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從懷中慢慢取出一酲酒來,笑道︰「那麼一邊喝酒,一邊等夏侯將軍吧。」軍中行禁酒令已久,正是曹操親自下的命令,想不到他自己也偷偷犯禁,林少東心想︰「真是只可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呀。」不過又有誰敢開口質疑?
 
酒過三巡,曹操問︰「對了,少東你的家鄉是在何處?」林少東道︰「我是廣東人。」曹操點頭道︰「難怪我聽先生說話口音奇特,乃我北方將士所無。」林少東不敢多言,只得點頭稱是。
 
戶外隱隱傳來風嘯,曹操等了許久,也不見夏侯惇,沉吟說道︰「這倒奇了,元讓洗澡竟要這麼久?莫非……」蔡瑁奇道︰「莫非甚麼?」曹操輕咳一聲,面有尷尬之色,道︰「就怕他那個……憋了太久,弄……弄那調兒過於激烈,可要大傷身子。」林少東和蔡瑁皆噗赫一聲笑了出來,曹操搖頭苦笑。
 
三人傾談了一會,忽然門外傳出暴雷似的喝聲道︰「你奶奶的,誰敢作弄本將?」三人一呆,隨即認得是夏侯惇的聲音。林少東早已把夏侯惇房中所有衣物軍服、甚至床單被褥都一股腦兒投在大海中了,只剩下一件將軍衣甲,正掛在三人所處的廳中,現在夏侯惇也不知穿甚麼出來,一時又喜又奇。
 
沉重腳步聲傳來,只聽到一個小兵在門外敬禮道︰「將軍……」還未說得一句,聽得一聲慘叫,想是被夏侯惇一拳直慣了出去了。木門隨即被人砰的一聲撞爛,一個身材魁梧、虎目生威的大漢大喝叫道︰「林少東給我出來!」林少東本來見他大發雷霆,倒有點害怕,但隨即見到他全身赤裸,只用雙手提著一塊不知從何而來的木板遮著那重要部位,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惇一早猜疑林少東是幕後黑手,此刻見他大笑,滿腔怒火登時燃燒起來,一個箭步衝過來,舉起拳頭就打。忽地一人喝道︰「甚麼事?」夏侯惇一呆,這才見到林少東身旁一人板著臉,雙眉大皺,瞪著自己,正是曹操!不禁大驚,哎呀一聲,跪在地上道︰「主公。」手上木板可抓得牢牢的。
 
曹操看著他身上寸寸的「肌膚」,不成體統的模樣,怒從中來,說道︰「你可知道軍無兒戲?你這般行端如何率領大軍?給江南之士知道豈不盡丟咱們北方人的面子?」連珠炮發,罵得夏侯惇作聲不得,羞愧不已。曹操bilibala地教訓完一頓,才道︰「你還不去穿上衣服?」
 
夏侯惇道︰「這個,小將的衣服給人家偷了。」說罷狠狠盯著林少東,他想剛才船上只有林蔡二人,而蔡瑁為人端方穩重,應該不會作弄自己。林少東笑道︰「夏侯將軍望著我,是要少東給你查出誰是小偷嗎?嗯,將軍有甚麼線索?譬如說見到甚麼人,和有沒有聽到古怪的聲音?凡小偷作案,必留下痕跡,少東必定出盡全力替夏侯將軍把這人輯拿歸案。」蔡瑁在旁暗自讚嘆︰「這傢伙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夏侯惇怒道︰「除了你還能有誰?」林少東裝作吃了一驚道︰「夏侯將軍何出此言?這……這可是冤枉了。剛才我一直和丞相把酒……」見曹操瞪了自己一眼,連忙改口︰「呃,把茶言歡,可沒有空來作弄你啊!何況將軍神勇無敵,我小小一個書生,怎敢犯顏?」蔡瑁也機警,偷偷把酒酲放在身後遮著。
 
曹操一想不錯,二人一直和自己喝酒,而且好端端林少東又怎會去作弄他?只是想不到夏侯惇竟然有這種夜不穿衣的習慣,可得把他好好教導一番,便道︰「行軍打仗乃生死大事,你這般擾亂軍中秩序乃殺頭大罪!」夏侯惇連忙跪倒,道︰「丞相恕罪!」林少東也嚇了一跳,他倒不知原來這樣玩一玩也要砍頭,他可不想累死人,靈機一動,便道︰「丞相息怒,夏侯將軍這樣做其實也有好處。若果敵軍星夜來襲,大家準備不及,不免損兵折將,但若人人都像夏侯將軍般赤……呃,這個夜裏赤條條的,穿衣帶甲的速度可快上不少,可增加應付敵人的時間。」
 
雖然林少東在為他辯護,但聽在夏侯惇耳中卻更為刺耳,只覺此言乃落井下石,不免更為憤然。曹操笑瞇瞇道︰「如此說來,你倒是一片忠心。」夏侯惇連連點頭,見曹操怒氣已息,連忙拿起掛在一旁的軍服告退,逃回內艙中。
 




隔了一會,一副將軍鐵甲重新安在夏侯惇高大的身軀上,此刻之神武與適才相比可謂判若二人,夏侯惇走出來道︰「不知主公深夜造訪有何要事?」曹操自已不能說是來找他喝酒的,便道︰「我是來看你深夜時整治軍隊之風若何,現在看來,大失吾心。」搖頭嘆息。夏侯惇又跪倒請罪,曹操上前扶起了他,免了其罪,夏侯惇自然又深感恩惠。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忽爾一陣戰鼓聲響起,四人吃了一驚,林少東心想︰「不會給我說中,真有敵軍深夜來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