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錯之地: 第十章：絞肉機(中)
回到錢暮晴她們的營地後，我們便累得躺在地上。
她們總共組裝了三個帳篷，理所當然地我就和姜哲在同一個帳篷休息了。
（剛剛所發生的那些事還是先放在一旁吧，現在要處理的是明天的戰鬥……就再思考一下有沒有更好的方案吧。）
畢竟是幾千條人命，就算是以自身的利益角度看來，如果死傷太慘重的話也是對我非常不利。
試想想，如果明天的戰鬥幸運地開啟了防禦系統，但最後卻悲催地發現只生還一兩百人，又要如何管治已經變得像城市大的宿舍區呢？
“我還是覺得應該有別的方法。”
黑暗中，姜哲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啊？”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能以呆滯的表情去回應他。
姜哲倒是沒有氣惱，他道：“我們其實可以讓一些遠程火力吸引一些喪屍，然後再讓大家圍上去殺掉，雖然耗時會較長，這種做法總比直接殺進去要安全些，而且也應該比單純用遠程火力消磨喪屍來得有效率。”
“不，其實你這個方案和剛才會議上提出的方案都有一個漏洞。”
我搖了搖頭，然後打開了關於任務的那一條信息。
“關鍵不在於耗時要多久，事實上以我們幾千人的數量，以你那種方法要推進三百米只需要一到兩天的時間，前提是不會有意外的發生。”
姜哲皺起了眉頭，他有些疑惑地道：“是關於人為方面，的確，有失誤的話整個計劃就泡湯了。”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任務上所說的獎勵，『附加條件２：如果擊殺一隻或以上的變異喪屍，能獲得兩點自由分配天賦點……』這一點……我問你，如果你就是這個所謂生死試煉的幕後者，你會不會讓幾千人不受到考驗就直達宿舍區？”
姜哲一臉恍然大悟狀：“你是說，「他」為了防止我們做出一些類似取巧的行為，可能會設立一些措施，然後這些措施就是……變異喪屍？”
我點了點頭，只要那個人在屍群中放幾十隻能呼喚同類的變異喪屍，那麼這個方案就徹底作廢了。
“更何況，我們並不需要臨陣脫逃的人……”
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只要全部人都徹底突入屍海之中，那就只剩下兩種結果，不是沖破屍海，就是被無盡的喪屍吃掉。
“但是，萬一「他」認為「只要有智慧取巧，這種行為本身就己經算是一種進步和能力」的話，那我們不就是自作聰明了嗎？畢竟這只是試煉開始的頭一天，要我們直接沖破這片屍海，一定會葬送大部份人的性命……這不就違反了進步的初衷嗎？”
聽他這樣說著，我也只能苦笑起來。
“所以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辦法能百分之百成功，只要出現任何一丁點的變數也有可能導致全盤皆輸……我也只是在賭博而已，賭在我相信的可能性上。
……
翌日，大概是早上七點的時份，略顯黯淡和扭曲的太陽從東方升起來。
“本來以為月亮比平日明亮已經夠怪異的了，現在這個太陽也不賴嘛。”
才剛走出了帳篷，錢槐山豪放的聲音已經傳到耳邊。
我和羅亦才對視了一眼後，便轉過身子，向營地中心走了過去。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哲早就在營地中心和其他人商量事情，雖然整個營地的核心人員一致同意強行突破屍海，可是具體的主要戰力還是在營地人員上，只要他們不願意進攻的話，只憑這裡數十人的力量去沖鋒，即使死上幾十次也沖不破。
“和他們說實話吧，不能暪騙他們，只要說清楚其中的利弊，應該肯加入戰線的。”
“加入？讓他們自願成為炮灰？”
才剛走近幾步，那些老師和學生的爭論就傳了過來。
大家都清楚要將營地人員都拉上戰船，但要怎樣做才不會引起民憤，這也是一個技術活。
“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由我來擔任這個任務吧。”
一直在旁聽著的呂國新終於站了出來，以他學生會會長的身份，大概也為他加了不少分，畢竟營地內大部份人都是學生，這個經常露面的會長比其他不知名的老師更有號召力。
姜哲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看來他的確和呂國新有過節，不過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也沒多說甚麼。論號召力，在場的大概也只有幾個較有名的老師，而這些老師的口才顯然都不太好。
“啊，張同學，你來了。”
呂國新微笑了起來，然後轉過頭，目光剛好從我身上掃過，然後停了下來。
“嗯。”
對於這個人，我並沒有太深的認識，加上姜哲對他的態度似乎不太好，雖然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就莫名和他扛上，但也不會對他感冒就是了。
總而言之，小心謹慎行事。
他似乎也看出我的冷淡，笑了笑後便再準備一會的演講了。
事關重大，此時也沒有人打擾他，除了幾位老師給了一些意見後，大家霎時安靜下來。
“是時候了……各位老師和同學，雖然我們早已有了計劃，但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很難預料……願上天祝我們好運！”
呂國新說罷便開始派人召集營地的所有人。
“怎麼了……”
“聽說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公佈！”
“這麼早就叫人起來，我還想多睡一會兒……”
幾千人逐漸向營地中心的空地走去，途中少不免也會有一些討論和猜測。
“是要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吧。”
其中也不乏一些較清醒的人。
“各位，雖然知道大家想再休息一會，但是還請大家先冷靜下來吧。”
呂國新向眾人中心一站，陪伴他的還有幾位老師和學生，就是打打醬油的，主要還是呂國新的演說。
可以說，這次演說是整個計劃的關鍵點之一。
“各位同學和老師，就在剛剛的二十四個小時裡，我相信大家都經歷了不少的「試煉」，那些所謂的「試煉」令我們都失去了身邊的朋友或者是戀人，當大家穿過這片森林後，都應該和我抱著一樣的心情──啊，終於跑出了這片該死的樹林，也不用再看到那堆像屎一樣噁心的怪物。”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默默地聽著呂國新大聲說話。
“可是，那個該死的幕後者，竟然又在通往宿舍區的路上設下了一個任務，而面臨這個難關的我們，是戰，是逃，相信昨晚大家思考過接下來的道路。”
“而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你們願意回到那個甚麼都沒有的森林嗎？那裡沒有糧食，沒有資源，甚至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全的，相反！”
他指向宿舍區，還有宿舍區前的屍海。
“相反！在那群怪物的身後，就是我們在學校寄宿地點，我相信在很多人的心中，那裡己經是第二個家了，那裡有充足的食物和飯堂，最重要的，是宿舍本身所帶的自我防禦系統，按任務所說，那個系統可以抵禦喪屍的攻擊。”
“我的話暫時就在這裡打住，現在要參加一會的戰鬥，就請站到我的左邊，不想戰鬥的，就請站到我的右邊。”
話才剛說完，一大片腳步聲就響了起來，我們緊張的看著，僅僅幾十秒，我卻彷如過了一整個世紀。
“刷拉……”
腳步聲持續響起，大部份人都堅定地站在左邊，而少部份人則猶豫著，最後權衡之下也選擇了左邊。
“好，我敬佩你們的勇氣，既然你們都不怕死，那我就宣佈接下來的戰鬥佈置。”
（好一個「不怕死」，實際上也只是利益而已，如果退回森林還有一線生機的話，誰會去送死啊。）
話雖如此，不過我也明白他這招只是在替所有人戴高帽而已。
呂國新接下來公佈著具體的戰鬥方案，倒是在人員配置上有些問題，畢竟所有人都怕死，為了不影響士氣，我們也只好以代表抽籤的方式決定出位置。
過了十幾分鐘，總算是將這個問題解決後，我們就不再拖拖拉拉，直接就開始拉起一個錐形陣。
拼湊之下，一個兩千多人的錐形陣總算是勉強出來了，由於這裡也沒有甚麼旗手之類的人員，加上遊戲系統中的通訊欄沒有開啟，我們決定一旦開始進攻就絕不回頭，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尖刀位置的人員，幾乎是死定的了。）
我們決策層的人員也處於中間位置，也算是一種補償吧……對於我們付出腦力的補償。
“張同學，不要再發呆了。”
站在一旁的老師打斷了我的思考，我看向前方，尖刀位置離屍海大概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了。
（開始了……）
就在我這樣想著的同時，陣容最前端的尖刀一舉刺入屍群中……
戰鬥開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