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九十八章：局中局（中）

　　連接著望安與懷德兩峰的通道只有一處，那就是落水橋。
 
　　時間來到凌晨，落水橋入口處聚集了一些本應睡著的學生。星嵐、凱尼、陳敏兒，還有……“艾莉絲”，也就是琉璃。眾人收到召集令後，緊急聚在落水橋口，商量到史班辦公室的事。

　　凱尼板著面孔，數著人數，一二三四，再道：“那傻瓜大小姐呢？”


　　星嵐道：“泰麗莎向來不在名德夜宿，我也找不到芙蕾……”琉璃想：“芙蕾該不會死了吧。＂星嵐續道：“就算喚泰麗莎，她也不會來。”
 
　　琉璃再想：“你還真了解櫻黛。恐怕櫻黛以為我真的被啞老者收拾，慌張得不知所措，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懂得說謊的人。＂




 
　　陳敏兒則道：“現在不是談別人的時候，該要想個好一點的說法，向史老師解釋。”
 
　　眾人把目光投向“艾莉絲”，琉璃心中大罵：“這個艾莉絲真的可惡，手下居然全是廢物。我完全不知詳情，怎麼可能有辦法？”
 
　　琉璃僅知眾人以比賽作掩飾，到首都拯救星嵐父母的事。這還因為艾莉絲曾經向啞老者提及有關事宜，如果不是為了與啞老者溝通多點，艾莉絲一定絕口不提。琉璃所知也只有一些表面的陳述，毫無細節。當然，她不知道啞老者和艾莉絲曾有一點秘密的交流。
 
　　現在大夥兒都等著琉璃決策，琉璃又怎能想出辦法？不是說琉璃不夠聰明，而是她所知有限。單憑搜索艾莉絲的房間，也只能在床底暗格找回一張“比賽名單”、一份“比賽規則”，還有一本“分組賽與地點說明”；最大的斬獲，亦僅有一張“皇城通行暫可證”。
 
　　艾莉絲潛入的計劃如何？不知道；她有甚麼準備？也不知道。啞老者不知，藍美更是毫無頭緒。




 
　　琉璃忽然討厭自己的身份，但啞老者曾提及離開艾莉絲肉體的後果。一個死人的身體機能減退極快，艾莉絲初亡不久，雖然神奇地維持完好肉身，不等於能永遠保持。琉璃要活久一點，也只能一直待在不屬於自己的外殼內。她大可即時離去，做回琉璃，不過這樣做無疑自殺。
 
　　“沒有解釋的方法。”琉璃對眾人道：“櫻黛……我說的是泰麗莎，那笨蛋可能已被史老……老大或他的人抓著逼供。如果我們和她口供不合，再說甚麼也沒有用。別浪費時間，上山吧。”
 
　　琉璃一話而下，再三暗罵：“就算是費倫，我也會直呼其名；這個艾莉絲居然認了一個‘老大’，簡直不知所謂。”
 
　　沒人異議，一起而行。凱尼抱著陳敏兒飛越落水橋，琉璃本想一飛而去，卻想起藍美的提醒，於是麻煩地走在星嵐後面。琉璃步步為營，連行走也有計劃──她根本不認識懷德峰的路，唯有跟在最後。
 
　　落水橋沒有扶欄，是一條筆直的危木。但這樣子不難倒琉璃，琉璃反嫌星嵐走得太慢。




 
　　眾人過橋後，陳敏兒忽道：“艾莉絲走得頗穩，星嵐快要輸給她了。”星嵐一臉窘困地道：“是嗎？看來是我退步了，這落水橋果然是測試懷德學生的神物。”
 
　　琉璃怎能聽不出話中玄機？便想：“這陳敏兒實力雖差，觀察力倒是不弱。”剛才自己雙手插袋，步履輕快地走在橋面，實在過於托大。
 
　　但重點不是這裡，而是落水橋的大名。琉璃又想：“落水落水，又是與水有關。濯水族、落水橋、名德……”琉璃左看右看，都不覺附近有河流或小溪。
 
　　琉璃忽然發覺面前站著一人，瞬間警誡起來。
 
　　那人慢慢地向眾人走了過來，向琉璃道：“咦？原來又是你？才剛過了晚上整點，報社沒這麼快送報紙過來，最快的羅德隆也要四時正。”琉璃想：“那小鬼好像沒提及過艾莉絲認識一位光頭老人。”口中卻說：“我們有別事辦，失陪。”
 
　　一行人走了幾步，那老人又擋在前面，笑道：“夜已深了，各位到底要往那裡去？”
 
　　琉璃心想，這光頭老人真是麻煩，但言多必失，還是不言。凱尼亦打了個眼色，陳敏兒開口道：“瑞恩老爺爺，打擾你休息真的不好意思。史老師急著見我們，所以才路過這裡。”禮貌與交際向來是陳敏兒的專長，琉璃也覺她說話動聽受用，不能小看。
 




　　“打擾休息？”琉璃鑽研陳敏兒的話，仔細地觀察左右。落水橋後的懷德峰土地是一片小樹林，路也只有一條。琉璃忽察覺東北角處，數棵樹上微有反射光芒。那光芒極弱，長度不過數十厘米。


　　琉璃尋思：“這老頭有房不住，居然住在樹屋。我們渡橋後談話，才惹得這個煩人來。”她又打量瑞恩，瑞恩滿臉紅光，身材瘦削，皮肉見骨。外看六七十歲，琉璃卻知道，這老頭足有九十之高齡。瑞恩……這名字好像……
 
　　只見瑞恩指著唯一通往懷德峰中心的路，道：“沿此路進，必先經過導師宿間，才能到達教室屋群。由教室群投東北小路，經過一條幾乎遠看不見的樓梯，途經兩個岔口，一直左轉，方能找到秋陽的大宅。這時尚未到達山頂，要從那大宅一旁的小路……”
 
　　星嵐打斷他的話，道：“多謝老爺爺好心，我們早已知道路途了。”瑞恩奇道：“咦？懷德禁地的路也曉得？莫非你們曾擅闖禁區？”
 
　　星凱總不能公開自己是奧斯汀的兒子，自幼擁有特權。更何況史班的辦公室就是奧斯汀和霜露的居所，星嵐如何不知路途？於是道：“史老師曾經指導我們上山的路。”
 
　　瑞恩搖頭道：“不可能。就算有要事邀請學生進入禁地，身為名德的老師，也必使用校內傳送法記，一定不會讓學生們徒步上山。”這並非虛言，真正的艾莉絲曾經歷多次利用傳送法記的事。
 
　　星嵐想：“就是因為史老師知道我的身份，才讓我直接領各位上山。”這話怎能說出口來？
 




　　瑞恩又道：“別看老頭我是報派的人，我可是懷德落水橋的唯一守衛。每年多少望安峰的牛鬼蛇神偷偷潛進這裡，全都被我掃了回去。如果你們不說真話，我便不放你們上山。”
 
　　琉璃想：“如果他所說是真，那麼我夜闖名德的第一天，這老頭肯定知道。那個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花頴，很可能是他的手下。”
 
　　陳敏兒見星嵐招架不住，便道：“瑞恩老爺爺，我們真的沒有說謊。平日夜裡，我也常常經過這兒，艾莉絲也一樣，對不對？＂

　　琉璃聽此，則想：“陳敏兒思路與我相差不遠，艾莉絲應該常常來往落水橋。如果那老頭逢人必阻，艾莉絲怎麼可能利用傳送陣出入首都？＂

　　瑞恩回應道：“不不，那是因為我在睡覺，又或是你們鬼鬼祟祟，才能暪得過我。”
 
　　陳敏兒又道：“不如這樣，明天開始由我幫你派發報紙，你就行行好心吧。” 瑞恩不吃軟，道：“想賄賂我？門都沒有。”
 
　　這時，琉璃再三細看那老人，眼前掠過不久前才發生的畫面。把種種細節湊在一起後，琉璃忽然會心一笑，心想：“原來如此，難怪難怪。”於是道：“既然老丈開口，我們不好推辭，這便離開。”
 
　　凱尼與她對望，心想：“艾莉絲，你到底想甚麼？”琉璃看穿凱尼心思，直說道：“這不是很好嗎？其實我們沒有一人想見老大。想破頭皮也不得的藉口，最終自動找上門來，省得我們麻煩。”




 
　　星嵐想：“沒錯，艾莉絲說得對。雖然只是暫時對策，但瑞恩老爺爺絕對可以作擋箭牌。”
 
　　“但老大開口，終需一見，所以──”琉璃又道：“老爺爺，麻煩你稍後代我們通傳一聲。基於安全與規矩，我們懇請史班老大親移玉步，至望安峰找我們。這樣子的話，你便知道事情真假誰屬。還有，這事一點也不急，可以睡上一覺，白天才辦。”
 
　　瑞恩道：“不必這樣，我領你們上山，也可得知真假。老頭子我滿山跑了六七十年，也不介意多走一時三刻。”
 
　　琉璃笑道：“老爺爺不是負責送報的嗎？我們也不想阻老爺子辦工。你說得對，夜已深了，該是時間休息。報社四時送報，要是勞駕爺爺，那便等於扼殺爺爺的休息時間。這樣做的話，史老大一定大罵我們、重罰我們。”
 
　　瑞恩卻道：“不怕不怕，老頭我早睡早起，昨晚在十七時睡覺，現在是零時三十一分。一天二十六小時，睡了九小時之多，已經足夠。”
 
　　琉璃繼續進擊：“不可不可。我們非常激勵老爺子幫助，可是守橋也是重任。一旦爺爺走了，誰人能夠頂替？所以嘛，我們各自回去。改天一早，爺爺可以先行派報職責。待到午飯之後，再為我們通傳。相約時間為三時，地點是望安水池，沒有問題？”
 
　　聽得二人對答，凱尼心想：“艾莉絲何時變得圓滑起來？”星嵐則想：“這說辭合情合理，太棒了！如能偷得時間，我們即可在今夜裡收拾，然後立刻下山，由地面重上懷德，不需經過落水橋，再偷偷潛回首都，神不知鬼不覺。”
 




　　琉璃卻想：“艾莉絲的隊友全部都是豬！這麼簡單的說話也要我親自出馬，累我說得快要作嘔。”
 
　　琉璃一番說詞，瑞恩卻不領情，堅持道：“不可以。老頭子記性差，不一定記得幫你們傳話。要是史班怪責下來，我一定成了替罪羊。由我領你們上山，是最佳辦法。”
 
　　“這人也不傻。”於是琉璃道：“擅闖校園禁地，你不怕嗎？”瑞恩笑道：“嘿嘿，在名德裡，老頭我年紀最大，任老也要敬我三分，誰敢指責我？對了，我可以跟史班說，是你們四隻小鬼強迫我領路。”
 
　　琉璃笑了笑，一針見血地道：“老爺爺啊，你繞來繞去說這麼多，最終目的不就是希望領著我們上山？為何非得要我多費唇舌？”瑞恩重複道：“不對，是你們強迫我，不是我自願。”
 
　　琉璃冷笑一聲，道：“我們就在這兒靜坐，我倒想看看雙手交叉的人怎樣可以強迫一位老者上山。” 瑞恩道：“你們可以在這裡待著，我上山通報。”
 
　　琉璃笑道：“好，你一走了，我們立刻離開。要是史老大怪責下來，誰會成了替罪羊呢？不對不對，有人曾說自己年紀最大，任老也要敬他三分，應該不會怕區區一個史班，對吧？”
 
　　琉璃一言道出瑞恩話中矛盾，瑞恩卻道：“不對，我上山不需十秒，你們怎樣也逃不出我的掌心。”琉璃立刻道：“是啊，你這麼厲害，我提議你用拉羅把我們拋到山上，要不自己打開校內傳送法記，不就省時省力、一石二鳥嗎？”
 
　　…….
 
　　一輪沉默。
 
　　瑞恩沒有再言，反而認真嚴肅地看著琉璃。
 
　　久後，瑞恩才緩緩地道：“小朋友，牙尖嘴利沒有問題，但不應目無尊長。說話有禮一點的話，我也許會喜歡你。”瑞恩忽然回頭大叫：“史班小子，你教的姑娘好得很啊！我居然說不過她，好好！”
 
　　“跟大家介紹一下。”一位極胖的人慢慢走了出來，樣子與啤梨肚皮不成正比。史班伸手搭在瑞恩肩上，道：“這位老前輩是新任名德領導人，海瑞恩.哈里密。”
 
　　“又是一名濯水族人。”琉璃看著海瑞恩的藍眼珠，想起從《名德高校校史》看過的內容及最後的缺頁，心想：“我就不信這老頭是甚麼新任領導人。以他的年紀，說不定是前任、或是前前任行政會議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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