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衣人進入宿舍後,便直接地向沙發坐了下去,自然的動作,彷彿這裡就是自己的家。
 “你有甚麼事就快說!”
  在幾分鐘的沉默後,羅亦才終於耐不住性子,向黑衣人怒喝道。

  黑衣人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微笑──儘管一塊面具遮住了臉孔,但是誰也能感覺到面具下的那種輕鬆。
  就在第一輪無聲的交鋒中,羅亦才已經敗了。
  然後黑衣人發揮的餘地也就更多了。
  深受呂國新這種「權謀家」的影響,她對談判交涉也有一定的認識,起碼比羅亦才這種不擅與人交際的人強。
 




 “呵呵。”
  回答羅亦才的,只有這種帶著不屑的笑聲。
  還不等他發怒,黑衣人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我說過了,讓張承的威望受損。”  
 “噗哧哈哈哈哈哈……”
  方苞沉默了一會兒後,突然不顧形象地大笑了起來,她不斷地拍打著椅子,看著呂國新,卻因為止不住笑意而不能正常地說話。
 “……哈哈,抱歉啦,雖然我也知道你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想到甚麼驚天動地的計劃……”
  方苞勉強讓情緒恢復正常,然後邊笑邊向他道。
 “但是你也不是不知道張承可是宿舍區的第一號戰力,而且這種實力差距是壓倒性的大,讓羅亦才的弓箭去暗殺張承是一個新奇的想法,但是我不覺得羅亦才能真正殺得了他,然後被他人調查下去的話,遭殃的可是我們哦。”
  
 “哦,你以為我會看不清這一點?”




  呂國新挑了挑眉,然後自信地反問她。
 “呃……”
  方苞看到他的反應,不由得愕在原地,剛才的笑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確是想誘導羅亦才去暗殺,不過對象嘛……”
  呂國新說到這裡,嘴邊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些笑意。
  那是,久違的冷笑。  
  
 “那麼,你想要我怎麼辦?”
  羅亦才看樣子已經冷靜下來,他坐在木椅子上面,緊盯著黑衣人。
 “很簡單,你可以做到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黑衣人說罷露出了一個拉弓狀。
 “射擊……遠程的射擊……你是要我去暗殺張承?”
  羅亦才嘲弄的搖了搖頭,他站起身來,看著窗外那異常皎潔的月亮。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那傢伙的實力遠遠超過了我,即使是用上壓箱底的絕技……除非奇蹟發生,否則他只會重傷,但是不會死。”
 “倒是你……到底是由誰派過來的?算了,不管怎樣,你滾吧。”
  
 “哈哈……”
  黑衣人聽罷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是猖狂地笑了起來。
  電子合成的聲音不斷地回蕩在房內,在這月亮和影子的陪襯下,竟然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直到羅亦才轉過身驚怒地瞪著她後,笑聲才漸漸地停下來。
 “抱歉,原諒我這麼失態,但是你的笑話……的確是很好笑啊。”
  笑話……
  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次,對一個人起了這麼大的殺意。
 
 “呵呵,如果你不給我一個解釋,你就別想從這個門口走出去了。”




  羅亦才的臉色冷了下來,一把榆木弓已經無聲無息地對準了黑衣人,在月光的照耀下,由白光形成的箭矢似乎比起平日更為明亮。
 “你可以儘管試一試。”
  面對如此明顯的挑釁,羅亦才的怒氣驟然透過箭矢發泄出來,只見“嗡”的一聲,光矢離弦而出!
  在如此短的距離下,羅亦才有自信,即使是張承站在這裡,也無法完全閃避過來。
 “噗!”
  他原本自信的面色突然變得鐵青,只見黑衣人的身形分散,化為了名副其實的黑霧後,光矢從幻化從中穿過,直接把沙發射了個對穿。
  然而黑霧重新地合在一起,黑衣人卻無恙。

 “難道你天生就是一個破壞狂?這一箭下去,整張沙發都不用要了……真是可惜呢。”
  黑衣人若無其事地說著話,彷彿箭矢對準的不是她,而是其他的目標。
  羅亦才很想再發一箭,但是轉念一想,還是掙扎著放下了弓。
 “一開始這樣不就行了嗎?我本來是想要跟你聊天,又不是來打架的。”
  黑衣人見狀也微笑起來。 “好了,回歸正題,我想要你暗殺的對象是……” 
 
 “是呂國新。”




  呂國新平淡地說出了名字,然後方苞也“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我就知道是……你剛才說了甚麼?”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向呂國新驚訝地問:“你剛才說要誘導羅亦才暗殺你?”
  呂國新點了點頭,彷彿要暗殺的只是毫不相關的小人物。

  方苞懷疑,他真的有明白這其中的危險嗎?
 “不可以,這個計劃太冒險了。”
  方苞出乎他意料地搖了搖頭。
 “如果是安全問題的話,不用害怕,我有把握能存活下來。”
  呂國新想繼續喝一下咖啡,但是杯子放到嘴邊時才發覺──杯中已經甚麼都沒有了。
 “這……但是,讓他暗殺你也沒有甚麼好處啊……”
  他聞言笑了笑。  好處,多著呢。 
 “甚麼?暗殺呂國新?”
  羅亦才聽到後腦筋一時間也轉不過來──不是說讓張承的威望受損嗎?怎麼又跟呂國新扯上關係?
 “嗯,你不用考慮太多,只要你做了,張承的聲望肯定會受損,甚至因而下台也說不定。”
  他聽到後不禁嘲弄地笑了起來:“憑甚麼?無論是暗殺誰,我也一定被你們拋棄,在你們的棋盤上,我也就是一隻棄子而已。如果是這樣,那又憑甚麼?”




 
  憑甚麼?
  黑衣人也不自覺地學呂國新做了一個冷笑,那種玩弄人於股掌之中的感覺,說實話還真不錯,也許是因為這一點,她和他才會互相吸引因而相遇吧?
 “憑甚麼?憑你對張承的恨。”
  好一個恨字,羅亦才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畫面。
  初始見面……幾乎被他所殺……
  一直心儀的女神,事實上自問自己也向她作過不少暗示,但最後竟然和一個毫不起眼的男生走在了一起,無論那個男生背叛了她也好,她還是痴痴地等……
  之後在重重屍海中,眾人只看見了那名男生英勇地為部隊殺出一條生路,卻沒有看見他也付出不少心力……
  還有很多……很多……
  他嫉妒嗎?
  答案很明顯。
  他恨嗎?
  答案也很明顯。
  他恨誰?
  也許是恨別人,也許是在恨自己的無能。




  大概只有他和天,才會曉得吧?
  
 “哈哈哈……既然我注定為棋子,那麼我也要拉你下水。”
  羅亦才喃喃自語著,然後他看向了黑衣人。
 “好走不送。”
  黑衣人微笑。
  成功了。
 “當然,祝馬到功成。”   “這工作還真是累人呢……”
  黑衣人小心地回到了宿舍,她摘下了面具,努力遮掩的真容赫然就是方苞。
 
 “成功了嗎……”
  呂國新聽罷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人類所謂的理智,本來就是建基於人性的基礎上,只要一天是人,也是會有感情上的弱點。而缺堤的感情,足以將一個人的理智淹死。”
 “這就是……人性其中一個弱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