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明說得有道理,交通工具的優勢在於能夠快速移動,如果停下來不動的話,我們只會變成罐頭午餐肉。我馬上衝回司機位坐下,列車發出「叮叮」兩聲,駛離了無人的月台往總站外面逃走。

駛出了月台後,四周的人和喪屍都向我們的列車接近,有幾隻喪屍比較接近列車,我一路駕車向前駛去,從車身一路傳來猛烈的拍打聲。望著周圍同樣打算逃離總站的其他輕鐵和遠方
的巴士,我不敢放慢半分,害怕一慢下來就會撞上其他輕鐵。

在慌不擇路之下,我切換到了610路線上,使列車往美樂方向駛去,等到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改變或者回頭了。美樂花園是離屯門碼頭十分近的一個屋苑,而我也十分肯定在那裏出現的喪屍一定不會少。當然,我也十分清楚走其他路線也不見得會好多少。

列車逐漸接近美樂月台,我身在不遠處已經可以看見月台上早是一片混亂,喪屍和人在你追我逐,聽見列車駛近的聲音,在月台上絕望地進行困獸之鬥的活人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有幾個人甚至嘗試往這邊走來。

望著他們充滿希望的表情,我心中的愧疚和罪惡感頓時高昇,幾乎把我壓垮。情感上,我十分想停下列車開門。那怕只是一瞬間也好,我很想給一條活路他們。可是我的理智不斷告訴我這可能會害死全車人包括我自己,不應該理會他們。





「後生仔,而家最緊要顧掂自己啊。」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豪叔以嚴肅的聲音向我喊道。「自己都顧唔掂,就咪以為可以救哂全世界。」

「我明、我明啊……」我在列車穿過月台離去的瞬間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離開美樂月台後,輕鐵繼續往前駛去。很快輕鐵接近了下一個輕鐵站︰蝴蝶輕鐵站。這個輕鐵站和附近的大型屋苑蝴蝶邨隔了一條馬路,平常不算特別多人。而在這個時候,少人的地方基本上就等於安全的地方。

隨著列車逐漸接近月台,我可以看見月台上坐著六、七個人,除此之外別無任何喪屍存在。剛才想救人卻無能為力,這次我下定決心要停下來救他們。





我把列車停在月台旁打開車門,那些瑟縮在月台一角的人喜出望外,連忙走進車廂內。「終於見到人啦!」那群人看起來似乎是一群中學生,年紀應該在中四、五左右吧。在這群中學生裏站著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滿身都是肌肉,背著一個十分大的黑色袋,看起來十分顯眼。

「呢位先生,你係佢地既老師啊?」

對於我的問題,男子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係隔離屯門射箭場做教練,呢班靚仔學校搞活動,今日過黎玩弓箭,咁啱一齊姐。」

「係啊係啊,我地成班四十幾個人今日黎屯門玩箭,點知阿Ken突然嘔左幾啖血,跟住就暈左啦。咁我地咪睇下佢有冇事囉,點知佢又爬番起身,跟住就咬死左Lucy啦,咁我地梗係驚啦,然後我地咪走囉,點知Lucy又起番身咬人,然後我地咪一路走……」一個年輕男生突然插進了我們兩人的對話,開始連珠砲發地說起剛才發生了甚麼事。

「OKOK得啦,呢位靚仔我明啦,我知道你地頭先辛苦哂啦,你地係度休息下先好無?」這一輪如其來的插話嚇倒了我,我不得不打斷他的話。





「唔該哂司機大佬!」那個男生露出滿臉笑容和我握手。雖然臉上多少沾了點血,但是依然輕易可以看出,在我眼前的這個中學生長得非常有型,加上身材高大,我並不難想像他平時肯定是女兵成群的男神。事實上,上車的中學生一共有六個,除了他就只有另一個是男人。「我叫鐘尚文,你可以叫我Alan,點稱呼啊司機大佬?」

「我叫凌孝誠,嗰邊嗰位係高東豪豪叔,著風褸嗰位係霍德華,同你地年紀差唔多嗰位叫馮義明,仲有訓緊嗰位係殷若南殷小姐。」

「誠哥你好、豪叔你好……」鐘尚文一一向我們幾個打過招呼,便和同行的女學生們走到車尾去了。我沒有再去管他們,決定先由我們幾個成年人來決定下一步該怎樣走。

我依然不想放棄希望,首先向大家提出建議︰「我地不如去屯門警署睇下情況,話唔定可以搵到警察幫手。」

「誠仔,你唔係咁天真下話?」豪叔有點嘲諷地說道。「旨意班毅進仔救我地,不如番屋企打飛機好過。」豪叔,我們應該暫時都回不了屋企了,要打飛機唯有在車廂裏面打。

「豪叔有道理,咁多人變左喪屍,我唔覺得警察有足夠警力控制情況。」霍德華冷冷道。「不過我認同去睇下,確認下情況都冇壞。」

羅偉明搖頭道︰「我無意見,我而家根本唔知點做好。」

新加入的射箭教練王天賜木無表情地說︰「我都無意見。」





我不禁苦笑道︰「咁係咪即係兩票贊成一票反對兩票棄權,決定去警署啦?」沒有人回答,我只能再次苦笑一聲。

當我打算坐回座位開車的時候,從遠方傳來一聲巨響,我們全車人都清晰可聞。「咩事啊?爆炸啊?」早已是驚弓之鳥的中學生們聽見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幾乎是同一時間驚慌地發出慘叫。「救命啊,媽咪!」「我唔想死啊!」

中學生們的聲音把兩位睡著了的女士們吵醒了,殷小姐擦著眼睛往我們的方向走來,一邊問道︰「發生咩事?」而另一位女士則根本甚麼也不知道,只是困惑地四處張望。

在前方的路線似乎發生了爆炸,貿然把列車往前面駛會很危險。「前面好似出左事,豪叔同王生可唔可以跟我出去探下路?」得到兩人同意後,我們拿好裝備正想離開,當初我在屯門碼頭救下的那位女士居然主動提出想跟來。


「呢位小姐點稱呼啊?」在前往輕鐵車廠站的小路上,我主動向她打招呼道。「我叫凌孝誠。你真係勇敢,咁都跟過黎。」

「我叫劉翠屏,係中學做老師。」這位年約三十的女老師沒有化濃粧,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服,雖然不是美女,但是令人感到一股親切感。「我屋企係呢度,我想睇下有無機會番去。」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新屯門中心。

「原來係老師,Miss Lau你好。我諗我地大家都想番屋企,睇下有無機會啦。」





走到了輕鐵車廠站,那裏的喪屍明顯地多了起來,不過還不算真的多得誇張。同時我也知道了爆炸的原因了︰一輛巴士撞穿了輕鐵路軌旁的欄杆,然後一輛私家車攔腰撞了上去,幾乎把巴士撞斷,大火從相撞的兩車燒起,接近籠罩了整個巴士站,火焰甚至燒上了輕鐵月台。

在消防到來救火,或者在火勢自然熄滅之前,駕輕鐵穿過去恐怕是極危險的事情。既然已經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本來就這樣回頭也沒有問題。不過,對面就是屯門車廠,我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Miss Lau,你頭先話想番屋企,咁而家不如我地上去睇下啦。」我對Miss Lau笑了一笑,指了指橫亙在頭上的行人天橋。

我們四人走上樓梯,來到了行人天橋,天橋上只有幾隻零散的喪屍。我有點想要看看王天賜的本領,便對他說道︰「王生,你係咪有弓箭?可唔可以射死佢地。」

王天賜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放下背包,拿出了一副弓箭。他毫不猶豫地拈弓搭箭,三箭射向其中一隻喪屍,其中兩箭射中了喪屍的眼睛,穿腦而殺死了一隻喪屍。「高手。」看他毫無聲息地殺死了一隻喪屍,我不禁讚了一聲。

不過眼前喪屍數目不多,不用考慮驚動其他喪屍,我就直接抄起手中鐵筆打過去了。出入口前僅有的幾隻喪屍被我們三人殺乾淨後,我們悄悄地推開了玻璃門,走進了新屯門商場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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