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一個故事」系列(一)《櫻花樹下》: 第十八章 (二)
說約了遠滕,是騙人的。
女孩還是沒有應遠滕的約,電話都懶得打給他,除他在街上吃西北風吃個夠就可以。跟迪芬妮相處了很多年,多半都學會一些情場技量。
那夜,女孩跟遠滕通了十萬伏的電,差點就電成焦炭的一種。幸好,當她踏上不歸路之前,迪芬妮出手相救。
激情過後,往往是很長的冷靜期。
幸好,女孩比其他女生都聰明,她明白感情這回事絕對是不能夠亂來,儘管她現在心中那份心動的悸動還是影響著她。
其實,自跟男孩一別之後,女孩的眼淚都沒有停止下來。
如果這樣紅了雙眼地找遠滕,遠滕一定好好教訓男孩。
她不想這樣。
因為,她還是很在意男孩。
「姐姐…夠了嗎?」女孩哀求迪芬妮﹕「我……我真的很痛苦。」
迪芬妮做出一個很愛莫能助的表情,道﹕「這不是由我去決定。決定權在是你和良太的手中。」
女孩的眼睛快哭瞎了,心想為什麼愛一個人竟然可以這麼痛苦。
但其實,如果她灑脫一點,決心與遠滕開始的話,一切都會容易解決。
但……她做不出。
起初,她以為自己真的狠下了心。但今天流出的眼淚,卻告訴她——
——她還很在意男孩。
「我早就說了。」迪芬妮攪拌著咖啡,呷了一口﹕「這個方法,不會是你一個人在受傷。他也會跟你一起受傷。」然後,挨在飯桌上,露出很撩人的長腿。
女孩很無奈地望著迪芬妮,感覺到這個神仙都打救不到自己。
「你沒有多少眼淚可以哭。如果支持不了的話,早點下個決定吧。」迪芬妮很喜歡將暖暖的蒸氣揉在自己的眉心﹕「趁遠滕還對你有好感之前,接受他吧。」
女孩搖搖頭。
搖搖頭。
「我還是……做不出。良太他已經受了很大的傷了。」想起男孩在自己背後無助地呼叫,女孩又流出淚來。
「唉﹗你們兩人真煩﹗」迪芬妮喝光了咖啡,蒸氣的背後閃出了一個很冷冽的眼神﹕「小川,事情不是由你掌握。照我說話去做,在適當時機就答覆遠滕吧。」
女孩還是搖頭。
搖頭。
「信我吧﹗絕對有你好處。」迪芬妮說罷了,就別過了頭自然自語﹕「而且遠滕這狗娘養的,該要受點教訓。嘿嘿嘿。」嘴角揚起了奸狡的弧度。
= = = = =
「小王子」在飛,在轉。
轉啊轉,當自轉漸漸漫下來時,一隻大指頭來逗逗他,然後再飛,再轉了。
是自我催眠吧?
男孩沒有吃晚飯,臥在床上都有好幾小時。
這數小時內,男孩就機械式地維持這個動作——將「小王子」吊在眼前,看他飛,看他轉。
就好像催眠一樣。
男孩很想將自己催眠,將自己帶回童年,找回那個無論任何時候都會帶給他喜歡的小女孩。
人受了傷,除了治理傷口外,便是逃避。
他覺得,只有從前的女孩,才可以醫治今天的心傷。
但是這個催眠的確能令他返回重前,記憶不斷地翻動,但卻治不到他的傷。
反而令他愈來愈傷。
「我們該可以像從前一樣,一起跑來跑去吧?」男孩又逗逗「小王子」。
「小王子」轉啊轉,停了。
「小川,你有感覺到我的心嗎?」再逗逗「小王子」
「小王子」轉了三圈,停下時在搖晃。
「我真的很難受。我好想再像從前樣相處。被你欺負,跟你打沒有賽例的棒……」剎那間男孩語窒了﹗
他一想起棒球,就想起遠滕。
可惡又是那個抱著女孩的腰的手﹗
臭手﹗臭手﹗
但過了不久,男孩吃了一驚,為什麼他要這麼在意遠滕?
他感到內心很戚戚然,而且有一種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
他先感受的,是憤怒。
然後,就是妒忌。
再來,就是懊悔。
懊悔……懊悔?﹗
憤怒妒忌懊悔?
這些感覺漸漸清晰起來。
突然間,腦中叮咚一聲﹗
「混蛋﹗打棒球是我跟小川的回憶啊﹗」
男孩感到回憶已經被污染。
一想起棒球,連帶遠滕那張面目可憎的表情都灌入腦中﹗
男孩覺得,他與女孩的回憶被人奪走了。
「可惡﹗我真的很討厭這份感覺。」男孩放下了「小王子」結束了長達三小時的自我催眠,道﹕「明明……明明我跟你就只是好朋友。」男孩將自己栽入枕頭中。
似乎,男孩已經想到一些事情來。
「你今天的說話,真的很令我傷心。」男孩在被窩中捲曲了身體﹕「但為什麼除了這份傷心之外,我還會有其他的感覺啊﹗可惡可惡可惡﹗」
嗯,他快想通了。
「你跟遠滕一起幹我屁事麼?你跟遠滕一起幹我屁事麼?你跟遠滕一起幹我屁事麼?」
他愈去逃避,問題就愈會找著他,愈要他去解決,愈要他去面對。
是的,逃不了。
男孩,終有一天明白。
= = = = =
關係這回事很奇妙。
男男女女,其實是一塊又一塊打火石。
當一相遇的時候,總會打出火花。
有些關係會「呯」一響地爆發。
有些就打了十多萬次卻不會。
有些會打出火花,可惜時間久了,兩塊打火石都鈍起來,再也打不出火花。
當一段關係曖昧了許久,最終只有兩個極端下場。
當然,還有第三個結果,就是中立,大家笑一笑,各自生活,各自做回普通朋友。
男孩女孩的關係,卻是在最令人不想見的情況中。
情況二,極速丟入谷底。
你不理我,我不睬你。
各有各忙的。
女孩放學後,依然在跟遠滕學正宗棒球。
男孩於課後,找緊時間與綾瀨排演話劇。
「峰﹗你小心一點啊﹗」女孩拋著白色的棒球﹕「這一次我可會非常認真的呢﹗」
正當擊球手的遠滕暗自冷笑,心想看你有多能耐。
女孩燦爛地笑著,這個笑容本來就該是屬於男孩的。
然後,女孩做出標準而優美的動作,將棒球掟出﹗
呼﹗
崩﹗
但卻反向地飛向女孩。
女孩不滿地嘟起了嘴巴。
遠滕卻耍帥地對她笑笑。
「哼﹗你耍賴﹗」女孩向她吐舌,撒嬌。這也本該是交給男孩的表情。
「哼﹗」遠滕將球棒扛在肩上,道﹕「再來多次吧﹗」
然後,他望向天空,內心的妒意卻突然地焚起。
「良太那廝可以打出這麼完美的全疊打,為什麼我不可以?﹗」
遠滕的眼睛一直由天空掃視到地面,模擬出棒球的拋物線。然後,一個白色建物映入他的雙眼,他內心突然想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那個白色建物,正是學校的禮堂。
「嘿嘿…那笨蛋在排甚麼垃圾話劇吧?」說罷,他甩甩球棒,笑得愈來愈奸狡。
突然﹗
撞﹗
「哇﹗﹗」遠滕突然痛叫一聲﹗
「哈哈哈哈哈——﹗」在旁練習的球隊成員忽然發笑。
「嘻嘻…。」女孩笑嘻嘻﹕「誰叫你分心啊?這是教訓你的。嘻嘻…」
女孩竟然,對遠滕使出對付男孩的招數。
「哼﹗臭三八。」心高氣傲的遠滕自然對女孩的動作感到極度的厭惡,暗罵了幾聲髒話。
= = = = =
為了可以趕及在初春的戲劇祭公演。這些日子,整個劇社的成員都將時間精力投放在《櫻花樹下》上,往往需要排練至深夜才能從校園離開。
雖然如此,全社成員皆熱烈地為這套劇付出,感覺很熱血奮鬥,即使多辛苦也是值得的。
而男孩就絕對是全社中最投入的一個,與平時嘻嘻哈哈、喜歡裝模作樣的他果真判若兩人。可是,這是旁人的感覺,他們卻不知道男孩精神已經緊張得好像一條被拉扯得非常繃緊的橡皮圈。
綾瀨已經留意了男孩一段時間,發現他近來的脾氣愈來愈差,動不動就找演員來開火,她自己亦遭殃了好幾次。
她真的很害怕這條橡皮圈會「噗﹗」的一聲地斷掉。
而綾瀨自然清楚明白男孩這麼火爆的原因——跟女孩有關吧﹗
《櫻花樹下》這一套話劇對男孩來說真是非常重要。
因為它正正是記載了男孩與女孩間的青澀歲月,甜蜜回憶。
儘管男孩到現在一刻還是在逃避他對女孩的感情,但是行為往往會顯露出內心中最內在最內在的感覺。
男孩不是在緊張能否在戲劇上大殺四方,而是擔心不能藉著《櫻花樹下》對女孩說他有多愛她。
所以,綾瀨很理解男孩的火爆狂躁。所以由此至於她都沒有任何怨言,她只想為這個好朋友獻出最大的努力。
「停﹗停﹗停﹗﹗」男孩再次在禮堂中連聲咆哮。在台上的綾瀨已經算出了,正是今天的第十次,而且就在短短的一小時內。
在台下的男孩雙手叉著腰,面子超不爽地對著上台上的一切。
燈光微微昏黃,再以旋轉的射燈射出深紅的小光點,來假裝秋天的落葉。
整個舞台的構圖,正是微涼的初秋。
再配以溫馨的音樂,加上台上演員的眉目傳情,正正是一場純愛戲。
而場上的佈景擺設,正是模擬出河灣小徑。
明顯的,這一場戲正好演繹出那個男孩第一次跟女孩手拖手的場面。
這本是男孩腦海深處中,的一個最甜蜜的回憶。站在第三者角度欣賞的男孩,內心必定甜絲絲地流出暖意。
然而……
「不行﹗完全你們二人完全沒有交流﹗」男孩罵道﹕「你們是對死人演戲的嗎?你﹗加持,答我﹗」他走近台前,一手指向那位扮演自己的男演員——加持。
「是……是﹗」加持的氣質與男孩有點像,面對這麼兇的導演,他都的冷汗都狂飆起來。老實說,被男孩這樣狂罵已算家常便飯了。
「她是誰。」男孩指一指綾瀨。
「是…」加持小心翼翼地在腦中搜尋答案,彷彿走在地雷陣之中,一不小心就踩中死穴了。「她是綾瀨同學,也是現職藝人。」加持想出了一個非常理所當然的答案。
但已經,呯﹗踩中了地雷。
「錯﹗」男孩吼﹗整個禮堂都靜下來﹕「錯﹗錯﹗錯﹗」男孩毫不留情地指加持叫罵﹕「我都說了﹗在這個——」拍拍﹗男孩拍了台板數下﹕「——舞台之上,她是相川,你是佐滕﹗她是你的由小就認識的好朋友。你到底有沒有投入﹗有沒有?答我﹗」
加持被罵得全身都快石化起來,腦袋轉數都慢了,良久當他想接道時,男孩已經發動第二輪炮轟﹕「你根本就沒有﹗你在想快點離開把妹去對吧?」
這下子,真的罵得太過份了,都否定了加持的努力。
綾瀨亦看不過眼,正要替加持辯護時,男孩卻將炮口指向她。
「綾瀨,你答我。他是誰?」男孩指向加持。
「是佐滕,一個我由小就喜歡的人。」綾瀨倒是聰明的。
聽罷,男孩沈寂了好幾秒。
因為綾瀨口中的「一個我由小就喜歡的人」一直在男孩的腦中盤旋著。
只見男孩低頭不斷地喃喃自語,面目中的怒意愈來愈明顯。
綾瀨知道自己一點了男孩的死穴,心想他一定在回想現實中的事實。
也許男孩現在正反思,到底女孩是不是一直在喜歡自己。
男孩的表情除了一面氣沖沖的外,就是滿面的感情複雜。
不久,男孩才語氣粗重地說﹕「但你卻在演甚麼啊?綾瀨?」
認真時,男孩都將他跟綾瀨的關係忘得一乾二淨。
「我之所憤怒起來就是因為你們二人跟本沒有交流,在演些垃圾給我看﹗浪費每一個工作人員的時間﹗」男孩再不留情面地炮轟二人。
其餘在準備的幕後人員都停下手上的工作,望著男孩的「罵人秀」,每一個都不自覺地膽戰心驚起來。
「你﹗加持一直當現在的綾瀨就是電視上的綾瀨﹗你根本演不出那種從小就她一起認識的熟悉感﹗不自然﹗完全就不自然﹗」男孩厲眼轉投在綾瀨﹕「綾瀨,既然你都會說,現在的加持是你一直喜歡的人,為什麼演不出那種『終於可以跟他拖手了』的感覺?你太令我失望﹗很失望﹗你們有聽我吩咐嗎?我要你們在小息的時候多靠近些,互相認識,想像你們是一對青梅竹馬。有嗎?你們當我在放屁嗎?﹗……還有,誰負責燈光的﹗是誰﹗給我站出來﹗」
然後,將炮火漸漸地向眾人橫掃。
綾瀨心想,最近男孩跟女孩的事給太大壓力和困擾,這麼一來男孩無非是找人出出口氣。
然而,那些幕後人員其實已經做得非常出色,男孩這樣喝罵下去根本對整套劇沒有好處。
剎那間,她恐怕終有一天劇社所有成員都挨不了男孩的臭脾氣而離開。
於是,她不得不說﹕「導演﹗」
「別吵﹗」男孩指著她叫罵。
「導演﹗」綾瀨少有地對著男孩動起火來﹕「請你冷靜些﹗我相信這裡每一個人都已經作出了最大的努力了﹗我不見得其他成員有不足的地方。」
即使心情再差,男孩都知道台上的女生正是自己所仰慕的綾瀨姐姐,於是都閉起了嘴,免得真的跟她開罵。
綾瀨就是找緊了男孩這個心理,於是就打蛇隨棍上,道﹕「我跟加持演得不好,你可以教導我們,光是罵人是沒有用的。」
男孩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點著頭。樣子在表示明白,綾瀨的說話很有道理。
「你來做一次吧。」綾瀨向男孩伸手﹕「我們其實不知道你內心的感覺。你來告訴我,好嗎?」
男孩低頭,默想了好一會。
這一場戲啊……
對﹗就是那一天。
「就是那一天,小川第一次要我拖著她的手。」男孩喃喃地,然後一步步的走到台上﹕「但我卻不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嗯﹗佐滕面對的,該是迷茫和混亂的感覺。」
男孩邊說,邊踏上走向舞台的梯級,腦中在回憶當日的情境。
現在一想,他覺得很浪漫。
但內心已經多了一份戚戚然及一種空洞的感覺。
為什麼?
為什麼?
男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對當日的情產生起一份惋惜的感覺。
此時,他來到了兩位主角的面前。
「剛剛我太過火了,對不起呢﹗加持。」他向加持鞠躬。
加持道﹕「我明白你很緊張。是的,我會好好向你學習﹗」他又向男孩鞠躬。
男孩笑笑,望向綾瀨,她站立在道具欄杆上。
「怎咧?大導演。嘻。」綾瀨張起陽光的笑容,算是逗逗男孩。
男孩微笑,忽然間他更加想看見女孩的笑容。
他這樣望著綾瀨,就好像當日望著女孩一樣。
「她有一點點羞澀。」男孩回憶當天,漸漸地甜笑了。
「嗯?」綾瀨微笑,道﹕「是這樣麼?」她扮出一個羞澀的面容,兩手放在後面,頭都別了過去。
「不。」男孩搖頭,道﹕「她很勇敢,無論如何都要表現出堅強的一面。所以,她會向我伸手要我拖著她。」
「嗯。」綾瀨道﹕「是這樣麼?」她向男孩伸手,而表情有點羞澀之外,還多了一份爭扎,將羞澀的表情演繹得很內稔。
沒錯﹗男孩回想,女孩當時的表情就是這樣。
好像在作出一些很困難的決定。
但……但會是甚麼決定?
是拖手嗎?
是因為這個情侶間的印記麼?
難道當時她就想……?﹗
男孩心很複雜,就跟當時的心情一模一樣。
此時,加持已經退在一旁。其他崗位的工作人員已經各就各位,打出燈光,奏出配樂。
背景一首是講述秋天的歌,旋律令人勾起了對秋天的回憶。
「拖著我。」綾瀨演活了當日的女孩,羞澀地向男孩伸出了手,但是眉宇之間甚至無形的氣息之中,都忍忍地透露出她的決心。
當日,女孩的決心。
男孩倒盡在迷茫、疑惑之中。面對綾瀨忽然之間入戲了,都吃了一驚。然而,這個表情卻來得自然、真實,正正是他當日的表情。
「我說,拖著我。」綾瀨用一個很任性的語氣說,在男孩的眼中,她已經變成了從前的戶田小川。
一直流血的心,彷彿好了起來。
「怕我受傷的,就拖著我。好嗎?」綾瀨誠懇地說。
受傷?
男孩突然如觸電似的驚醒了一下。
怕我受傷…?
剎那間,他覺得女孩當日吐出這一句,可能是別有意思。
難道……
難道……是?﹗
綾瀨向男孩點點頭,似乎想化身成女孩,向他說出一件事。
有一對站在友情分水嶺上的好朋友。
女孩勇敢踏出了第一步。
男孩卻留在原地。
但女孩願意等,甚至決定拖著他一起走出友情的分水嶺,來到熱戀的盆地上。
男孩的表情正告對方,他實在是不能理解。
只是動作猶豫地將手遞上,握著綾瀨的手。
而綾瀨卻對他說﹕「現在,你明白嗎?我當日的心意。」
這一句,卻不是原有的對白,而是出自化身成女孩的綾瀨。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綾瀨覺得女孩一定會說得更明白。
腦海正在打仗的男孩在找尋答案。
可是,他卻寧願跳入迷霧之中逃避。
「不可能不可能…好朋友,又怎會這樣。」他心中這麼說,其實是在逃避。
這一場戲中,兩位演員之間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互相交流。
在場的人覺得男孩和綾瀨實在演得太好。相川的熱切渴望,佐滕的混亂迷失,皆完全地演繹出來。眾人都不敢打擾,彷彿有任何的聲音發出,二人間的交流就如陶瓷般瓦解。
但是,就此時﹗
呯—﹗﹗
清脆的玻璃破碎聲,既大聲又來得突然,這令男孩與綾瀨立即從演戲中抽離返回現實。
男孩望出台下,見禮堂中有一扇窗被打破了。
玻璃碎片散射在地。
而當中,正滾動著一顆白色小球。
「棒球?」男孩與綾瀨不約而同地道。
「啊——不—好—了—﹗」由遠漸近的聲音,聽上去,是一把可愛的女孩子聲音。
然後,一道焦急的開門聲,有一位手載投手手套的女學生急步跑入禮堂。
「啊啊—﹗打…打擾了﹗不…不好意思。」女學生連忙地鞠著躬,慌張地說。
男孩一看見,感到大腦中有一條神經被大力拉扯。
「我來…拾…拾一點東西的。對…對不起呢﹗」女學生又鞠著躬,眼睛在掃視整個禮堂,一步步地向舞台方向搜尋著。
可是,當她的眼睛掃在舞台上去時,她的身體漸漸僵化起來,再也走不了。
一種笑意、活潑、任性的青澀感覺正漸漸收起。
換來的,卻是擴張中的妒意和傷感。
「你們……果然已經一起了。」她默默地說。看見台上正手拖手的男孩和綾瀨,她很想轉身就走。
「是你嗎?小川。」男孩說道,心中很想立即向女孩問個明白,當日為什麼要我拖著你的手。
倒是綾瀨最明白事理,她連聲嘆氣,知道男孩女孩之間的誤會又昇華到另一個層次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