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九十九章：神（上）

　　美娜，我最愛的大姐。說起她的名字，便讓我想起藍美。
 
　　未來的天女曾報夢讓我回想以往的事。當年的曉娜聽說大姐死了，才會給因娜有機可乘，慫恿到天女殿去。大姐未必在半天前去世，但這個消息的確是──以目前時間計算──在半天前知曉。
 
　　我與天女手拖手，小心翼翼地前行。說真的，拖著人家的手不是我的喜好，但目前只能如此。誰知道天女那一刻鐘會發瘋起來，突然打出一招超級射線呢？過往的一次慘痛經驗令我極度小心。
 
　　關於下界，我僅從大姐美娜那裡聽說過。那時候是三歲、還是四歲？我不記得。大慨內容也忘記了許多，畢竟年紀太少。當時大姐抱著我，從臨江仙界邊緣觀察下界。
 
　　我記得的只有印象最深刻的一幕。當時我咬著手指，指著眼前景象，問大姐那是甚麼。大姐沉吟了許久，才說出下界這個陌生的地理名詞。我問她，為甚麼叫作下界呢？她沒有說甚麼，只提及待我長大後，跟我走一趟便知道。下界，也是仙族的領土。
 




　　那一幕印在我腦海內的原因是，當時在夜裡，臨江仙界燈火通明，年小的我忽然看見遠方一遍漆黑，好像發現了新玩具，於是突如其來詢問大姐。在迷濛的記憶中，大姐那時候的表情似乎不太好。這個下界，可能存在甚麼可怕的東西。
　　
　　古代的夜間算是恐怖。這種可佈或許出於自己的心，對於習慣燈光照明的我從來都不會在漆黑中走這麼久，我已有心理準備，把這裡當作破敗之土。就算忽然有怪物跳出來，我也不感意外。
 
　　虧得天女還在笑笑說說，猶在旅行。其實我大可讓她照出光芒，但我不想惹來麻煩。仙族的天空應是四姐汪洋戰神海娜的管轄範圍，我不希望她的戰士出現眼前。
 
　　關於四姐海娜，我肯定她曾對我有一點期望，但當時的我從來都不像海娜那般嗜殺成性。我明白她是二姐仙帝媚娜的得力助手，是對抗夜族的前鋒，所以必須懂得一點獨特的……手段。也許女扮男裝，正是為了增強仙族威勢？
 
　　無論如何，因娜和撒勒一定會對她下手。但這樣子走路到家，只怕走到天荒地老。
 




　　“喂，前方有人。”
 
　　“你怎知道？”這句未說出口，天女手指已發出光芒──典型的不聽人言。
 
　　被照亮的人有三個，一男一女一嬰，幾乎全身赤露，只有樹葉遮蔽重要部位。三人正在平坦光滑的石上睡覺，身上蓋著一大片綠葉。
 
　　天女道：“喂，你們三隻傢伙，知不知道怎樣到那個……”我立刻拉著她，輕聲道：“人家休息，不便打擾。”天女笑道：“太遲了，嘿嘿。”
 
　　那男的率先醒來，女的其後，嬰孩還在甜甜的睡。我看著他們，他們也看著我。然後，我發現他們的目光有著幾分恐懼、幾分期待。可能不太習慣刺眼光芒，他們皆不約而同伸手掩臉。
 




　　一頓之後，那男轉望他的女人，那女的望望他的男人，二人互伸肢體交流，口中依依呀呀的不知說甚麼。不久，二人居然跪在我們面前，四手遞上睡著的小嬰孩。
 
　　天女笑道：“這小鬼很可愛啊。”我突然悟出了甚麼，於是拉著天女，立刻道：“快跑。”
 
　　走了數百步，在天女的光芒下，眼前湧現了數十人。有些在睡、有些在吃著新鮮的生肉。醒來的人望見我們，紛紛指手劃腳，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一邊拉走天女，一邊道：“滅了你的光，拜託。”天女道：“為甚麼？”我大喝道：“不要問好不好？”天女撇一撇嘴，收起亮光。我自知語氣不佳，於是輕聲道：“太惹人注目，下次聽我的。”不到多時，那些人們便消失在背後。
 
　　我不敢亂走，再道：“你能察覺人們？”天女道：“是啊。”我不問為甚麼，反正她一定不知，於是再道：“知不知道甚麼是火？”天女搖搖頭。我不意外，再道：“如果你再感到有人在近，記得輕拉我手，不要作聲。咱們寧可繞一趟路，都不要碰見他們。還有，不要問為甚麼。”
 
　　天女不敢作聲。我和她繼續行進，其間我拾了一些柴枝和石，並走進一個無人洞穴。
 
　　天女沉默地看著我手上動作，我道：“不問我在做甚麼？”天女道：“你叫我不要問。”我想，天女果然是一個孩子，於是道：“現在可以說話了。”天女即道：“你在做甚麼？”
 
　　“生火。”我不斷把石頭擦到木柴上，再道：“幸好工門的書本曾提及生火方法與溫度控制的知識──”我看了看天女呆滯的目光，道：“算了，你也不知我在說甚麼。話說回來……生一個火，原來很難。”




 
　　雙手比石頭還痛，連柴枝也被我弄斷，始終沒有一點紅星。我深信自己沒有錯找燃木材料。十分鐘後，石頭還是老樣子，木枝被折斷七八。我暗暗埋怨，寫書的人果然寫得輕鬆，甚麼十秒生火大法，肯定貫徹了工門口號式的吹噓形容。這時候，我眼角似乎注意到一點火星。
 
　　天女左手拿石、右手握柴，學著我的動作，一舉擦出了火星、二舉擦出了煙、三舉木端已在燃燒。天女對著我笑說：“好玩好玩，感覺有點……熱。”
 
　　我又輸了。
 
　　不久後，一個火堆已成。
 
　　我道：“我們要換一換衣裝，要像剛才那些人一樣。”天女道：“不要，太醜了。”
 
　　我道：“這是必須的，不然的話，下界的人肯定會以為我們是神。”天女道：“當神仙也不錯啊。人家連可愛的小兒也送給我們。”
 
　　“別胡說了。”我道：“難怪大姐不讓我知道下界的事。下界……沒有任何怪物，也無危險，卻是一個地獄……大姐知我善良，所以甚麼都不說。人們無衣著、無知識、無語言能力、無生火技能、無屋亦無家……”
 




　　我苦笑道：“壟斷一切，才是仙族的本質。你知道嗎？對於二姐來說，如果人們掌握了火，將是一件威脅仙族統治的事。”
 
　　天女甚麼都不懂，我稍加解釋，後道：“我要睡一睡，白天才行動。你有著我沒有的靈力，應該不用睡覺。幫我守上一夜，好不好？”
 
　　然後，我本著自己平生最大的耐性，花了十多鐘解釋守夜有趣好玩之處，才讓天女這位小孩在我的拳頭和怒意下乖乖地答允把守洞穴大門的任務。
　　
　　一夜好眠。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我悠悠醒來，道：“天女，你知道甚麼是水吧。”左看右望，天女呢？
 
　　與此同時，我聽得門外天女的聲音道：“我們要到臨江……甚麼界。”另一女聲道：“為甚麼呢？”天女道：“我也不知道啊，不如你告訴我那裡有甚麼？”
 
　　我心中一慌，這時代懂得語言的人應該不多，到底是誰在跟天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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