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可以幹的事很多,但不包括走堂: 唔chur唔知身體好
凌晨二時。
我問道:「Ron,會唔會我地一直都估錯左,唔係平行時空。」
「嗯,平行時空都係假設黎。因為實在無理由兩個人都坐係同一個位上,完全唔合乎邏輯。有其他時空既可能性都唔高。」Ron不是一個不說道理的人,這是我和他很投緣的原因。
但若果不是平行時空,那又是甚麼呢?繞了一個大圈,問題又重新回到起點。
由今早上課到現在奔波了整整一天,腦袋的功能開始停頓,無法再思考這道複雜的難題,我們五人只好繼續呆坐在特別室01內,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有種急速向下墜的感覺,嚇得我急忙張開眼。原來我不小心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是凌晨三時左右,特別室01的燈已關掉一半。
環看四周,最先看到的是Tommy。Tommy嘛......他十之八九是橫豎沒有事可以做,就排好三張椅子,在上面睡著了。
Hazel也進入了夢鄉,睡姿卻比Tommy好多了。嘴唇張開了一點兒,頭俏俏傾斜,烏黑的長髮因此俺蓋了小部分面孔。
Ron垂頭喪氣的坐在一角。低著頭,雙手合作祈禱狀。而且幾乎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個動作,看起來也是睡著了。
Shirley坐在特別室01內靠窗邊的位置,右手托著下巴,身子倚在窗邊。雙眼仍舊很精神,注視在窗外的不斷被狂風打擊的樹葉。
很靜,世界只剩下空調的聲音。
或許我離開椅子時發出的聲音太大,把Ron吵醒了。他抬起頭,看到是我,便問道:「Kevin你訓醒喇?」
「係啊 ,頭先累到不知不覺咁訓著左。我係咪嘈醒左你?」
「唔係,我都冇訓到,我係度諗緊野。Kevin,如果有機會知道晒佢地發生咩事既話,你同Hazel會唔會願意一試?
「係咩方法先?」
「方法當然係走堂。」Ron斬釘截鐵。
「我冇聽錯丫嘛,走堂?」
「對,我地冇辦法分身,上緊堂既我地係唔會見到其他人做緊咩,惟有走Professor King既堂先有可能知道其他人去左邊。」
「我唔想走Professor King既堂。」
「你第一堂咪走過囉。」Ron嘲諷我。
「第一次我個鬧鐘唔知點解鬧唔醒我,意外黎,之後我都準時上足晒堂。之後我覺得Professor King係一個好既教授,所以我決定左今個sem唔再走佢既堂。況且走堂咪好似Tommy咁,如果冇我地係度提醒既話,佢去左第二個世界都仲係懵然不知。Ron,呢個唔係一個明智既辦法。」我反駁道。
「係囉,你之前咪話過唔好一齊去,要有人係呢邊照應住。」看著窗外的Shirley原來一直有聽我們的對話。
「我係有咁講過,但係我發現係呢一邊,根本做唔到啲乜野。間房又有伍凱利係度睇實,所以......」
「即係...你會唔會覺得咁做太魯莽?如果呢度真係再冇人話番比我地聽既話,我地就一世都唔知自己去過第二度。」突然我腦海想起一些事情。「你想講《綠袖子》可以幫到手?」
「對,我頭先就係諗緊解決進入第二個世界前既記憶失踨問題。」Ron用食指托一托眼鏡。「Tommy同Shirley只係唔記得前半部分,後半部分上課情況既記憶則冇唔見到。不過後來佢地一聽到《綠袖子》就記番起部分既斷片。所以,
我個計劃大概係咁:星期四,十一月五號我地唔去上Professor King個堂,咁理所當然就會被捉到去『平行世界』上堂,而伍凱利亦冇可能從中破壞。」
「係。」
「去到個日既傍晚6時正,預先較定既《綠袖子》個陣就會響,咁自然就可以回憶番岩岩做過既野。」
「幾好喎,Ron果然醒目,諗到可以我地自己喚醒自己既記憶。」Shirley對Ron豎起了一隻大拇指。
我打斷Shirley的說話:「咪住,我又突然醒起啲野。唔好忘記,就算有記憶,下個禮拜一照樣會比另一個世界所吸引。」
就像今早Tommy和Shirley的行為一樣:無意識地被吸引出課室。
「丫係喎,點解我一直都冇諗到,果然個人太累就好易出錯。死火,又要重頭再諗過。」然後Ron用拳頭敲一敲前額。
「哈哈,咁又唔使重新諗。既然《綠袖子》可以喚醒記憶,我諗當我地星期一被『吸引』既時候播《綠袖子》都可以喚醒番我地。」
Ron和Shirley的目光轉過來向著我,一臉「so de su ne〈原來如此〉」的模樣。
我沾沾自喜:「所以個鬧鐘應該較係下星期一既上午9時30分。其實星期四個次都可以照聽,不過係知道晒所有野後要等成整整三日,我就最討厭等待個種感覺,好似等死咁。跟住仲要聽兩次《綠袖子》,就算未親身試過,淨係諗我都
毛管棟。」
「我都好討厭,上次聽過一次我一直都有陰影。我好佩服Tommy肯聽第二次。」可惜Tommy在熟睡狀態,聽不到這句話。
Ron道:「咁我都係跟大隊吧。」
我接著說:「所以星期一九點半個陣就重要喇,個結果成唔成功就係睇《綠袖子》播放呢一刻。呢樣就係我地要冒險既事。」
「我地會唔會賭得太大?失敗左既話......」Shirley說出她的憂慮。
「哪怕我地得一個人成功都好,成功既話代表我地掌握到留係呢個世界既辦法。知道晒整件事而又清醒既話,就唔使再怕黑子既阻撓,最後當然大家都可以番黎,件事亦可以告一段落。老實講我覺得機會頗大的。同埋我諗只要大家都有強大既意志力以及堅持,成功既機會會大好多。」最後我再補充一句:「當然,最好緊係大家都成功。」
「不過......」我猶豫,也看一看在夢鄉中的Hazel。
怎麼說我也不想Hazel去承受這些,卻不能不告訴她我會走堂,否則的話她會覺得我是個自私的人,甚麼也不告訴她,恨我一生。我告訴她的話,她又會有機會跟隨我們,然後我又不想Hazel去承受......
這套邏輯在我內心循環了很多遍。
「Hazel嘛,就由你去問佢啦。」Ron對我打眼色。
「點解係我?」我諤然。
「心照啦,嘻嘻。唔好以為你地唔講我地就唔覺先得架,第時同Hazel出左pool記得請我地食出pool飯。」Shirley也對著我笑咪咪。
「聽者有份!」
原來這已經是組內公開的秘密,我還天真地以為我和Hazel的曖昧隱藏得非常好。縱使有一萬個不願意,我還是決定將一切告訴她。我行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待她有點意識的時候,在她的耳邊低聲說:「Hazel,有啲野想同你講。」
「嗯,係咩事?」Hazel擦一擦眼睛。
我將剛才的一切都告訴她。她聽到我們要走堂的時候很驚訝,說了一些「真係要咁做?」之類的說話,聽到《綠袖子》三個字更加是木無表情。
說明完畢,Hazel沉思了一陣子。
「既然係咁,我都願意參與埋一份。頭先其他組既如無意外下次唔會見到佢地,如今你地都走晒,課室得番我同黑子既話我會好寂寞。」Hazel說。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Hazel答應與我們「冒險」一次。話雖這樣說,Hazel肯走堂的主因應該不是她所說的。
為了什麼?會是為了我嗎?
「Hazel,你諗清楚未架?」
我的問題反而令到Hazel不耐煩:「做咩啊?我緊係諗清諗楚先決定去。」
我還想問Hazel會否因為我才去走堂,但是話到口邊就停住了。
「唉,咁好啦,個日我預大家由屋企或者Hall番黎要一個鐘,所以11月5日10時30分,課室等,預祝大家成功,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對不起Professor King,最後我也迫不得已不上你的堂。不過我保證,下星期一我就會回來。無論遇上甚麼樣的阻濟,我都會回來,大家都會回來。
窗外的傳來了一陣陣鳥啼聲,天色也由黑轉成灰色,日出了。
深夜過後太陽還是會由東方昇起,我們班也會有日出嗎?
只有三小時的睡眠肯定是有損健康的,加上特別室01內沒有被單床褥,在半睡半醒的情況下只能當是打瞌睡。
第二早通識課剛好是補眠的時機,我和Hazel拖著疲累的身軀,行了五分鐘左右的腳程〈感覺像行了二十分鐘〉到達通識課的大講堂,一坐下就呼呼大睡,完全沒有上課的樣子,講堂這個地方對我們倆來說,是一處有空調、很舒適、兩小時沒人打擾的補眠地方。
匆匆上完星期二的課,發覺已經一整天沒有洗澡,頭髮變得油膩,下巴開始長出刺手的鬚根了,是時候回一回家。不過在這之前要做的,就是先送Hazel回家。Hazel住在油尖旺區,距離校園也只是一程巴士而已。之前的星期二,偶爾我也會要求和Hazel一起乘這條路線的巴士。
我們上了巴士的上層,找了兩個空的位置坐下,Hazel靠窗而坐。由於睡得太多的關係,在巴士上反而沒有睡意。看了一會兒街景,我嘗試打開話匣子,不過話題總是離不開兩日後的「行動」。
「你估我地會唔會係第二個世界見到大家?」
「緊係會啦。」
「咁肯定?」
「呢個係女人既直覺,嘻嘻。」Hazel露齒的笑著。
這個笑容給了我無窮的信心。只是我心裡知道,這個笑容純粹是一種保護色。
真的,Hazel表現得愈不在乎,愈令我覺得她在掩飾,我內心反而更難受。一直都不是很大膽的她今次突然願意走堂和聽《綠袖子》,一定是有著一個人支持她,幫助她戰勝恐懼,而那個人,如無意外,就坐在她的身邊。原來我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這麼重要。而作為男人的我呢?心中雖然把Hazel放
在第一位,卻沒有透過行動表現出來,相反一直埋藏在心內。
要讓Hazel知道我有多想保護她和愛惜她,表達的方法應該剩下一個而已,我大概知道現在要做甚麼了。
「我......」我發出這個音足足有數秒之久,期間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完全喪失措詞的能力。平時FF的時候看似很容易,但一到了荷槍實彈的真實環境,勇氣完完全全給壓制。
「喂,到站喇,仲『我』乜鬼,仲唔落車?」
該死的口吃!
回家的路途中我們並排行著,我多番嘗試想抓住她近在咫尺的手,可是最終也沒有做到。我十分沮喪,連簡簡單單的一句表白,也無法完成。
「好啦,多謝你送我番屋企。」
轉眼間來到Hazel家的樓下,她l準備行到大廈的門口,我正在眼白白望著Hazel離去,這一刻錯過了,要到不知何時才再有這個機會。這是我要的結果嗎?
「等等。」我連忙跑出兩步,一手捉著她嫰滑的右手,把她捉停了,她回頭看著我。
「我....我想以後都可以送你番屋企。同埋......拖住你隻手,可以嗎?」終於,我鼓足勇氣說出這一句。
她靦腆的問道:「你咁樣.....叫做向我表白?」臉上掛著一絲喜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豁出去地說道:「係。Hazel,我鍾意左你好耐,你......可唔可以做我既女朋友?」我等待Hazel的答覆。
若果現在有鏡子的話,我必定會看到紅透臉的自己,這一刻實在太緊張了。
幸好Hazel沒有讓我等太久,她嫣然一笑,鬆開我輕輕捉著的右手,再把雙手輕放在我的肩上。「我等左呢句好耐喇。Kevin,平時勇敢既你去左邊啊?怕羞到你丫。」
我順勢擁抱著Hazel。人生的第n次表白,第一次成功,心情極為興奮。
「Kevin,你心跳得好快。」
「係啊,緊張嘛。」同時間我也感受到Hazel左胸傳來急快的心跳。
「這麼說,我就是你的初戀了?」
「你又知?」這時我雙手抱著Hazel纖瘦的腰,我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和
Hazel談話。
「O-Camp個陣大家都講過自己既status架啦,個陣你話自己A0 嘛。」
「係啊,知你叻喇之前中學拍過拖。」
「咁我而家既status係咩丫?」
「O2囉!都我唔差,正式O1,嘻嘻」我學著Hazel的笑聲,再次擁抱她。
2012年10月30日,一個一生都要記著的日子。
「聽日我會再黎,一齊返Campus。」臨別時我不忙加上一句。Hazel報以微笑,推開大廈的大門,身影進入了大廈。
嘴唇還殘留著Hazel的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