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 參-意外

距離與周紫倩見面的時候尚早，程自悠隨手從書架上取出書籍，匆匆喝下已經冷掉的咖啡，籍以閱讀消磨時間。

那知剛揭開書頁，電話便響起來，程自悠心中一凜，心想：會是那個怪人嗎？遂去接電。
「請問你是程自悠先生嗎？」傳來對方禮貌體面的詢問。
「我是。」
「原諒我的唐突，我家老爺想跟您見個面。」
「請問你家老爺是？」
「周以鏡博士。」

程自悠立時一陣錯愕，自己沒打算直接找周以鏡本人，倒是周以鏡吩咐別人親自找自己了。




「其實我本身都打算拜訪周博士了，既然如此，我現在過來就是。」程自悠有點悻悻然，看來要錯過跟周紫倩的約會了。
「程先生可以就好了，我們已經派專人駕車到您樓下，負責接待程先生前往周博士的辦公室。」

好大的氣派！這是怎樣一回事？程自悠對此極為反感甚至懷疑：為何對方會知道自己的住址呢？轉頭又想到與周紫倩的約會…
「呃…好吧，我現在就來。」程自悠諾應，中斷通話後便開始執拾行裝。離開住所之時亦不忙撥打電話給周紫倩告知情況，只是多番嘗試也打不通電話。

程自悠無奈，下樓後老遠便見到路邊果然停泊著一輛名貴房車。他尚未回過神來，便有人招呼程自悠，打開車門示意讓他登上房車了。

車子駛過幾條橫街便轉上公路，片刻之間，流露出莊嚴氣息兼具中國文化色彩的文物館便映入眼簾。讓程自悠想到北京的故宮博物館，甚有異曲同工之妙。最後駛入文物館地下停車場，讓程自悠在意的是，停車場樓底頗高，不少貨櫃被放置在角落裡。他猜想貨櫃裡可能是歷史悠久，或者價值連城的出土文物。不難發現總是有幾部閉路鏡頭對著自己，而且停車場唯一的出入口被嚴密監守，名副其實的插翼難飛。





「我是周博士的助手——翁彥，這邊請。」一男子走到程自悠身前先自我介紹，並提手恭請程自悠。
程自悠聽力尤佳，聽出眼前的翁彥便是那個電話中說話禮貌體面的男子，打量之下發現翁彥缺掉右手無名指，其年輕臉龐給人清新俊逸的印象，而且年紀輕輕竟然是周以鏡的助手！程自悠微微點頭跟在翁彥身後。

輾轉之下，程自悠終於來到周以鏡的辦公室前。
「叩叩…」翁彥叩門，朗聲道：「程先生到了。」
「讓他進來。」房內傳來沉聲的回答。

翁彥將門打開後，程自悠便見到辦公桌後，正值花甲之年卻目光炯炯、精神矍鑠的周以鏡。

「坐吧。」周以鏡示意程自悠坐下，翁彥把門帶上便走了。剩下程周二人。





「我時間不多，老頭子有個問題跟你有很大關係。」周以鏡開門見山，從辦公桌的抽屜中拿出一部手提電話。「昨天半夜是不是有人打電話到你府上，拜託你來找我？」周以鏡深邃的眼睛瞪著程自悠，看得他頭皮發麻。

「來了。」程自悠心想。答道：「對，那人很怪異，把說話倒著說而語氣卻如此自然！」周以鏡揚起眉毛，續問道：「他有跟你說甚麼嗎？除了找我？」「他曾提及自己被困了，就這樣。」

周以鏡黯然，望著桌面上的手提電話自言自語：「到底發生甚麼事？」
程自悠無言以對，欲詢問詳情之際，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呯！」辦公室的門被推開，猛撞上混凝土牆。
「彥！」周以鏡喝道，來人正是翁彥。
「小姐！小姐…」翁彥欲言又止，為難地看著程自悠，之前臉上的穩重消失得無影無蹤。

「說！怎麼了？」周以鏡立身而起喊道。
「小姐跌進了…那個……鏡子裡…」翁彥脹紅了臉，一副窘迫模樣。

「阿倩！」周以鏡如遭晴天霹靂，抽身搶出門口。




程自悠心中跳了一下，更聽得糊塗，看著周以鏡及翁彥雙雙急步離開，連忙跟隨而去。

只見三人走進一個工作室中，房間陳列不少文物，大多是雕塑及大型展品，都蓋上帆布，看來存放準備展出之用。

唯獨在房間盡頭一面成人般高的鏡子完整展現在程自悠眼前。

三人在鏡子前停下。周以鏡望向翁彥喝道：「快！應該能趕上！」
卻見翁彥把手放在鏡面上，手竟然慢慢融入鏡子之中！
程自悠大驚，下意識抓緊翁彥的膀臂。翁彥爭脫程自悠的手臂，繼而整個人跳進去！鏡面剩下不斷擴大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最終回復原先的平靜。

程自悠感到有點昏厥，轉頭望向周以鏡，明顯已經知情，萬般思潮湧上心頭，閉上眼睛強自鎮定下來。
「我知道你會認為這樣有點荒誕，但相信我，我會告訴你一切。也許翁齊打給你的電話的一刻開始，你就脫不了關系。真是天意啊！」周以鏡果然老成持重，很快接受女兒遭逢意外的現實。

「等等…請問令愛閏名…？」程自悠戰戰兢兢問道。
「小女周紫倩。」周以鏡有點意外。





程自悠跌坐有鏡子前，透過鏡子見到臉容有點扭曲嚇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