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一天我們在操場上接吻》: 引力
~.5 引力
「我回來了。」
阿北拿著今天新出版的雜誌,經過一天辛勞的工作,終於回家了。
不大的房子吹進美妙的寒風,大概15,16度的氣溫最美好了,連聞起來都帶著香氣的微寒,人類根本應該在平均溫度超過20度以上的地區生活呀。
他脫下襯恤,換上毛衣,坐在妻子旁邊。電視卻沒有亮著。
「咦,做咩唔開電視?」阿北奇怪說。
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她回過頭,是許愛悠,她的瞳孔像漩渦,令人萬劫不復深陷進去,她說:
「你──甘──心──咩──!」
「呀呀呀呀呀呀呀!!!!!!!!!!!!!!!」
阿北大叫,周圍的學生都望過來,身邊的林強也驚呆了。
「呼……呼……呼……」
阿北不斷深呼吸,試圖讓劇烈的心跳放緩下來。
「大佬你訓還訓,唔洗發惡夢下話。」林強說。
「我見到……我見到……許愛悠做左我老婆……」
阿北雙手掩面,林強聽不清楚他呢喃的話。
「咩話,你講咩話?」
「無野啦,總之……唉,我依幾晚訓得唔係太好。」
「係咪發生左咩事,唔會係……同許愛悠有關掛……」
「我有機會再解釋……」
也因為你呀林強。阿北精通各種牌藝,但他是不賭錢的人,如果不是林強這位好兄弟,許愛悠就抓不到罪證了。
「跟住落黎,有請--Dancing--Club--!!!!!」
禮堂舞台上,主持熱烈高喊。台下的四年級與五年級生,也發出了興奮的尖叫。
期初社團發佈會。
每年開學不久,每個學會都會獲得約3分鐘的舞台時間,去推廣社團,招收會員。
理論上,只有四年級與五年級的學生需要出席,六年級生不是在準備公開考試,就已經退出了社團,不然就已經是社團的負責人。
「咁到底我地黎做咩,我地學會又無野要表演。」林強說。
每個學會都公平分配了3分鐘,但有許多學會,其實連3分鐘也用不到,上台的,多半是表演性社團。
舞台燈光剎地暗了下來,拉起了窗簾的禮堂幾近完全黑暗,寂靜無聲的氣氛等待著舞台的第一個音符──
What on earth am I meant to do
In this crowded place there is only you
Was gonna leave now I have to stay
You have taken my breath away
音樂響起了,像拳擊一樣的重電音,Kylie Minogue 的《In Your Eyes》?有點老的歌曲呀,阿北心想,而且歌詞都令人聽不懂──但算了,舞曲重點不在曲,在舞。
布幕拉開,八個舞者用某體扭曲形體散佈在舞台上。她們都是女生,深紅色格子超短裙,單薄的白襯衫,故意不扣起的領口鈕與綁起來露出了肚臍的衣擺。
Ooh, is the world still spinning around
Ooh, I don't feel like coming down
隨著背景音樂「Ooh」的嗓音,八個女生一擺步就彎下了腰身,柔軟而性感的曲線,引來了全場近乎瘋狂的尖叫聲此起彼落。
「許愛悠──!!!阿北你睇,原來佢係玩Dancing架,嗚呀,不得了──!!」
阿北沒有回答,當然,他也看見了,舞台正中央,領舞的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許愛悠。
她正帶著妖妮的眼神,靈活地揮灑著舞步,她的身材雖然有點太纖細,但穿上了舞服,能夠表現的性感還是綽綽有餘。
每年開學不久,每個學會都會獲得約3分鐘的舞台時間,去推廣社團,招收會員。
理論上,只有四年級與五年級的學生需要出席,六年級生不是在準備公開考試,就已經退出了社團,不然就已經是社團的負責人。
「咁到底我地黎做咩,我地學會又無野要表演。」林強說。
每個學會都公平分配了3分鐘,但有許多學會,其實連3分鐘也用不到,上台的,多半是表演性社團。
舞台燈光剎地暗了下來,拉起了窗簾的禮堂幾近完全黑暗,寂靜無聲的氣氛等待著舞台的第一個音符──
What on earth am I meant to do
In this crowded place there is only you
Was gonna leave now I have to stay
You have taken my breath away
音樂響起了,像拳擊一樣的重電音,Kylie Minogue 的《In Your Eyes》?有點老的歌曲呀,阿北心想,而且歌詞都令人聽不懂──但算了,舞曲重點不在曲,在舞。
布幕拉開,八個舞者用某體扭曲形體散佈在舞台上。她們都是女生,深紅色格子超短裙,單薄的白襯衫,故意不扣起的領口鈕與綁起來露出了肚臍的衣擺。
Ooh, is the world still spinning around
Ooh, I don't feel like coming down
隨著背景音樂「Ooh」的嗓音,八個女生一擺步就彎下了腰身,柔軟而性感的曲線,引來了全場近乎瘋狂的尖叫聲此起彼落。
「許愛悠──!!!阿北你睇,原來佢係玩Dancing架,嗚呀,不得了──!!」
阿北沒有回答,當然,他也看見了,舞台正中央,領舞的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許愛悠。
她正帶著妖妮的眼神,靈活地揮灑著舞步,她的身材雖然有點太纖細,但穿上了舞服,能夠表現的性感還是綽綽有餘。
「我屌你老母!!!!」
林強突然一拳打落阿北的肩膀。
「做乜鳩呀……」
「難得有件咁索既囡!咁索!」林強拿著手機,像那些追星族一樣拍著許愛悠的身影「你竟然趕走左人地!同人合作下洗死咩!咪合作下囉──!」
「阿強,你冷靜啲……先。」
It's in your eyes
I can tell what you're thinking
My heart is sinking too
It's no surprise
I've been watching you lately
I want to make it with you
進入副歌,整個舞台像升了無形而魅惑的煙霧,許愛悠扭動的舞蹈走到舞台前方,各其他七位舞台同時高舉起流麗的長腿,暗紅的燈光令她的小腿白嫩透紅,一轉身,便又是一個睥睨眾生的媚眼。
「愛悠BB!!!I Love You Love You Long!!!!!!」
林強中了降頭似的大叫,愛悠,所以是love long嗎?
但很北很清楚,許愛悠以六年級生的身份參加Dancing Club舞台表演,絕不是單純想要展示舞技與身材。
根據許愛悠的計劃,Dancing Club-舞蹈社,將會成為十二大社團之一。
十二大社團並非永恆不變,一切視乎社團的成績。每半年評鑑一次,下一次評鑑在學期末一月初。
籃球隊,問答隊,話劇社這些性質明確的團體,往往用公開賽的成績,去獲取得評鑑資格。所以從來未離開過評鑑社團之列。
但如果,令要參加公開賽的社團,無法參加公開賽呢?
又如果,令有能力成為評鑑社團的社團,參加公開賽獲得成績呢?
再加上各種威逼,利誘,制度內必有漏洞,你話,十票真係咁遙遠咩?
那天在圖書館的暗角裡,許愛悠在微笑。
今天阿北出席期初社團發佈會,也是許愛悠要求,她希望阿北以十二大會長之一的角色,去拉攏有潛質的學會。
舞蹈社是學校裡人數最多的社團,向來有資格成為評鑑社團,只是一直未有顯著的公開賽成績,
許愛悠不是舞蹈社的核心成員,根據她的說法,她只是跟其他成員關係良好,而且舞跳得很好而已。
I've been watching you lately
I want to make it with you
It's in your eyes-
最後一聲的「eyes」如生理高潮的哀吟,許愛悠喘氣的身驅終於凝靜,她微昂著頭,踹著氣,因為汗水而濕涇的髮絲,在舞台燈下散發出金箔似的微粒,她的眼珠一轉,望向阿北,櫻唇微啟,自信的微笑。
█
但風紀委員會呢?阿北問。
風紀委員會每半年,都會發表一份「校園生活報告」,內容是了無生趣的學生生活匯報,形式上作為社團的成果,然後校方只要點頭同意就行了。
風紀委員會作為社團,並無社團之實,只是訓導主任的嫡係制度防線。
許愛悠沒有回答,只用一疊A4紙掩著嘴,無言沉思。
阿北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沒有把握,能夠抨倒風紀委員會。
「劇本。」
許愛悠將手上的那一疊A4交給阿北。
「咩話……?」阿北自然接過。
許愛悠說:「話劇社聖誕校園祭公演既劇本,當然只係初稿。佢地仲有排練。」
「話劇社既劇本……點解你會有?」
「呵呵,劇團最怕就係無場地,當年我係學生會果陣,場地既野,我幫左佢地唔少。只係依家學生會會長已經係尤天勇,話劇社既取態,我已經影響唔到……」
尤天勇。現任學生會會長,品學兼優的領袖生,對阿北這種在角落發霉的小角色來說,根本就是另一個階級的存在,許愛悠卻輕描淡寫地提起這個名字,
「話時話,你係咪已經唔諗住換衫……?」
舞蹈社的表演結束後,阿北收到許愛悠的wtsapp到後台會面。後台是各個準備出場的社團,各人東奔西走,表現道具到處堆放,許愛悠一邊大口喝著水,一邊旁若無人地跟阿北交談。
許愛悠沒有換去表演用的超短裙,高跟鞋,肚臍也還是暴露在空氣中。她坐在一張桌子上,騰空雙腳歇息。
「哈,我唔太鐘意著校服,個種連身裙其實超級唔好著,都係短裙恤衫襯我多啲,做咩呀?唔好睇咩。」
「頭先林強見到你依一身打扮,已經番唔到轉頭。」
「係?」許愛悠笑說:「早知我唔需要咁辛苦擒高擒低偷拍,出動我既美色就夠。好啦,唔講啦,提下你,盡量唔好俾學生會既人,見到你同我一齊出現,今日係學生會既期初常務會議,唔會派人黎睇社團演出,但都係小心啲──」
「HALT──TRACK──ONE──TWO!!」
兩人的交頭接耳被步操的口號蓋過了。
阿北與許愛悠不約而同望過去,淺泥色的上身,軍綠色長服,目無表情的步操。
男童軍,每年例行在期初發佈會表演步操。
一行四列的陣勢令後台所有人都退避了,他們是故意的吧──所謂童軍,不過就是權力與服從的微縮實驗,我們這些未諳世事的小孩,不會行軍也不會打仗。加入童軍的人,只是在滿足模仿軍人的虛榮。
「你走先。Dancing個邊我仲有野要處理,wtsapp聯絡。」
許愛悠屁股一動便跳落地上,揮了揮手混入人群中。
阿北握著劇本,心不在焉地看著那些一本正經的童軍。
為什麼不能讓學生會看見他跟許愛悠有接觸?
許愛悠不是有人脈在學生會嗎?除了學生會會長會兼任社團聯席會議的主席外,學生會理應不能干預社團的運作,就算看見了他跟許愛悠有接觸,那也不代表什麼。
但許愛悠那種剎有介事的表情,令阿北覺得,她跟學生會的關係,似乎並不簡單。
█
學生會選舉方法如下──
1﹑提名:由現任學生會會長﹑訓導主任﹑校長﹑副校長當中任何一人提名學生,每人可提名上限兩位,學生不能為六年級生。
2﹑侯選:提名期結束後,校方會審議各個提名,然後公佈後選人
3﹑公佈內閣:後選人可以於選舉期內,自由招攬或推廣內閣成員,以十人為上限
4﹑投票:除卻一年級學生及教職員外,所有學生均需投票,如果後選人只有一位,則自動當選,有效票數不需要過半數。如後選人多於一位,則設兩輪投票,如第一輪得票最多者未過半數,則需進入第二輪。第二輪包括一年級學生,教職員,校長均需投票,得票最高者為候任學生會會長,有效票數不須超過總票數半數。
當日尤天勇得票是397票,因為侯選人只有他。所以得票毋須為全校總票數的半數。
如果六個月前,春天的時侯,許愛悠也獲得了提名,最後結果會怎樣呢。
雖然當選了就是當選了,再想也沒有用,但人生實在有太多的可能,各種可能的泡沫總是在空氣中的飄浮,若隱若現。
「會長,齊人,可以開會。」
「好,唔該曬呀Mimi。」
尤天勇回過神來,學生會會議室擺好了開會用的大長方桌,這一屆的學生會共有八位成員,可是包括Mimi只來了六位。
「總務係咪無黎到……?」尤天勇說。
「佢話問答隊臨時缺人,佢必須要頂上,所以尋日已經向我請左假。」
「哦……唔緊要啦,開會。」尤天勇敲了敲桌面,Mimi也坐下了來,執起筆,認真地準備記錄。
經過了數秒的組織,尤天勇說:「今日lunch既時侯,我去見過訓導主任同副校長。」
七位成員定晴看著尤天勇,沒有一個人發言。尤天勇繼續說:
「我諗大家都估到,平時訓導主任同副校長唔會干預我地,但係今日特別要見我,都係因為果段片,應該無人無睇過?許愛悠──唔識得佢既舉手。」
沒有一個人舉手。
「我諗大家好都好了解佢,佢係公眾媒體度講出口,應該唔係講下就算。所以,學校希望我地知道,十二大評鑑社團對校規修訂既睇法。」
其中一個人舉手了,是負責外務的女生。
「會長,我想問,我地係咪唔應該干預十二大社團既運作?」
「當然係。」尤天勇笑著回答──這個問題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這才是最巧妙之處。「但我地學生會,最大既責任,就係負責係老師同學生之間,擔任好溝通既角色,十二大社團雖然老師親自認證,但一樣係學生,我地需要了解佢地既睇法。」
他望向Mimi。Mimi微一頷首,那是代表他回答得很好。
「我知道各位都可能係唔同社團既成員,可以既話,請各位詢問下你地社團既負責人,對校規修訂既睇法。我會係下次會議度,同老師匯報。」
尤天勇說完。眾人的臉沒有表情,那代表他們都在思考,不同意,也不反對。
但說到底,他們都是學生會的成員,他們仍然有責任按照會長的意思行動。
這就是制度與選舉呀。
「好啦,許愛悠既事件暫時係咁,跟住落黎,係內務報告,有請秘書Mimi……」
█
「喂!你!」
社團表演結束了,阿北正準備離開學校。四年級生與五年級生因為各個社團的表演大為興奮,餘韻未散的走廊十分熱鬧。
卻突然有人在阿北身後大喝。
阿北注意到,卻心想不可能是在叫他,他五年內都努力抹殺自己的存在感,除了林強﹑莊繞盈,或是橋牌學會的幾個低年級生,根本不會在路上認出他來。
他繼續向前走,又五點了,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準時回家,享受悠閒的午後了。他握著話劇社的劇本,許愛悠,妳到底還想怎麼樣呀。
「喂!我叫你呀!頭先係後台同許愛悠傾計果個!」
阿北止住了腳步。
跟許愛悠聊天的……不,不可能,她今天不可能只跟我一個人說話,嗯,但是……
阿北遲疑地回頭了。
是男童軍,就站在阿北身後的大概四個腳步處。
他的軍帽徽章上,插著紅色的帽章。
阿北不清帽章的等級,那麼顯眼的紅色,應該不會太低級吧。
他臉上還是軍人般的樸克臉,闊步向阿北走來。
阿北努力思考,還是想不起,他不認識任何一個童軍,就只是剛才在後台,與許愛悠談話的時侯,瞄了他們幾眼,這個人……難道,剛才在隊伍當中嗎?
「你好,我叫何子晉。」
他向阿北非常禮貌地伸出了手,他的身材非常高大,幾近有180以上了吧。比只有174左右的阿北高了大半個頭。
「呃,你好,我叫阿北,請問你係……?」
──提下你,盡量唔好俾學生會既人,見到你同我一齊出現──
他腦裡閃過許愛悠的話,唔,男童軍的確可以兼任學生會,但今天不是學生會的常務會議嗎?
「有樣野想請教你。請問,你係咪識得許愛悠?」
阿北故且也伸手跟他相握:「呃,都叫識既……講過幾句咁囉……」
到底應否對陌生人表示他認識許愛悠?許愛悠閣下,這方面妳沒有指示呀!
聽完阿北的答案,何子晉然後突然用力握住阿北的肩膀,令他嚇了一大跳。
「阿北同學,麻煩你,可唔可以俾佢既電話,facebook,同詳細資料俾我!求下你!」
何子晉聲線不大,但卻無比堅定。握住阿北雙臂的手心充滿了溫熱的誠意。
電話?facebook?這不就是說……
「我鐘意左佢好耐!」何子晉說「求下你,我唔知可以問邊個,但我見你咁生面口,又同佢傾得咁密,我諗可以問下,求下你,我今年六年級啦,仲有一年就畢業,我想至少,可以……可以同許愛悠佢告白。」
「呀……」
阿北皺起了眉頭,他應該不想知道,許愛悠的wtsapp,主要用途是用來要脅他人的吧。
看見阿北臉上的難色,何子晉緊緊握住了阿北的手腕:「我唔會話佢知,係你俾佢電話俾我,我唔係想搔擾佢,只係想同佢講,我真係……好鐘意佢。」
「呃,唔係依個問題。」阿北說。
「係啦,係啦,佢訪問我有睇!」何子晉似乎想盡辦法,說服阿北洩露許愛悠的電話「我同意呀!我同意要修正校規,佢要爭取十二大社團既票係咪,你知唔知依件事?」
阿北快要屈服了──妖,我俾佢電話你,你告白又好,性搔擾又好,有咩自己同佢講啦。我要番屋企呀。
「我呢,我係男童軍既副團長呀!只要,只要兩個月後當選做到地區領隊,就可以爬到團長頭,就可以奪權投票!仲有,女童軍個邊我都熟,女童軍想獨立成團好耐,今次係一個好機會!求下你,可唔可以俾佢電話俾我!!」
阿北張嘴說不出話來。這是……女主角威能?還是女神症後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