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原點.深淵: 間章 /1
~司優奈及維德菲相遇的段落
那大概是一年前發生的事。
雖然很唐突，不過她還是接受了常識外的存在。一直以來被屏除在考量外的事物伴隨著一道文化衝擊，不知不覺化作日常的一景。
在那之前，事件背後有段先行運作的故事。
說來突然，不過那名男人是個魔法師。
這個知識離常理有段距離，然而存在於現實中的魔法也不如童話故事裡的那麼方便。實際存在的事物，總是擁有理想不曾具備的缺陷。即使超脫現實也毫無例外。
而身為魔法師的男人，之所以造訪此地，是依據自由意志做出的決定。
…那麼，為什麼會選在這裡?
當少女這麼問他時，男人如此回答了。
「我只希望是上的紛爭能更是減少，弱者也能在和平中得到適所。」
堅定而平常的述說自身的信條，那副模樣在少女心中留下巨大的印象。
兩人的交談越來越深入。不知為何，少女不自覺地就能在這個人面前輕鬆暢談。接下來的一段歡愉時光中，少女再次發出不經意提起的口吻:
「那麼…等到事件結束後，你還會留下來嗎?」
不過卻是有些落寞，男人也從她的瞳孔中看到了閃爍一瞬的孤獨色彩。
或許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卻不免抱持期待。
少女欣賞男人崇尚的信念、與將之貫徹的堅毅。為這點著迷，當然也迅速理解男人的心之天秤會導出如何的結果。
「或許吧……」
活潑的氣氛在霎那間溶解，這句話的重量卻被男人的回答一筆遮過。
假裝沒發現少女的心意，清淡的回覆就這樣消失在風中。
不知少女得到何種情緒，只見她目光徬徨的投向遠處。K市那熟悉過度的景致卻在嶄新的認知下顯露其他面貌。光是知道另外一個法則的存在，就令她感到激動……彷彿至今的視野都大幅轉變了。
平日不曾注意到的，興建的大樓、改道的公路、綠化後的風貌……一切都在自身的變化下重現新鮮感。一股青澀悸動的悄悄捲動，心中同時懷有不安與喜悅。
……與人相觸，竟然會是這麼愉快的事。男人也沉溺在不同的感動中。過去為了奔波從未注意到這些平凡的小小幸福，曾經悉知的喜悅隨著永不停息的戰役被逐漸沖淡。
久違放開壓力的交談，增添了男人的見識。回首望向過去的人生，不會覺得遺憾，卻對從未注目過的事物猶生期待。
……即使自己不能停下腳步。
男人深知自己的責任。天生擁有力量，明明沒人要求，卻自我限制要拯救世人。如果自己獨自這邊享受「這一邊」的平凡幸福，那麼不知多少在「另一邊」受難的人將會失去回歸平凡的機會。
細膩品嘗各自的感慨，男人望了一眼少女的側臉。
因為青澀的溫暖，不可思議的露出笑容。
最後，在無實感的安穩中渡過這段時間。男人再度朝另一邊邁出腳步。
回過神來，紛爭就和往常一樣解決，並由獨斷的正義拿下勝利。
不過這次的戰果帶來前所未有的混亂，使男人感受心理上的矛盾而無謂頭痛。
解決了惡人，迅速到下一個存在災難的地點……本應一成不變的作業卻被打亂了。這次無法這麼決定，因為罪惡感封鎖了雙腿，即使背叛原則也不放走自己。
男人強烈的正義感下理應產生名為罪惡感的陰影，信念的光輝月是偉大，這股黑暗也會越是混濁。
深入魂魄的苛責簡直如同詛咒，男人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的道路因此被封閉了。
於是重視無可變動的因果，確實建立的記憶。男人為此發狂，真相那不明的騷亂擾亂了理智。
這次的爭執中有一段被當作意外事件隱瞞、因而永遠被K市虛像埋沒的錯誤。
那就是------因緣結識的少女竟然被波及，並重傷送醫這件事。
要是自己能處裡的更加俐落……要是自己有事先警告……要是當時有更加慎重……不管多麼自責，形成的傷疤都將永遠刻入腦海。
男人一直認為每個人的性命都具有同等價值，不過那天心中的「痛」遠遠超乎因其他生命受傷而感到的憤怒、難以理解的「痛」。
每當閉上雙眼，極不尋常的慘叫與畫面便會自然撥放，幾乎快要折斷理智。
….聽說少女在不幸牽連時過度驚嚇陷入一陣渾沌狀態。
…..據說她連右眼也一併喪失……這還是後來在醫院那邊聽到的。
當時會被捲入戰場，無論是偶然還是必然，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男人最後順從自身的心願，基於渴望原諒的理由，奔跑起來。
也許只是在追尋道路的盡頭，不管等待的是什麼，他都決定要抵達少女身邊。就算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也無所謂，只要能面對面，相信一定能扭轉情勢。
或許基於愧疚，男人刻意避開少女的家人後，才躡手躡腳現身。
相會之後滿溢的惆悵塞住咽喉，一直不願看她的臉，卻沒料到迎接自己的是柔和的目光與笑意。
「謝謝你哦。」
第一時間無法反應，不過豪不責怪反而透露善意的話確實傳遞到了。
「這個……」
「謝謝你來看我。我沒事了。而且你當時不是也努力趕到了嗎?...所以別太過介意啦。」
少女的言語輕輕觸動了開關，男人終於難耐的流露淚意。
他沒有回話，只是沉默著。只是膠著著。
----------結果到頭來，明明誇耀了那麼多，卻連拯救她一人都做不到…混帳，這麼一來我至今累積的事物不就如同玩笑一般嗎?男人的反問，在虛空中消散。
為了治癒、不。是移植新的眼睛……少女究竟吃了多少痛苦?強烈的自悔暗自響盪。
這種不合理的暴力……會增加負面的連鎖。果然要確實斬斷。
男人身身下定決心，再度將意念之矛投向「惡」的一方。
因為這樣，年少時的一段記憶浮現出來。
詭異的男子，述說關於「一切之惡的魔道書」的莫名內容。
…少女的「痛苦」將成為左右男子人生的「命運」，然而卻不料這段「因」將會原封不動回到己身締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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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沉默，在男子短暫遊走罪惡感的地獄中結束。在那片毫無希望的漂泊中，他決定了贖罪的方式。
「我有一天會回到這裡的。我只拜託妳等到那時候。」
------------等到自己、和那個最終邪惡做出了斷之後。
「然後，我將會保護妳的人生直至最後。這就是我的贖罪。」
男人莊嚴的立誓響徹少女的意識。
這回換成少女錯愕，並低下頭。
情緒脫離控制，臉頰也濃烈的紅起。
她的思潮隨即倒轉-------回憶著短暫的兩人時光。伴隨理解、肯定與歡笑，人生中頭一次心懷期待的交往，在方才收到男人的宣言後，內心逕自響起祝福的樂曲。
整個人彷彿發燙冒煙，少女震顫著雙肩，此時男人走到面前。
毫無猶豫的。
「所以，等待我回來的那一天吧。」
那就說定了喔------兩人的手掌重疊，彼此交扣。
男人發下的誓言，將反應至信念的重量上。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放棄任何誓言-------不論是要代替眼睛為她釐清危險，不論是要消滅世間一切之禍患、不論是彼此加諸限制而艱難無比的目標。
男人不打算逃避現實，相反的，他希望彌補實際的過錯。
陽光與風透入清澈的是內風景，留下下一段的因緣後分別。
少女繼續和平的日常，卻不時在現實匆忙的喘息間想起那段故事。
並透過那份思念確認自己的心聲。
時間日復一日的流逝。眺望K市一無往常的風景，少女確信自己從夢中醒來了。
是美夢仰或是惡夢都無所謂，她只期盼有一日能接續那段約定……
也許他們的人生不會再有交集。
也許在無數的巧合下，兩人眺望的景色將再次重疊。
在那一刻來到之前，虛偽的和平明日仍將理所當然的持續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