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節日短文: 聖誕節的祝福 (25/12/2012)

少年呆呆看著手機屏幕。

他的心情隨著心儀對象不停轉換著的「上線」、「下線」標示不斷起落著。

這個近來最為年輕人所喜愛的應用程式的主要作用就是跟好友聯繫，可是在這少年的日常生活中卻因缺乏聯繫對象從而沒辦法充分利用它。

這時在少年的手機上，最後一句發出的是靠往屏幕右邊簡單的一句聖誕祝賀，發送者顯然是少年自己，發送時間為零時零分，不多一分不少分毫。

由此可見少年的用心，他只希望作為最早最準時的自己能夠在心儀對象心中佔一席位。





可是看來現實並沒有如他所願，少年期待已久的「輸入中…」標示並沒有出現。

此刻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為四時二十三分，少年的心已經被摧殘了整整四個多小時。

多少次他打算一睡了之，但是躺了不足五分鐘，他就從床上坐起來，探手取來還帶著自己餘溫的手機。

看看亮了的屏幕，一如平常的看不到任何回覆，心中的沮喪感再添一分，熟練的手指飛快的敲進密碼，對著心儀對象的狀態呆盯數分鐘，然後再次頹然躺回床上。

少年就是如此一直重複這數個動作，其間失望的感覺已漸漸從剛開始的難以接受淡化，到了這個時間，他心中只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假如心儀對象現在終於回覆他一句「聖誕快樂」，他一定會先確認自己是否正在夢中。





五時零五分，少年終於不敵睡魔的引誘，暫忘了手機的事，平安的進入夢鄉。

***

少年忽地醒來，下意識的看了看手機。

少年微微一怔，因屏幕竟然閃亮著，表示剛有人找他。

他心中湧起狂喜，暗忖難道是心儀對象的回覆？





雖然想到這個可能性，但是當真正看到事實的時候還是令少年喜形於色。

心儀對象的回覆裡面寫著：

聖誕快樂哦，可惜我過的是「孤獨的聖誕節」。你呢，過得怎樣？

少年心中湧起一種不能言喻的感覺，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心儀對象心中有著些微的地位，不然對方怎會因一個聖誕短訊而托上自己的近況？

遂深呼吸一下，鼓起一生中最大的勇氣，同時手指因激動而顛震著地輸入：

我這邊也一樣。對了，反正大家都悶，你有興趣出來跟我逛逛嗎？

經過多次改正後，少年呼出一口因緊張而屏息了數分鐘的悶氣，按下「送出」的選項。

看著已發出的訊息，少年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心儀對象的狀態驀地由「最後上線時間」變成「上線」再變成「輸入中」，少年的心提到上咽喉，心中開始有點後悔發了這麼一段訊息，暗忖若對方拒絕自己，那他該怎樣面對？

「輸入中」的標示變回「上線」，底下出現一條新的訊息。寫著：

好哇，那麼你現在出來吧，就在銅鑼灣的崇光百貨，好不好？

少年感動得雙目一紅，連忙答應。

然後他以最快的速度選了一身自認為最好看的「戰衣」，帶上所有平常在討論區看回來，讓約會更為順利的寶貝們，如外套、包裝紙巾。

少年轉瞬來到崇光百貨。

此時他正站在百貨門口，四處張望，正嘗試尋找心儀對象的身影。





心儀對象清秀的面容映入眼簾，她正在對面的行人路等待著路燈的綠燈指示。

她皺起小巧的鼻子，手掌不停輕拍著牛仔褲的側面，顯然開始不耐煩。

紅燈熄滅，綠燈亮了起來。

少年再耐不下性子，往心儀對象舉步奔去。

心儀對象也剛找到他，臉上泛起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讓少年更是心醉不已。

此時一聲吵鬧的鞍聲從少年右側響起。

少年還沒來得及反應，右邊身已傳來劇痛，只感到自己整個人被撞得飛出數米。

落地時跟地面劇烈的磨擦，路上的石頭把少年的皮膚刺破，拖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特地帶來的約會寶貝散落一地。

***

少年劇震醒來。

慢慢從平躺的姿勢改成坐直。

環目一顧後，少年皺起眉頭，陷入沈思。

四周的景物顯然與自己的房間無異。





腦際靈光一閃，記起了醒來之前的事。

少年再次急促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他的心提到上咽喉，雙手顛震著，探手取來手機。

輸入密碼。

入目的景象令少年差點要仰天大哭。

屏幕上顯示的是聯繫用應用程式。

最後一句發送的，是一句靠右的聖誕祝賀。

少年呆在當場。

是…夢？

少年頹然躺回床上，以小臂外側輕壓著自己的前額，嘗試打理自己的思路。他搖頭苦笑，夢囈般道：「對哩，活在現實世界中，哪會有什麽好事？」聲音越說越沙啞，到了最後已成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