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靈視雜誌社: 二章－靈魂証人（６）

晚上八時，我比原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來到 Samantha 指定的酒吧。因為 Samantha 不知道我是誰，或許我可以事先觀察一下她再做訪問。
 
不過作為一個１００％純天然的男生，其實我以前是沒有來過酒吧的。當我踏入酒吧，感覺就像置身於完全陌生的異次元空間。周圍的音樂很吵耳，燈光也很暗淡，十分不自在。
 
我盡量假裝著很自然的樣子，隨便找了一個座位；然後望著酒單，上面全是不知道什麼意思的英文。我只好閉著眼睛，給侍應指著酒單上其中一款酒，然後等待 Samantha 的出現。
 
我心裡面反覆唸著保持自然、保持自然、保持自然……不過越是這樣想，看起來我越是和這裡格格不入。其他人或許一眼就看穿我是不屬於這個地方的人吧？
 
過了一會，侍應把酒端上來。我飲了一口發現味道很奇怪，可是為了要繼續保持自然，我唯有繼續飲下去。
 




我開始往店裡面看，我看見牆上貼有很多照片，都是客人在酒吧裡面玩樂的情景。很多照片都有李俊旭與 Samantha，大概他們都是酒吧的熟客吧。不過最讓我覺得意外是其一張李俊旭的照片。他旁邊站著的不就是剛才在醫院裡遇見的 Dr Wong？
 
這個時候，Samantha 出現了。
 
她坐在酒吧的一角，表現得十分神經質。她不斷東張西望，又經常看手錶確認時間，看起來好像正在等人。
 
不對，差點忘記了她應該正在等著我。於是我便走過去和她說：
 
「請問妳係唔係 Samantha 小姐？」
 




「你係邊個？」Samantha 的語調很急促，臉容十分憔悴，與電視上面簡直是判若兩人。
 
「唔介意我坐低嘛？」
 
「我等緊人。」
 
「我諗我就係你等緊既人。」
 
我靜靜地坐下來，不過 Samantha 突然變得激動，大喊：「原來係你！點解你要咁做！」
 




換作是普通餐廳，店內的視線一定會被她的罵聲吸引過來。不過這間酒吧的音響把其他聲音都蓋過了，或許像她這樣大喊才是正常的溝通方式。
 
「唔好意思，其實我只係有小小野想問妳，所以先至咁做……我冇惡意架，對唔住。」
 
「冇惡意？你每晚不斷 send 短訊同埋打電話去我屋企，又叫我去死去死咁都係冇惡意？」
 
「欸？等陣……我應該冇做過……」
 
該不會是紡瑩做的吧？但怎樣想紡瑩都不會做這種惡質的事情。可是 Samantha 不像在說謊。事實上她越說越激動，雙眼也泛著淚光，像被迫到精神崩潰一般。
 
「我明明冇做錯事……你可唔可以放過我……」
 
Samantha 突然伏在枱上大哭，直覺告訴我這個女孩不是壞人。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我開始同情她。
 
「對唔住……我只係 send 左短訊俾妳希望可以同妳見面。其他既事我真係唔知道。不過如果妳唔介意既話可唔可以話俾我知發生左咩事，我想幫妳。」




 
Samantha 慢慢坐了起來，態度突然變得很冷靜──或者說沒有感情會比較接近。
 
「唔駛理我，你唔會明白。阿旭死左之後每晚都有人 send 短訊咒罵我，叫我去死。我熄左手機，然後屋企電話就響。我剪左屋企電話線，然後屋企信箱就收到恐嚇信……你根本唔會明白我既感受！係每一晚，每一晚！」
 
Samantha 神情呆滯，就好像沒有靈魂一樣。她低聲說：「不過已經冇所謂……既然唔係你，呢啲野如果你有興趣你就攞去……」
 
她把一堆信拋在枱上。信上的內容全是不堪入目、很難聽的謾罵和詛咒。又有一些信內容只是不斷重複地「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所有信都是親手寫的，每一筆都像灌注了仇恨，令人心寒。
 
唯獨一封信，裡面是電腦打字，內容也很不一樣。我看見之後，腦袋頓然變得一片空白。因為信的內容我在其他地方見過。
 
『這個世界欺瞞了你』
 
『你值得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
 




『我就在你的窗前』
 
『我就在你的門外』
 
『我就在你的背後』
 
『……』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些句子會在這個地方出現。
 
當我回過神來，Samantha 已經消失了。
 
在我離開酒吧前，我把貼在牆上的照片拍下來。原來 Samantha 也曾經笑得這麼漂亮，她和李俊旭曾經是這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