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把夏侯惇推了入房中,林少東想他快點去洗澡,好讓蔡瑁偷了他的衣物,便故意打了個呵欠,道︰「我有點累了,不如早點睡,夏侯大哥先去沐浴吧!」
  
夏侯惇看著林少東,整個人都呆了,想道︰「天啊你這個呵欠會不會太假了些!哪有人打呵欠時雙頰肌肉都不動的?」眼見快要身陷虎口,忽然靈機一動,道︰「我和蔡將軍還想促膝談心,聊到天亮呢!你累了的不如先回去睡吧。」剩下蔡瑁一個夏侯惇就容易應付得多了,起碼不會被兩人強來,自保不成問題。
  
豈知林少東嘻嘻笑道︰「我在這裏睡就行了,我這人很懶睡,你們吵不醒我的。」夏侯惇無奈,抱著一絲「是自己想錯了」的希望,便到澡堂洗澡。古時所謂的澡堂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房間,房中放有一道擋風的屏子,屏子後放著一個大浴盤,盤裏面又有些水而已,在海上行軍,不能生火燒水,夏侯惇便一如平日般正想脫去衣服掛在屏子上,突然靈機一觸,去把門栓放上,他平日治軍嚴厲,部下不會闖進來,因此無栓上門子的習慣,此刻鎖了門子後不禁多了七分安全感,整個人都輕鬆了,口中依依哼哼的一邊脫衣,一邊唱起小曲來。
 
殊不知蔡瑁一直把耳朵湊在門後監聽,聽得夏侯惇唱起小曲,似毫無防備的狀態,心中大喜,多了幾分把握。
  
聽到嘩嘩啦的水聲,知道夏侯惇已然落入浴盤中,心想︰「喃嘸觀世音,保佑我成功,千萬不要給他發覺了。」便伸手輕輕推開門去。豈知砰的一聲,門後竟不知給甚麼擋著了,蔡瑁大吃一驚,原來他一時不記得門後的栓子。幸好那砰的一聲甚是低輕,而且同時夏侯惇正把一瓢水澆在頭上,耳邊盡是嘩啦啦的水聲,因此沒有被驚覺。
  




蔡瑁見夏侯惇沒有發覺,暗叫僥倖,從懷中取出一條幼細的鐵線,原來他早有準備,剛才只是太過慌張,因此行事衝動了。當下攝手攝腳的把鐵線從門縫中對穿過去,慢慢向上托,那知道栓子甚長,托高了數寸後仍擋著了木門,蔡瑁大是緊張,小心翼翼的再把鐵線向上移,待門縫再無物阻擋,便伸手推開右邊那扇門。
  
門子半開,蔡瑁踏進澡室,聽得夏侯惇口中小曲歌聲、水聲愈是清晰,心頭不禁怦怦亂跳,想道︰「對不起啦夏侯將軍。」抱著兵貴神速的要旨,伸手抓著屏子上的衣服,嗖的一聲便如一陣風般奔將出去,連門也不關好了。
  
夏侯惇聽到腳步聲,怔了一怔,站了起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衣衫不見了,大怒道︰「誰?發生甚麼事了?來人啊!」蔡瑁聽到夏侯惇的怒嚎,唉喲一聲,害怕起來不禁足下加快,只見遠處一人向他揮手,正是林少東,心下一喜,道︰「搞定了!」
  
林少東笑著迎向他,笑道︰「我已經支開了他船上的部下,你快把衣衫扔了,好來個死無對證。」蔡瑁巴不得他有這一句,拿著夏侯惇的衣服真是心跳加速兩三倍,早晚要心臟病發,於是右手一揮把它們全掉進江中,又問道︰「現在怎麼辦了?」林少東哈哈一笑,道︰「接下來就是看好戲的時間了,來。」拉著蔡瑁到船邊就坐了下來。冷風呼嘯,看著一輪明月照在平靜的大江之上,聽著夏侯惇遠遠傳來的「來人啊!來人啊!」的聲音,林少東雙腳一盪一盪的,心情舒暢起來。
  
蔡瑁吞了吞口水,問道︰「天氣這般凍,不知夏侯將怎生處理。」林少東嘻嘻笑道︰「就是要看這個,待會想必要上演一齣夏侯將軍赤條條叫救命的兒童不宜情節。」蔡瑁聽得「赤條條叫救命」六字時,真的又是懼怕,又是期待。
  




忽然另一邊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林、蔡二人心中一凜,均想︰「誰會深夜前來?」
  
一個士兵走了過來,道︰「林先生、蔡將軍,丞相駕到。」其時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麾下猛將謀士雖只叫他主公或丞相,無人叫他皇上,但他出入地方時也是用「駕到」等天子專用的字眼。
  
曹操這般一來,不知夏侯惇如何收場,林少東愈想愈好笑,道︰「夏侯將正在沐浴,快要出來了,你先跟我們一起去迎接丞相吧!」那士兵行軍禮稱是,帶領二人走到主艙之中,見居中一人正在閉目養神,正是曹操。
  
林少東心想︰「這傢伙真聰明,竟先懂閉目養神,以免待會獨眼老鬼出來時要生個大大的眼刺。」二人向曹操行了一禮,曹操這才睜開眼,笑道︰「深夜來訪,不用分主臣之禮,少東、德珪請坐,你們怎麼在這裏?元讓呢?」
  
現代人的「名字」意義只有一指,如林少東是姓林,名字便是少東,可是古時的名和字卻是分開的,譬如說蔡瑁是姓蔡,名瑁,字德珪,元讓便是夏侯惇了。古時長輩或上級會直叫後輩和下屬的「名」,「字」是供同輩用的,曹操現在與他們與字號相稱﹐自然便有不分主臣之意,以往有人問起林少東字號時,他謊稱自己的名和字皆是「少東」,眾人雖覺奇怪,卻也不以為意。
  




林少東怕蔡瑁亂說話,搶著道︰「夏侯將軍去了沐浴,我們已等了他小半個時辰,不知幹甚麼事這麼久。」曹操哦的一聲,顯然也覺得奇怪。林少東想道︰「操呀操呀,待會你可要多謝我,讓你看到這麼一齣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