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節日短文: 愚人是喜還憂 (1/4/2013)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今天的日期，毒男長長吁出一口壓在心頭的悶氣。

愚人節，這個即使表白失敗亦可以藉口作為應節而說謊，可推個一乾二淨的大日子。

雙手顛震著緩緩在手機裡輸入「我喜歡你」這四個只有在這天才敢寫出來的字。

接著他在通訊錄中找到一個被命名作女神的聯絡人。

毒男深吸一口氣，在再次克服了要退縮的想法後按下「送出」的選項。





心中不由暗幸愚人節的存在，不然自己怎會有表白的勇氣。

毒男自少便沒有什麽在這個日子愚人或被愚的經驗，要說的話可能是因為自己朋友的數目確實少得可憐，而那些僅有的朋友事實上都只是在校內才有交集，在課後便如同陌路人般不會聯絡。

此刻他強壓下緊張的心情，右手搭上桌面上的滑鼠，熟練的按進了高登討論區的吹水台。

毒男腦海一片空白的瞧著頁面上的眾多主題。

驀地一行藍字抓住了他的視線，只見這名為「愚人節跟女神表白…唉」的主題有著數十個正評。





毒男苦笑一聲，心忖這堆正評究竟是表示支持還是幸災落禍？可能連正評者自己亦不清楚。

右手食指微一施力，那行藍字變成紅色，視窗一白，進入了那主題的頁面。

果如題目所表達的那般，這樓主趁愚人節跟心儀對象表白心意，換來的卻是對方一句「愚人節快樂」。

毒男心生同情，為他的遭遇歎了口氣，接著一呆。

自己現下不就是跟他同樣的狀況嗎？只是尚未得到回覆吧。





想到這裡，毒男收回盯著屏幕的目光，改而投往身旁的窗戶。

窗外烏雲密佈，看得毒男那因那樓主而有點低落的心情不由再下沈半分。

此時，毒男注意到窗框旁鏡子上自己的影像。

心中一震，忽然猛地緊緊閉上雙目，把頭別回前方，無盡的心酸感像缺堤的洪水般席捲而來。

對這張醜臉，毒男比任何人更熟悉，因此亦比任何人對此更感厭惡。

連他自己亦不知道有多少次想過要出國整容，卻被心中一股莫名的恐懼阻止。

頓感心灰意冷。

一雙失去神彩的眼睛注視著已被他滾到底的頁面，在主題內回覆的那一欄輸入：「我也幹了相同的事，正在等待回覆:-( 」





在按下「張貼」的瞬間，手機沒先兆的震動起來。

毒男呼吸頓止。

「我也喜歡你:D 」

毒男呆瞧著這句女神傳來的訊息，微張的大嘴久久未能闔上。

「呯呯…呯呯…」！

在這接近完全靜止的空間，毒男彷彿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良久他才回復過來，心中升起一股不能自制的狂喜，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臉上初時微僅可察的笑意轉瞬擴展成一個燦爛的笑容。

拿手機的右手劇烈顫抖起來，毒男一驚，勉力苦苦控制著它，把手機放回桌上，才不致把它摔壞。

「哈哈…」

毒男不由發出數聲乾笑，卻仍不能表達心中興奮心情的萬一。

忽然心中一動，注意力回到討論區的一頁，按下「發表」的選項。

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敲著。

在主旨的那一欄輸入：「愚人節表白成功！」

內文裡則寫了剛才的過程，接著是自己現在興奮的心情，還問了眾巴打自己現在該怎樣走下一步。





畢竟毒男別說交往了，連跟異性聊天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

異於平常的冷清，這個主題在短時間內便集合了數名替他高興的巴打，當然來胡言亂語或惡搞的亦大不乏人。

毒男發現那個叫他打鐵趁熱，馬上約對方出來的留言最合他心意，打定主意，一顆心頓時灼熱起來。

探手取來手機，微一沈吟，透過短訊問女神道：「妳現在有空嗎？出來走走吧。」

這次女神很快便回覆了他，只見她在短訊中寫著：「好提議，那去旺角好嗎？我換好衣服便來。」

毒男大喜過望，在自己那主題上加了一句：「出門了，祝我好運吧！」

接著連滾帶爬的更衣去了。





＊＊＊

離開地鐵站，毒男踏足久違了的旺角。

他感到自己的心猛烈的跳動起來，呼吸亦像有點失控的失去一貫的頻率，急緩再不由他所控制。

毒男挨在馬路旁的鐵欄上，深呼吸了數口氣，勉強算是平復了心情。

看看手錶，心忖女神即使還沒到達亦該離此不遠，遂取出手機按進她的號碼，卻沒有馬上撥出，顯然還是有點猶豫。

毒男心中暗責自己的死性不改，對方現在已經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還是如此怕這怕那的，這還算是男子漢嗎？

想到這裡，心中甜絲絲的，臉上現出一道微笑，再鼓起勇氣撥出通話。

「嘟…嘟…」

聽著這為人所熟悉的聲效，毒男只感到心中的緊張隨著時間的過去一點一點的累積起來。

再待了片晌，還是沒人接聽。

毒男遂把通話截斷，重新撥打。

但再嘗試了數遍，電話還是沒有接通，毒男心中不由有點疑惑。

難道女神在途中出了什麽事？

在毒男還在奇怪之際，手機傳來一陣震動，接到一條訊息。

一見發送者是女神，毒男心中的不悅感馬上一掃而空。

打開訊息。

定睛一看，毒男先是一呆，接著臉上血色退盡。

毒男只感渾身失去力量，右手一鬆，手機從手中滑落。

「咔」！

手機狠狠的掉到地上，屏幕因猛烈的撞擊出現一道無法彌補的裂痕，可是毒男已無瑕理會。

那句訊息仍圍繞著他的腦海。

「愚人節快樂: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