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一天我們在操場上接吻》: 錯置
～ 10. 錯置
「你估我地拍緊《Kingsman》？無印象喎。」推開圖書館大門的同時，許愛悠說笑「無人教過我任何關於考試以外既野。我識解碼，只係因為我真心而且非常認真咁想解碼。」
圖書館裡是書堆特有殘舊而孤單的味道。
阿北與許愛悠關上門，用手電筒確認內裡的確沒有任何人。
「睇黎大家都唔覺得封印係度。」阿北說。
「我諗大部分人都係想享受下唔洗著校服，可以係學校入面跑黎跑去既自由。無人諗過依個遊戲真係要咁認真去玩。唉，早知我就唔叫你將啲密碼整到咁難啦。」
因為是老學校了，就中學而言，圖書館的館藏甚豐，許愛悠走向外語區的歷史部。窄小的書巷兩邊是老舊而發著霉味的舊書。
「法國歷史……大革命……嗯，有啦！幫手拎曬落黎。」
許愛悠小心點著書藉上的英文，然後在「約瑟芬‧波拿巴」（Josephine Bonaparte）的人物專記前停步。
阿北與許愛悠合力將那一行的所有書本搬下來，書後是一個充滿咒紋的白色盒子。
「嘩，佢地功夫都做得幾足喎，畫得幾靚丫。」
許愛悠撫看著盒子，打開，是深紅色的手髑。
約瑟芬‧波拿巴，拿破崙的第一任妻子。
第二封印：233 27 23 29／七年之後／暴君不再哀悼
要在十點半前避開訓導主任與校門口的風紀，再離開學校，唯一方法，就是在十點半前結束『精靈之夜』。
平復了吸呼後的許愛悠，說起她剛才的驚險。
阿北聽完便問：「因愛成恨？」
「嗯？」
「我指尤天勇，你同學生會之間，唔會就係『現任會長溝囡不逐』咁幼稚下話？」阿北說。
「梗係唔係……咁簡單。」許愛悠放開了阿北的雙臂。
然後，許愛悠便說她已經解開了第二封印，時間有限，便走便說之後的計劃。
第二封印的謎面「七年之後」暗示了，整句謎語可能年份有關，而前方的數字各有四組，剛好可以組合出年份。
－－點解妳知道啲數字要組合？
－－2,3,7有咩特別？都係質數囉，既然係質數，咁姐係要相乘啦。歐幾里德既「算術基本定理」呀～
－－但9唔係質數呀？阿北再問。
－－9唔係，但29係。許愛悠揮著食指回答。
假設「29」是謎面之一，那麼「2,3,3」,「2,7」,「2,3」也就可以組合出一個年份或是日期。
阿北數學不太好，還在想各種可能的時侯，許愛悠已經將結果寫在手機上。
2ｘ3ｘ3=18
2ｘ7=14
2ｘ3=6
加上確定的29，18-14-06-29。
「然後就係google，1814年6月29日，就會得出『約瑟芬‧波拿巴』。」
整間學校，能想到與約瑟芬‧波拿巴有關的，就只有圖書館。
【精靈之夜通報：第二封印已被解開。已有三位同學轉生為精靈。】
許愛悠掃描了QR-CODE以後便戴上手鐲，深紅色的金屬套在她白晢的手腕上，加上宗教性的修道袍與周遭的外語硬皮書。那一圈遊戲道具恍惚真的附上了魔力。
21:26。
工作人員應該已經準備好營火了，還剩下一小時。還有四個封印。
「好，咁樣根據遊戲規則，尤天勇至少無理由逼我去校門口，好，下一個。」
許愛悠衝出圖書館，便又開始跑起來，阿北只好跟上去，每遇到轉角，樓梯，也先戒備其他往來追逐的學生，然後繼續迅速潛行。
如果能夠在十點半前結束『精靈之夜』，就會進入下一個環節，營火舞。
只要進入營火舞環節，校門口的風紀，就會轉而負責營火舞的秩序，就可以在訓導主任來到之前，離開學校。
大部分風紀都是優等生，與尤天勇關係良好，但學生會會長，還沒有能夠改動風紀委編制的權力。
『精靈之夜』只是鬥快解除封印，獲得最多的精靈手鐲的人就會取勝。
一個小時內解開五個封印，這有可能嗎？
許愛悠拿出手機，不只是第二封印，包括第三封印，第五封印的答案也有了。
妳不是在拍《Kingsman》，而是在拍《Imitation game》呀。
█
【精靈之夜通報：第五封印已被解開。已有三位同學轉生為精靈。】
21：37。
Mimi拿著手機，難以置信地看著facebook的通報。
「又解開左一個？只係隔左十分鐘……點會咁快。而且……精靈既數量無增加，姐係話，解開第二同第五封印，傳送QR-CODE既手機係同一部，係同一個人……」
「咁急想解開曬所有封印，結束遊戲既人，只係得佢一個。」
尤天勇站在舊翼校舍的走廊裡，看著後方的空地，工作人員與男童軍，已經合作用簡單的木材，在燒烤爐堆疊起了方形的支架，那是『精靈之夜』結束後的營火舞。
「風紀個邊話，遊戲結束後係營火舞，佢地就要去負責營火會既秩序，校門口會由男童軍負責。」Mimi說。
「男童軍……平日串柒柒既男童軍，竟然會同其他社團合作。」尤天勇說。
「許愛悠……同男軍童都有聯繫？」Mimi說。
「唔太肯定，但有亦唔出奇。」
想起剛才，尤天勇跟Mimi跑了半天，沒有發現，回到教室之後，卻發現修道袍不見了。
不是許愛悠繞了一個圈後回去拿走，就是一開始許愛悠沒有離開過教室。
總之，他們都被許愛悠給耍了。己經是前後包抄，單一出口的死鬥，她還是有辦法逃脫。
想到這裡，尤天勇不禁悲憤交集。要眼白看著她將所有封印解開，拿著罪證，在訓導主任來到之前大搖大擺地離開學校嗎？
許愛悠大概也已經是『精靈』，要靠遊戲規則來解決她，已經不太可能。
遊戲規則當中並沒有說，如果『精靈』碰上『精靈』會怎樣。
大概許愛悠本人也沒有想到，如此困難的密碼，最後還數量之外的決勝方式。
也不跟Mimi去先將所有封印解開，那遊戲還是會結束。反而又中了許愛悠的計。
不能讓許愛悠解開封印，即使她知道封印的位置……嗎？
尤天勇在走廊上來回踱步，努力思考。
Mimi從未見過他如此認真，即使是他對她說「我愛你」的時侯。
█
21：55。
還有四十五分鐘。時間太緊逼了。
許愛悠進入生物實驗室。
各種生物的標本，各種恍似還有生命的器宮。夜裡的生物實驗室，不用佈置，本來就是鬼屋。
不會有錯，第三封印就在這裡。
第三封印：VVVVV VVV LL EEE LL EEEEEE VVVV OOOO LOVE
所謂密碼，就是偽裝，用某種固定的模式，將訊息改裝成另一種訊息，像「第二封印」的質數分解。
第三個封印中，不斷重覆「L,O,V,E」，可見最後的LOVE不是一個完整的詞語，而是解碼的關鍵字母。
許愛悠想象過各種可能，包括將英文轉換為數字，但可能性太多了，學校不太，能明確指引的位置也太不多，第二封印刻意加上「年份」與「暴君」的暗示，正是為了將思緒引向歷史人物。
所以，那只會是一個像『約瑟芬‧波拿巴』一樣直截了當的單詞。
第三封印中，每個字母都在不斷重履，但數量不同，所以重要的不單是字母，更是字母的數量。
五次的V，三次的V，兩次的L……
許愛悠試著列出所有有英文字母，然後以「LOVE」為一組，位置重覆對上。
L O V E／L O V E／L O V E／L O V E／L O V E／L O V E／ L O
A B C D／E F G H／I J K L／ M N O P／Q R S T／U V W X／Y Z
五次的V是S，三次的V是K，兩次L是E，三次的E是L──
多重替代密碼。也就是維吉納爾密碼（Vigenere cypher）的簡化版。
「SKELETON」（骷髏）。
許愛悠走到陰森的白骨前，抑壓住夜裡的寒意，將骷髏上下通體照了一遍。
沒有任何封印。
不可能。許愛悠心裡一陣懸空感。是學校不只一個骷髏嗎，還是說她解密的方式錯了……？
「我今次算唔算係贏左你。」
「FUCK。」
又再聽見這把聲音的許愛悠，終於忍不住說了。
尤天勇一個人，坐在生物室的另一個角落。
他手上拿著第三封印的咒紋盒子。
「遊戲規則都無講，搵到封印，就一定要解開封印。一日封印未解開曬，一日遊戲都唔會完。俾你解曬剩低所有既封印又點，第三封印係我手，我唔解封，未到十一點半，遊戲都唔會結束。」
許愛悠咬著牙，心裡有無限的髒話想要爆發。
「可唔可以話我知，頭先你係走左出去，之後再番去拎番件衫，定係一直係課室入面？」尤天勇問。
「重要咩？」許愛悠回答。
「我等緊妳將真相話俾我知。」尤天勇說。
兩人之間是無法稀釋的黑暗，只有時間流逝。
「Mimi呢，佢去左邊？」許愛悠問。
「阿北呢？佢又去左邊？」尤天勇反駁。
許愛悠盯著尤天勇勝卷在握的臉，與他手上被奪去的第三封印。
不，不能放棄，一定還有方法。
一定要相信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