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可以幹的事很多,但不包括走堂: 道不同,不相為謀
特別室01,這間房很多時供學會用作舉行會員大會或是諮詢大會,能容納大概80人,我們只有25人自然不覺擁擠。
一早來到的Ron將二十五張椅子排成圓圈。我們還沒有走堂的12人坐在一邊,其餘的又坐在一邊。我問Ron這樣安排的原因,他的解釋是:「咁樣坐法就易啲睇得出我地同佢地既分別。」
現在大家都坐在同一隻船上,我們把Shirley去第二個世界,聽《綠袖子》,屈蛇等都毫不保留的告訴其他人。途中其他人會不時發問,感覺我像是諮詢大會中的幹事。不過我們「二世祖」一組對事情一早展開了調查,知道的事比他們多,自然有義務解答其他同學的疑難。
我說出今早的狀況:「正如大家所見,今日本來Tommy同Shirley比我地帶左番黎,但係九時三十分佢地就突然無意識地離開左。」
「你地兩個個陣有咩感覺?」有人問道。
「對我黎講係完全同平時一樣。如果唔係頭先Ron講番比我知有咁既事,我完全唔知發生過呢件事,亦都冇印象離開過課室。」
最後Ron作了個小總結:「經過今日,我感覺到走堂既人唔止同我地同一時間上堂咁簡單。」
「一路向北」的領頭人物Ryan不忿氣道:「係囉,點解佢地個個都咁高分,而我就『C+』,你地實係集體出貓。」
對面的人立時還擊,站起來指著Ryan大喊:「邊有出貓,咪砌我地生豬肉喎,你地有上堂冇聽書考得差唔好懶我地。」
「你地學下伍同學啦,人地考到最高分啊。」
「伍凱利係帶你地走既人啊,唔該分清楚是非黑白,清醒啲啦。」
「帶我地攞高分?咁我又唔區喎。伍女神快啲再帶我地去攞『A』。」
討論變成了自由博擊模式,很多時已分不清楚誰在發言。
「好,咁跟住落黎我地要點做?」終於有清醒的人問道。
對面有個男孩舉起手:「可能有啲人唔記得我係邊個,我簡單介紹下自己先,我叫Samuel,9月24日因為同Jason打通頂LOL所以走堂。你地頭先講到播《綠袖子》會令到走堂既人有一陣痛苦既回憶,我覺得《綠袖子》係一個重點。我有一個請求。」
全場靜默,示意他繼續說。
「我想全場一齊聽一次《綠袖子》。」
Shirley打了個突。
「唔制!我點都唔聽架喇。」坐Samuel旁邊的兩個女仔立刻尖叫。在她們眼中,Samuel應該與魔鬼無異。
「你嫌命長啊。」
「我反對!」
「痴線,你聽埋我個份喇。」
驚呼聲此起彼落。沒有上課的一方頓時非常混亂,就像世界末日來到一樣。
待驚呼聲稍稍減少,Samuel繼續說:「我緊係肯去聽一次。係我心目中,再冇野係可怕得個個次。」
有事情會比上次Tommy和Shirley的經歷更恐怖?我們屏息靜氣聽著。
「個日我打LOL打左差唔多廿粒鐘,跟住打打下愈黎愈頭暈,天旋地轉,好辛苦,跟住就暈低左。醒番個陣已經係醫院,醫生話我嘔過白泡,反過白眼,入左ICU,差啲就一命鳴呼。諗番起真係得人驚。我連鬼門關都闖過,再冇野辛苦過打機打到嘔白泡架喇。」
隨即有一大堆粗話向Samuel問候,聽到Samuel的自白有點啼笑皆非。不過他提出聽一次《綠袖子》是一項不俗的建議。上一回Tommy和Shirley只看到一片白色和聽到一堆噪音。如果再聽一次的話,會不會記起更多呢?我擔心的是,要他們再一次承受那種痛苦,對任何人來說都很殘酷。
「唔想聽既人可以離一離開先。」一聽到這一句,坐在對面的人如釋重負。包括Shirley在內的10人魚貫離開特別室01。
Tommy留了下來,雙手成直角的按著大腿,霸氣地坐在我的面前,然後閉合雙眼。「男人係唔會驚呢啲野既,即管黎啦。」
Samuel再次強調:「真係冇乜好驚,鬼門關我都去過,異空間只係小菜一碟。」
我無奈說道:「雖然有啲搞笑,不過我真心佩服你既勇氣。」
我開啟我的手提電腦,在youtube上搜尋《綠袖子》。
「我開始喇。」
看到他們點頭示意,我再次操刀,播起《綠袖子》。
熟悉的音樂響起,Samuel和Tommy臉上的肌肉隨即繃緊,由本來神色自若轉眼變成很難受的樣子。
Hazel用手遮著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仆街!好撚嘈啊!收收皮啦!又要乜撚都睇唔到。」Tommy開始燥狂,他發狂的威力異常強大,我和其餘兩位男仕急忙用力按著Tommy的肩,勉強把他按穩在椅上。只見他雙手亂抓,雙腳不斷向前亂踢,令到椅子不停震動。
數米之隔的Samuel則雙手掩蓋耳朵,眉頭緊緊皺著,把口張得大大的,頭不停向左右揮動,似乎在努力擺脫甚麼。
我的心怦怦的急速跳動著,他們近乎抓狂的反應看得我膽戰心驚。在旁觀看的我己經這樣,何況正在親身經歷的他們?他們受到的刺激理應比我們強烈百倍。
《綠袖子》溫和的旋律與他們的暴走行動形成強烈的反差,特別室01內彌漫著奇異的氣氛。
好不容易《綠袖子》終於完結,這肯定是我人生經歷過最長的兩分鐘。
Shirley等10人重新入來,看到Samuel和Tommy大汗淋漓的樣子,都不禁低聲驚呼。
他們的喘息聲逐漸變得平靜,我們則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答案。
「你...你地講得好岩,係....係聽到好長好長既噪音,同埋乜都睇唔到。中...中間閃過左一刻上Chem堂既畫面。」雖然過了數分鐘,Samuel的心情還是未能平靜下來,下巴不能控制地震動,使得說話一頓一頓的。
「丫,你講起我都見到。今次仲有一個畫面突然間閃過,只有一瞬間,雖然好短,但我記得好清楚。」Tommy喝了一大口礦泉水「我唔係坐係平時坐開既位。我坐左係課室既最後排,差唔多係角落既位置聽書。」
「個個位係伍凱利坐架喎,你有冇睇錯?」差不多由始至終我也有注意著伍凱利,她每次都選那個偏僻的坐位上課。
「照咁講我都係坐係伍凱利個位。係巧合?」
又是黑子,她究竟在打甚麼主意?Tommy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被安排坐在黑子的坐位嗎?
我不忿地說:「好後悔今朝冇一野轟落去,你話我打女仔都係咁話,等佢受下苦都好。」
「坐在黑子,即係伍同學的位置好像就能考得好成績,邏輯上好似成立。但係,佢用甚麼辦法達到呢?」
這是我剛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事情有了突破,黑子坐的位置是一個重點。我提出問題後,自由博擊式的討論再次展開,有人想到走堂的人入到平行世界後,身體會大轉變,以黑子的形態上課。除此以外,我們還作出了許多猜想,不過誰人在這階段都無法判斷對錯。討論了約莫三小時,仍然得不出結論。
「下次不如九時三十分搵人頂住個門口唔比伍凱利入黎,睇下會發生咩事?」
我們這邊有人提議了很有創意的方法,我禁不住笑了出來。可惜很快就被否決。
「本末倒置喎,佢入唔到黎索性唔上課咁點算,一黎冇左assignment source,二黎問唔到佢野,呢件事永遠變成一個謎。」
「主動唔得,咁被動啲,捉住晒佢地十三個唔比佢地走,直到落堂,大家點睇?」亦是一個搞笑的提議。
「唔好唔好,咁做即係斬腳趾避沙蟲。萬一打草驚蛇,伍凱利見到後索性將成個課室既人都移走咁我地就Game Over喇。係未知道佢既底細之前,唔可以咁輕舉妄動。」
「喂,咁唔係路喎,咩唔好輕舉妄動。移走晒咪好囉,話唔定黑子係幫緊我地呢,大家去到第二個世界可以考高分,何樂以不為啊。」此時靜默了好久的Ivy終於開口,她站了起來,右手中還拿著手機:「成日呢樣又唔得個樣又唔得。你地係度晒緊我既時間。講你地聽丫,升左上大學我冇左好多時間陪我boyfriend,每次化學堂之後又要同你班友去調查咩離奇失蹤事件,跟著有咩結果丫?人地走堂仲好grade過我地多多聲,我得『B+』咋,爛左grade啊,你地點補償番比我啊?」
沉寂已久的火山爆發了,而且災難迅速蔓延。Ivy之前悶悶不樂原來是因為Mid-term成績困
擾著她。不止Ivy對我們低效率的會議不滿,有部分人坐了三個多小時,亦開始發牢騷。
「係囉,傾左咁耐。乜都傾唔到,Ron,今晚既目的係做乜架?」
Ron呆了一呆,答道:「搵出走堂既人失蹤既原因同搵出解決方法。」
Ivy完全沒有讓Ron繼續說話:「係囉,咁走堂就乜都解決晒。」說罷就拿起手袋,準備離去。
那個問問題的人再道:「聽朝我仲要上通識架。既然冇進展,我走喇,就黎冇車番屋企。」
「我都有Hall function要跟,有機會再傾。」這位女子說畢就急急腳離開特別室01。
「一路向北」那邊有人攤開雙手,說道:「咁而家點算?其他組既都走晒。」
Chris回答:「唔使諗,有女神伍凱利坐陣,走堂著數好多。女神伍凱利我黎喇,快啲幫我奪『A』,救番我啲GPA啦。」
「Chris哥你又走Professor King堂啊?我都唔執輸喇,誓死跟隨Chris哥你。」
「哈哈,好啊,『一路向北』又重新係埋一齊,我地索性Professor King既堂都唔上,唔使上悶堂之餘又考得高分,一舉兩得,夫復何求呢。」
看到大家的心開始動搖,Ron帶點恐嚇成分呼籲道:「諗清楚啲喎,你一唔上堂就要經歷Samuel頭先講過既所有野。」
「唔聽《綠袖子》就乜事都冇啦,我自從公開試以來都未聽過。」
Ivy的言論觸動了其他人的神經,造成了嚴重的骨牌效應。特別室01轉眼間已經人去樓空。這次會議失敗了嗎?本來一心想著透過今晚大家一起共同磋商,可以找出一個方法讓走堂的人重新回來。可惜事與願違,大家不但沒有團結一致,反而決定要一起走堂。
我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