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站在窗台前,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窗外並沒有甚麼優美的風景,只有一座正在興建中的樓宇,把單位窗外的無敵大海景遮蓋了。

小琳向她的公司申請了長假期,每天都用很多時間看着隔鄰工程的進展。我很明白她的心情,這項工程,向陽本來是有份負責的。

「這是他正式以工程師負責的項目,他很期待。」她將一隻手擱在窗的玻璃上,緩緩地道。

他失蹤後的一天,我們去了他的公司,他的同事向我們透露,向陽早已辭了職,再沒有來上班了。





「為什麼?」小琳追問,他的同事聳聳肩,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原因。真是可惜,明明他的前途無可限量啊。」

聽到這一句,我想不透向陽離開的真正原因。捨棄一切去追求夢想,不似是他的作風。

小琳惋惜的唉嘆了一聲,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他到底去哪了?」

我們甚至去了問向陽父母,他們得知向陽失蹤後也很驚訝。但他們向小琳抱歉,沒說太多話,像是隱瞞什麼,我也不便多問。





「他真的去環遊世界了吧。」我安慰小琳說。

我撒了謊,我知道他仍在香港。

出於自己的私心,我沒有將我在不久前遇見他的事說出來。

那天我替老爸到醫院拿藥,在回家的路上,我見到了向陽,還有他身旁的女生。

他穿上便服,戴上一頂太陽帽,我差點沒把他認出來。他臉色蒼白,走路時需要身旁的女生扶持着,明顯地是位病人。





然而當時的我,被憤怒蒙蔽了雙眼,無視了他的虛弱的模樣。


我急步走到他面前,用右手拉起他的衣領。

「鍾向陽!」

「嗨。」他竟然還向我打招呼。

「你這個混帳,居然欺騙小琳?」我怒盯着他雙眼,大聲地罵着他。

「不!請住手!」在他身旁的女生想要阻止我,拉住了我的衣襟。我不得別過臉打量了她一眼,她大概十六、十七歲,清秀的面孔上仍有一種稚氣。

「和小孩子去約會嗎?」我沒有認真地去欣賞那位小女生的外貌,我抑壓多時的怒火,一下子對著他爆發。


「不,他只是我的 ... 」女生搶着回應。





「對啊,」向陽打斷了她的話,不屑地說,「跟小琳在一起太久了,有點乏味。」

「什麼?!」

我詫異地瞪大眼睛,抬起了左手握緊了的拳頭,往他的臉揮去。

女生低呼了一聲,他卻沒有逃避,反而冷靜地說了句:「你喜歡她,對吧?」

我的手懸在半空,全身因他的話而不能動彈,我想要說話去辯護,但他說的,的確是事實。

他知道了我愛上他的女朋友,他到底能以什麼的心情去面對我,憎恨?無奈?灰心?我完全無法想像。

「替我好好照顧她。」向陽留下這一句,然後便離開了。





我鬆開握緊的拳頭,憤怒的心慢慢平服下來,思緒同時亦清晰起來。

向陽絕不是會隨意拋棄所愛的人,我開始同意小琳的話。

我回想起剛才的情境。

他那對沒有精神的雙目。他出現在醫院附近的原因。他身旁那位女生的身份。這一切到底和他欺騙我們去環遊世界,有什麼關連?

我不敢探索這些問題的答案,只怕這些疑問的背後,是一個殘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