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圖書館。
 
「漢武帝在學術思想方面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經濟方面行鹽鐵酒專賣,設平準均輸……武功方面……」
 
還有一個星期多幾日就要考試,但我剛剛才開始溫中史,還有地理世史中化等等等著我。到底是哪個爛坦說要在聖誕節前考試,害得我這樣狼狽!唉,現在想多無謂,還是趕快溫書,溫得幾多得幾多吧。可是這刻眼皮似有千斤重,溫了沒多久就陷入昏迷。
 
醒來後抬起頭,朦朦朧朧間好像多了幾個人。我揉揉眼睛,赫見阿芷、阿青和和吳志豪分別坐在我旁邊和對面。我嚇了一跳:「你們在這裡幹嘛?」
 
吳志豪道:「在這裡當然是溫書啦,不然難道來野餐麼?」「那為什麼要坐在我這裡呢?」
 




阿青搶先過阿豪說:「我們有什麼不懂的話可以請教學長你啊,對不對?」我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可是我成績一向不太好啊。」
 
阿青瞟了阿芷一眼,微笑道:「不要緊,有學長的話學妹才會有動力溫書啊。」學長!我六年中學生涯,被視為學長還是第一次啊!
 
我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一臉威嚴道:「難得有我這個學長兼副社長督促著,你們一定要努力溫習喔。」阿青表情奇怪地點點頭,道:「學長,明白了!」但她的樣子有點別扭,看來好像在忍笑。而阿芷的頭比剛才垂得更低了。
 
阿豪嚷道:「這位學長剛剛才睡過覺,枱面還有口水漬呢,這樣怎會令我們有動力溫書?」不可能的,我明明舔乾淨枱面上的口水才起來!這個傢伙存心想破壞我學長的形象嗎?
 
我暗中用冷衫輕抹枱面的同時,也不忘對學弟循循善誘、春風化雨:「學弟,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嚴肅地說:「難道你沒聽過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嗎?你要明白學長的用心啊!」
 




「胡說……」阿豪正想反駁,阿芷和阿青同時勸道:「你們不要再說了,時間無多,快點溫書吧!」「啊,糟糕,我還有一大堆東西未溫呢!」
 
我急急拿起notes埋頭苦幹,直到眼睛累到不行才抬起頭來。這時我才發現阿豪和阿青已經趴在枱上呼呼大睡,只有阿芷在認真溫書。
 
看到他們睡覺的樣子,我忽然想起學校後山的流浪貓。還有這麼多書未溫,看來這兩個禮拜都去不了啊。但是我已經很久沒去了,心裡總有點念掛。「阿芷,我去後山看看那些貓,大概半小時後回來。」
 
阿芷遲疑了一下,說:「我…可以跟著去嗎?」「啊?當然可以啦。」這時肚子傳來「咕」的一聲,我沉吟道:「在去之前我們先做重要的事。」然後我們就去小食部買了些東西醫肚,中途又塞了一串魚蛋給阿芷。
 
去到後山時,有幾隻小貓從灌木叢中伸出頭,好奇地看著我們。當我將貓糧開罐後交給阿芷,「喵噢~」越來越多貓兒圍住阿芷蹭磨打圈。阿芷輕輕撫摸這些貓,眼神流露出無限溫柔。我站在一旁靜靜看著,腦海再次想起一些零碎的記憶。
 




到底是不是她?這樣猜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是開口直接問阿芷吧。「阿芷,其實我們是不是一早就認識了?」「啊?」阿芷抬起頭,樣子有點茫然。我解釋道:「是這樣的,我覺得……」
 
「鳴……」話未說完,突然有陣低吼聲傳來,貓兒紛紛竄走。我和阿芷都嚇了一跳,這個情景不久前也發生過,莫非……我霍然轉身,果然見到之前攔住我和靖雯的那隻狼狗。但我那時明明教了牠投奔到耶穌基督的懷抱,怎麼突然又出現了!?
 
牠瘦削的身軀傷痕累累,顯然有過不少激烈的戰鬥。而牠赤紅的眼睛似是在燃燒,那是復仇的火焰!我知道,今日必定有一番惡戰,至死方休!
 
我冷哼一聲,道:「我們之間遲早都要有個了結,來吧!現在就清算我們的恩怨吧!」阿芷有點害怕,說:「你跟那隻狗之前結了怨嗎?」我嘆氣道:「自從我致力爭取普選開始,已經結下了不少仇家,沒估錯的話牠就是其中之一。」
 
我緊握著手中已經吃掉一半的雞脾,對阿芷道:「你先閉上眼睛吧,結束後我會叫你的。待會的戰鬥將會極為慘烈,我不想你留下陰影!」阿芷一臉擔憂的說:「那你要小心一點!」待阿芷閉上眼後,我便全神貫注與狼狗對峙。
 
初冬的寒風呼嘯不絕,天地之間彷彿被沉重的陰霾籠罩著。草木凋零,黃葉遍地,四周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
 
敵不動,我不動。我和狼狗一直在僵持,等到對方沉不住氣時再發動攻擊。我每一吋肌肉都繃緊著,隨時蓄勢待發。
 
「汪汪!」狼狗終於按捺不住,怒吼一聲,驚天動地!牠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我撲來,我早料到有此一著,於是將手中的雞脾往前大力一拋。就在這一剎,狼狗的注意力被這隻飛行中的雞脾所分散。對於狼狗來說,這就是致命的誘惑!




 
一剎就已經足夠,我藉這剎那迅速迂迴到狼狗的後方,雙手握成拳狀伸出食指。緊接著,我大喝一聲,捨身向狼狗的後欄作插水式飛撲。狼狗回過頭試圖反噬一口,可惜已經太遲。「著!」手指已經完全沒入牠那朵雛菊,牠的身軀隨即軟了下來,只能無力地低咽。
 
「唉,你走吧,我不想搞大件事。」我冷冷道:「下次再見到你的話可是用拳頭塞入去喔。」我拔出手指後,牠便夾住尾巴踉踉蹌蹌地逃去。
 
我急急拿了幾塊樹葉擦乾淨手指,道:「阿芷,你可以張開眼了。」阿芷一張開眼,就立即捏著鼻子,愕然道:「哪裡來的……屎?」我這時才發現原來狼狗逃走時留下了一條黃金路,有如山洪暴發,連綿不絕。我只是長嘆一聲,沒有回答。
 
菊花殘,滿地漿。
 
阿芷心有餘悸的問道:「那隻狼狗走了嗎?」我瞧著自己的手,手上的斑斑屎跡彷彿在作無聲控訴。我點一點頭,轉移話題說:「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他們醒來不見我們可能會擔心的。」
 
回去的時候,阿芷一直默不作聲地跟著在我後面。過了不知多久,她忽然道:「其實你剛才說對了。」我愣了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