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七十五章：合約（下）

 
　　對於凱尼以“為甚麼要聽你＂一句質疑艾莉絲的主導權，艾莉絲道：“不能告訴你。總而言之，我比你更早認識泰麗莎，很清楚她為人。一切聽我，保你成功。＂
 
　　艾莉絲沒有說謊，她確比凱尼更早認識泰麗莎，但說到底也是早了幾天罷了，十根指頭亦能盡數，卻說得好像與對方相識許久似的。
 
　　多說多錯、不說不錯、少說便是少錯。艾莉絲不但少說，還要說得模稜兩可、似是而非。“清楚她為人＂與“一切聽我＂根本毫無邏輯關係，話說了其實等於沒說。這是艾莉絲多日前沉靜細思，參照撒斯、秋陽等人習來的語理技巧──既然不懂答，那便回應一些不是正確、也非錯誤的灰色答案。
 
　　“要是我不聽呢？＂
 
　　“你等著亡國吧！＂言下之意是，你不聽我，便不用再想到格曼城尋求援軍的事。




 
　　“亡國＂二字一出，凱尼左手疾探，狂勢摸到艾莉絲面門。未碰其手，先感其強。艾莉絲暗暗自責：“失言了！＂見四野無人，不怕洩露身份，金色拉羅之光火速傾瀉，體內動力運轉，十二角星法陣重現人間，奔龍吐息趁勢而發。風搖樹動，招式未碰、氣流先交。
 
　　艾莉絲猶未發勁，凱尼已感到勁風撲面，夾雜不安與熟悉的龍騰之氣。凱尼是後龍國家泇湟的人，對龍氣異常敏感，不禁想道：“好傢伙！我果然沒有看錯，她確實不是普通的工門弟子！＂
 
　　上次二人對陣，艾莉絲使用屬於寶貝的光子法杖，加以工門偽裝迎戰，致使落敗收場，實是非戰之罪，得物無用罷了。此番艾莉絲不再掩藏，盡顯貨真價實的五階拉羅本領。雖不如凱尼深湛，但對他來說，短短不足一月內，艾莉絲表現出的落差實在太誇。上次確是弱女子，今番倒像勁敵。
 
　　“怎麼了？我還有更強的。＂艾莉絲將錯就錯，既然失言，便強撐到底，扮作自傲，心中卻害怕得很：“虛張聲勢有效麼？＂
 
　　設身處地來想，凱尼一人已能料理艾莉絲，變數不過是時間多寡、交手招數多少而已，結果仍是雷同。更何況他還有守衛。




 
　　力敵不行，唯有一個“嚇＂字。艾莉絲隨意從手鐲中取出一柄武器，找到甚麼便用甚麼，無意間拿出秋陽給她的放逐花連，便將其刀端指向對方，也不顧慮金刀是未完成品，總之務求動作一氣呵氣，霸氣十足，帶出“有種你便來＂的訊息。
 
　　對凱尼來說，就算艾莉絲身上的四柄槍、一把刀、一枝法杖傾巢而出，他也不怕。凱尼止手不攻，猶疑全是基於艾莉絲體內散發的狂龍氣息，那是一種比純正原生龍還要古老、還是強大的氣勢。凱尼卻不知睡空飛龍位列“破敗八魔＂之一，品質非凡，自然能製造無上氣海。
 
　　兩人靜默半分鐘，互相不敢動手，某位小姐終於按捺不住，道：“喂，怎麼不打起來了？演木偶戲麼？＂
 
　　“敵人＂來了，艾莉絲卻沒有時間向凱尼訴說她的行動細節，一切看他的配合。
 
　　艾莉絲鐵定相信凱尼不會動武用強。以武制人，那又如何？強迫她帶眾人到格曼城，然後一起在名德消失半月，讓山上駐軍與教授生疑？沒有人會當這樣的笨事。更何況，泰麗莎自稱是工門會兩位副會長之一，並非“總指揮＂或“終極頭目＂，她的上頭還有賊首掛帥。就算強行脅持她到目的地，工門只需找一人在格曼首都大叫“前面的人就是曉娜＂，所有事情便會走到盡頭、來到末路。




　　
　　凱尼不會跟人家講理智，他徹頭徹尾都是沉不住氣的影子，艾莉絲卻要他壓下氣焰，聽從自己，其實很難。
 
　　泰麗莎繼續撥風點火、挑撥離間：“戴帽的大帥哥，你連本小姐的人也敢拿下，當真好本事。莫非這樣也鬥不過一名弱女子眼鏡娘？＂
 
　　凱尼面色愈來愈差，艾莉絲當先道：“他是任老指派保護我的人，我要跟你出行談合約，自然要帶上他，不會自相殘殺。＂泰麗莎揶揄道：“但人家是校園大明星，鼎鼎大名的‘嗜血者’，又怎會讓一名小妹指指點點？＂
 
　　艾莉絲忙道：“凱尼會聽我的！他會放了你的人，單獨與我一起行動。＂凱尼忍無可忍，雙腳已離地數寸，慢慢飛了起來，讓泰麗莎心中大樂。就在關鍵時刻，艾莉絲使出大絕，高聲道：“凱尼會同意的！我相信敏兒也鼓勵你這樣做！＂
 
　　凱尼重新踏在地上，呼了一口冷煙。艾莉絲同時收起金刀。
 
　　一個從來不知天高地厚，只有他呼喝，無人命令自己的凱尼，當然不會甘心當聽人家的話。不過，在艾莉絲心中，對付凱尼其實較泰麗莎更為容易。只需“敏兒＂二字，便能力挽狂瀾、運轉乾坤。
 
　　凱尼本在休假，卻提早回到名德。除了安全地守在名德的陳敏兒，還有誰會通風報信？為了陳敏兒的懷德峰學藉資格，凱尼亦同意保護艾莉絲一事。艾莉絲早前的思考想得很透，陳敏兒就是凱尼的死穴。
 




　　“他沒有意見。＂艾莉絲知道凱尼不會親口承認回心轉意，便為他找下台階：“別再囉嗦，開始吧！傳送法記在那裡？＂
 
　　“不中用的男人！＂泰麗莎發表意見後，伸手指點在地上：“兩天建成的法記，只能來回使用一次，消費二百萬大元。＂
 
　　“這麼昂貴？＂凱尼忽然對法記有了興趣，讓艾莉絲感到奇怪。
 
　　“起點設備一百萬，終點一百萬，而且還是長距離傳送用途，怎能不費？對了，嘻……＂泰麗莎毫不客氣地道：“你是‘死板傳統之最、無敵飛龍控之咖湟國＂來的小子，自然不知道國家沒有發展法記工業的話，對軍隊來說就是超級大災難。＂
 
　　凱尼哼了數聲，卻沒回話。艾莉絲想：“這話明顯擊中凱尼的心坎要害。就算他對國家無限尊重，也得無言以對。但……泇湟國真的這麼落後？＂
 
　　法記展現，三人消失。
 
　　重現──
 
　　憑欄而立，極目遠眺，眼底是一片雲海，眼簾是一幕澄藍，仰頭是一遍漆黑的星空。




 
　　艾莉絲頓時發覺，自己身處地面之上、長空之中，離無盡星際似乎只有一隻手掌的距離。
 
　　“工門的老巢，原來真的在天上！＂凱尼道：“這裡是……會飛的瞭望塔？＂
 
　　“本小姐實在不想回答你這山野村夫的問題。整個聯合王國都知道本會總壇所在，偏偏有些‘不文明部落’裡的‘原始人’認為原生龍才是天空的主宰，還有自大狂妄的妖精族不相信本會有更勝他們的偉大發明。＂
 
　　泰麗莎懶得再解釋，單刀直入地道：“羅德隆公司的技術主任快要到來，不要再廢話。你，一億元，坐左邊；本小姐是代表本會‘卡洛斯團’的中介人，坐正中。＂又對凱尼道：“右邊的位置不是給你的，也不要亂跑，就……站在一億元後面。＂
 
　　眾人圍著大圓桌或站或坐，泰麗莎又大喊手下上茶，一切安排妥當，只等那位主任到來，便可傾談技術轉移合約。
 
　　凱尼極為不滿。一個大男子竟然要站在一名小小少女的身後，真的難以忍受。若不是此處新奇，廣開眼界，又將有大人物到來，凱尼早已發作，反桌反臉絕不認人。
 
　　艾莉絲卻是高興得很：“這安排可好，不用我親口說，凱尼自動成了我的護衛。＂泰麗莎的坐位安排，全從商業會談角度考慮，卻無意中把凱尼擠到艾莉絲一方。
 




　　泰麗莎又叮囑道：“你們不要說話。談生意是本小姐的強項，總之本小姐一定會給你談個好價，說不定還可以騙羅德隆的奸商交出一些好武器。＂又道：“在工門裡，我只是泰麗莎，不是櫻黛。你們不要提起櫻黛這個名字。＂
 
　　艾莉絲想：“泰麗莎就是櫻黛，櫻黛就是泰麗莎，有甚麼分別？＂見對方有求於己，又道：“好，今天以後，你立刻找那位醫師來治我，我絕不亂說話。＂泰麗莎隨口道：“好好，一言為定。＂
 
　　艾莉絲見她答得敷衍，又想：“泰麗莎信口開河，我該要想想別的辦法，讓他不再拖延時間。＂
 
　　一分鐘後，二時正，一名女婦急急來到塔頂。那婦人相貌不怎麼樣，身材不特別好，年紀三十有多，衣衫說不上平凡、也沒有雍貴氣質，總之就是極為尋常的中年婦。
 
　　外表尋常，不等於行為雷同。婦人一到塔頂，立刻隨在後頭的手下道：“所有人下樓等待，合約正本留我。＂
 
　　婦人看了看席上的艾莉絲和泰麗莎，又瞧了瞧凱尼，不禁嘆息道：“本當家還以為卡洛斯先生親自賞面一聚，怎知道居然是三位小朋友。泰麗莎，你失算了啊。＂
 
　　泰麗莎一見來人，立刻面有難色。正想發言，婦人卻高聲道：“你們四天前才來約我，不知道本當家貴人善忙嗎？我今天要出席三場演講，一場宴會，還要參加三次訪問、一次新產品發怖會。我素來不喜歡廢話，看在卡洛斯先生份上，本當家給你們五分鐘。合約上同意的、不同意的、要修改的、要談價錢的，給你們兩分鐘提出；我本人用兩分鐘修正，最後一分鐘成交和簽署。好，議程就這樣……對了，我叫史麗德，差點忘了自我介紹。＂
 
　　泰麗莎不知所措，她以工門卡洛斯開發團的名義來邀請的人，本是羅德隆的鬥器技術主任。卻因時間倉促，僅有四天，加上卡洛斯巨大的名頭，反而邀來了羅德隆的二當家兼實際掌舵人，一聽便知是麻煩對手的史麗德。




 
　　史麗德不愧是老江湖，一上來便反客為主。泰麗莎一貫的有前無後，艾莉絲暗暗責備：“泰麗莎，你到底怎能爬到副會長的位置？當真失禮。＂史麗德把合約放到桌上，道：“怎樣？沒話說，即是同意？＂
 
　　艾莉絲只好親自出馬，回應道：“不同意。＂史麗德道：“那一款那一項條文？是錢碼還是細節？＂艾莉絲亮出手上白光，在合約上畫了二三十劃。每畫一次，史麗德的臉便沉了一分。二十秒後，史麗德叫道：“這是甚麼意思？小朋友，知不知道我是誰？居然耍我？＂
 
　　艾莉絲道：“沒有耍你。紙上寫的，我全部都不同意。＂ 

• 買賣雙方以大陸公私商團法第四章第二十一乙項進行合約交易。
• 艾莉絲（下稱‘賣方’）同意成為新武器技術的代理人與擁有者。
• 賣方授權“卡洛斯＂作為中介人，以最高六千萬聯盟幣的價值，把新技術售予“羅德隆公司＂（下稱‘買方’）。
• “卡洛斯＂全權負責推廣及行政開支。
• 賣方將得到中介人實際利潤的三成。
• 交易後首三年，買方必須把每項應用到該技術的完成品中，抽取乙件成品交付“卡洛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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