎指證許愛悠造票,我會叫阿勇保住你同林強,所有野只會入許愛悠同鄭雪蕾數。」 

  又來了。將許愛悠推入絕境吧,這是Mimi唯一接受的談判條件。 

  「定還是,你真係咁鐘意許愛悠,我指既鐘意,係真正既鐘意,唔係抽水呀。」Mimi再說。 

  阿北沒有回答,不論Mimi提出背叛的建議還是對感情的質疑,他都不打算回答,並非因為他沒有答案,而是無論答案是什麼,都不是能夠阻止Mimi的關鍵。 

  這時侯,Mimi的眼光向阿北身後飄去,鄭雪蕾與郭允箏也到了。 

  鄭雪蕾拉了拉阿北的衣角,輕聲說: 

  「只要佢拎唔到選票就得,我一話衝,唔好理,撲埋去綁起佢。」 

  綁起佢?果然是暴力路線嗎。阿北搔了搔臉頰,但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Mimi似乎察覺到鄭雪蕾她們在盤算什麼,便趕忙將鑰匙插進門鎖── 

  「衝!」 

  就在那個瞬間,鄭雪蕾與郭允箏用獵豹一樣的速度衝過去。 

  身材嬌小的鄭雪蕾最為敏捷,似乎有深仇大恨般將Mimi撲倒地上,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按著她的四肢,緊握她的雙手,然後大叫: 

  「小郭,阿北,芳靈,快!入去丟掉曬所有選票佢!」

  鄭雪蕾早就將鑰匙交給了郭允箏,當她制服Mimi以後,就可以先一步銷毀選票了。 

  但這時侯,鄭雪蕾感到很奇怪。 

  被她擒下去的Mimi,完全沒有掙扎。 

  她並不是懶得掙扎避免受傷,而是她正驚訝地看著某個位置。 

  門鎖。 

  「個鎖……俾人用泥膠塞住左?」 

  郭允箏試了又試,還是沒法將鑰匙插進去,有人用泥膠或是黏土之類的物質,塞住了門鎖。 

  Mimi手中的鑰匙,也因為無法插入,被鄭雪蕾撲倒的時間也掉在地上了。 

  所以Mimi才會那麼驚訝嗎,鄭雪蕾心念一轉,喊道:「撞門入去!」 

  Mimi恨恨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扣扼自己雙手的小學妹。 

  但當郭允箏與阿北兩個男生用身體撞向木門,木門除了發出痛楚的空響,卻仍然紋風不動。 

  阿北也是社團室的使用者,他知道社團室的木門不可能那麼堅固。 

  有人用木桌或還是更重的東西,在內部頂住了木門。 

  有人在裡面嗎?阿北確定程芳靈離開時鎖了門,能進去的,只有鄭雪蕾﹑程芳靈,如果都不是她們,就只有── 

  范震升? 

  阿北試著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哼,雖然我唔知咩事,但睇黎社團室安全啦。」 

  鄭雪蕾騎在Mimi身上,睥睨像征服了全世界的帝皇。 

  「哦……係呀……」Mimi放棄了抵抗「但你地自己都入唔到去。」 

  「唔緊要,最好大家依一世都入唔到去,我就繼續穩袋選票。」鄭雪蕾說。 

  「係咩。」Mimi攤開雙手,躺平鄭雪蕾的跨下「但你地估下,阿勇同風紀委依家做緊咩?」

  鄭雪蕾聽見這句話,恍然大悟,立刻將電話抽出來丟向阿北,大叫: 

  「叫何子晉派童軍去!快!嗚嘩──!」 

  鄭雪蕾因為要掏出電話而放開了手,Mimi雙手重獲自由,抱住鄭雪蕾的腰身一翻,鄭雪蕾倒地,Mimi翻身,一溜煙衝出走廊。 

  「唔﹑唔好追,唔好理佢」鄭雪蕾扶著郭允箏站起來「佢頭先周圍跑,又扮曬同我地談判,係想拖延時間,快啲,叫何子晉過去,阻止風紀委入禮堂──!」 

  阿北雖然拿著鄭雪蕾的電話,也依她所說撥打何子晉的電話。但他仍然不明白。 

  尤天勇,風紀委,男童軍? 

  鄭雪蕾撫著翻身時撞到,猶有痛楚的腰間說: 

  「我地唔記得左,許愛悠佢身上仲有假選票。」 


█ 

18:02 

  公演結束了,許愛悠滿身淋漓,頭髮濕得像蛇一樣粘在臉上,她握著隊友的手,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謝幕。雖然對許愛悠來說,還有無數的事情仍未完結,但說到底是最後一年了,這是她最後一次,以學生的身份在這個舞台上的表演,相比往年,她跳得比以後更為用心,每一寸肌膚每一分的動作也用血液灌注了專注。 

  我看起來跟平常有差別嗎?比上一次你看我表演時有更好看嗎? 

  因為舞台燈的關係,許愛悠其實看不見台下人群的臉孔,只知道是數百人的灰黑色輪廓,阿北應該會站在較後的位置吧,剛才她好像聽見了林強那撕心裂肺的打氣聲,LOVE-YOU-FOREVER-LONG-這句話聽多了還蠻中聽,他應該站在林強身邊吧。 

  最後一次鞠躬了,然後,許愛悠跟身邊合作了少說也有兩三年的舞伴擁抱。 

  學生們也開始離開禮堂,如果沒有參與晚上的彌撒與舞會的話,多半都就會離開學校。 
   
  這時侯,在禮堂的出口好像發生了騷動。 

  學生們都聚集在門口,許愛悠好奇地探頭看過去。好像有不少人聚集在門外。 

  發生什麼事了嗎?有人阻止學生離開嗎?還是說──? 

  許愛悠的直覺告訴她某件事,她撇下其他隊友,回到後台打開自己衣袋。 

  手機,晚禮服,假選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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