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可以幹的事很多,但不包括走堂: 夏蟲不可語冰
「天文台在晚上九點五十分, 改發紅色暴雨警告 , 而雷暴警告也正生效,天文台係各區錄得超過……」
現在是2012年9月25日1時28分,窗外正下著滂沱大雨,雨水不斷拍打我房間的玻璃,發出「啪啪啪啪啪」的聲音,配合不時突如其來的打雷聲。在這種大自然的交響樂下根本就無法專注完成這份Lab report,我索性就放棄了。
喪失了專注力後腦袋就開始胡思亂想,回想開學後發生的奇怪現象:Professor King的堂愈來愈少人上,而人數不斷減少的原因,是因為每次都有學生因不同的理由走堂,而走堂的人,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首先是「三國殺」的三個男孩,經Ron問過該組的女孩,他們三個一早已經預謀在只上頭兩課,拿了筆記拍拍屁股就從此消失,不會再出現。第二堂下課後他們曾經說過:「又唔明,成堂都唔知聽過啲乜,橫點呢科上唔上都爛grade,下堂唔番喇。」
我的想法是:既然他們一早下定決心,那再看不到他們很合乎邏輯。
然後是Tommy,假裝有上堂的Tommy。
「今日Tommy又唔番黎,話就話佢禮拜五有蒲一蒲頭上左兩粒鐘Environmental Chemistry,跟著禮拜一又失蹤番,佢究竟搞緊乜。」〈因為我還沒有上床睡覺,所以我的生理時鐘還停留在9月24日的深夜。〉
而且一如以往,他沒有上堂,卻清楚知道教授的進度。
再來是今日「犧牲」沒來上課的兩人,他們來自第四組「死〈四〉唔斷氣」,犧牲的理由有點滑稽,卻又非常合理:他們打通宵LOL然後趕不及起床。
LOL這隻電玩正在風靡全球,經中學同學介紹我也有玩過幾場,卻沒有繼續玩下去的興趣,角色好像有甚麼ashe, yi……與其打電玩,倒不如看多幾本小說。
他們有回來過那還好,因為並不會每位大學生都能上足100%的課,大學五件事,讀書、上莊、拍拖、住Hall、兼職,讀書只佔其一,缺席一堂半堂有何奇怪呢。
事實是他們沒有回來過……
想到這裡,我心寒一寒。究竟會有甚麼原因導致這種現象發生?
不安,很不安。
希望是我想多了。
現在下結論可能太早,所以我將希望都放在星期四。忙於打LOL的兩位,星期四能露個面嗎?Tommy,拜託,你給我回來吧,就算打波打得累了也可以回來「釣魚」呀,只要你回來一次就好。還有拿了筆記然後消失的三人組,有空閒就回來坐坐。
「你冇咩事丫嘛,好似好頹呢你。」Hazel用著她明亮有神的眼睛看著我。
「係啊,尋晚諗多左野訓得四個鐘。」
這裡是一間容納了超過一百人的講堂,我和Hazel正在上通識課。對,大學生也要學通識,不同的是,大學生可以選擇自己喜愛的範疇,從中國文化到個人成長都一應俱全。我和Hazel在O-Camp後商討了好一陣子,以防選了一些「中伏」科目,最後有了共識要選這一課:海洋生態與探索。
「我係度諗緊Chem堂既野,你覺唔覺得愈黎愈少人去上好奇怪。」
「你講落又好似係,Tommy逢星期一、四例牌唔蒲頭,差唔多成一個禮拜先見到佢一次。」
「係啊,我好擔心呢樣。」
「不如咁啦,你索性叫佢星期四無論發生咩事都一定要番黎。」
Hazel果然冰雪聰明,迫Tommy上課是現在唯一的辦法。下課後,我急不及待直
接打電話給Tommy,因為我始終覺得,聽到人聲的感覺比較踏實。
「喂,Kevin哥,搵我有咩事?」
「Tommy你而家係邊?」
「係學校囉,岩岩上完通識,你都係啦。」
「好啦Tommy我求你一件事,可唔可以應承我聽日無論有咩事都一定要番黎上Chem。」
「無問題,Kevin你咁誠懇我冇理由托你手肘既。」Tommy頓了一頓,然後再道:「不過話就話咁講,其實我每堂都有番。」
「去你的。」
去你的Tommy。
直至下課,Professor King收拾了細軟離開,Tommy還是沒有出現。我打了數次電話給他,總是聽到生硬的留言錄音。
看來其他三組亦開始發覺事件有點不妥,下課後仍在課室內的20人紛紛討論。
「Jason同Samuel係咪又通頂打LOL啊?」
「佢地三個真係好有堅持,話以後唔番就真係一次都冇番過黎。」
「都好過我地組既Tommy,星期二仲口響響話實會番,話口未完今日就人間蒸發,電話成朝都打唔通。」Ivy加入了討論。
「都係我地一路向北犀利,直至而家都冇人走過堂。」一路向北的精神領袖
Chris說。「一路向北唔輸得!!」Chris振臂高呼著O-Camp的口號。
「一路向北唔輸得!!」圍著Chris的組員也跟著舉手喊了一句,頓時整個課室都是回音,其他組的人只能在旁看著他們在自我陶醉。
「啊…..不過之後因為國慶同中秋放四日假,加上星期三又Day-off,我計劃星期四、五都請假,利用呢九日假期,同屋企人去一趟沖繩。」興奮過後,一路向北其中一位女組員突然道,可以看到Chris的面色突然沉了一沉。
「難得屋企人都放長假,我又一直都想去下沖繩,唯有犧牲兩日啦。」
這位將會去沖繩的女組員有待觀察,因為今晚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吃過晚飯後,我和Ron 二人去了學校的體育館一趟。
「做乜咁好死黎睇我練波呀你兩個。」穿著黑色籃球背心的Tommy完全消除了上課時的書卷氣,十足十一位職業運動員。
球場上拍球的聲音與柚木地板及籃球鞋磨擦不斷發出的刺耳聲音不斷交替著,令我們都需要用比平常大聲的音量說話。
「我地黎係想問啲野。」Ron直接說明來訪原因,同時托一托稍為下垂的黑框眼鏡。
顯然Tommy對此非常不滿:「咁麻煩架,講左幾多次我幾乎上晒啲堂,係咪又要同你地報告番今堂做過啲乜?」
Tommy接到隊友的傳球後順勢拔起跳投,籃球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後,「嚓」一聲穿針入網。
看來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Ron的目標轉移到坐在場邊的隊友。
「Tommy係咪每次都有跟球隊練波?」
「Tommy仔呀,係啊,佢每逢一、四都好準時黎呢度練波,完左之後大家就會一齊沖涼返Hall,每次如是。」他一邊綁鞋帶一邊回答。
離開球館後,我們兩人回家的路途上,沿途只有路燈作伴,彼此都心事重重。
「照咁睇,Tommy夜晚同正常大學生一樣,唔通我地真係諗多左?」Ron道。
我無法回答,整件事一直撲朔迷離,而且無從入手,是巧合?是Tommy的惡作劇?我想過很多可能性,卻得不到任何結論。
大學生涯的九月就這樣匆匆過去。
之後的數日來,我把大學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不再想它們,家人吃了一頓簡單的團年飯。中秋國慶假期來得正好,在頭昏腦脹的時候,適當的放鬆是良方。
假期後,十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