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七十五章：合約（中）

　　校場之上，劍拔弩張。
 
　　少年左拳右勾，指間快碰到小女孩時，小女孩微往後仰。少年拳往前衝三寸，女孩便後仰三寸半。拳來兩寸，女孩便仰兩寸半，少年連抓到對方一根毛髮的機會也沒有。
 
　　少年滿頭大汗，暗想：“可惡的依莎，簡直是小魔鬼，難不成她的後腦長了眼睛？＂
 
　　一名十二歲少年居然拿八歲小孩沒法，根本無法想像。少年不甘便輸，左手劃個半圈，意圖虛張聲勢，實則擊出右腿。依莎瞳孔全開，灰眸滿溢，眼光凝視。窺視回憶悸動一展，任憑對手用何手法，盡皆無所遁形。
 
　　少年的動作被看透看穿，已然不值一提。依莎依靠區區簡單身法，不巧不工，剛剛好、恰恰可以避開少年聲東擊西一招。要是依莎慢了半秒，必被擊中，不過少年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點──不多不少，就只有一點點。如果同樣事情發生一至兩次，猶可理解；若連續發生十數次，那便不是少年一錯再錯的問題。
 




　　戰鬥並非兒戲，怎會容許那怕半次失誤、半次犯錯、半次自大、半次愚蠢？艾莉絲和關白欣的練習、撒斯和秋陽的世紀一戰，均是強強對碰，不曾出現一次可被稱為犯錯的細節。在這個前提下，如果失敗猶在，那必不是自身問題。少年猜想，依莎身上的古怪才是主因。
 
　　少年轉數甚快，沒被嚇倒。一記失敗，再來一手。當下運足拉羅，貫於雙拳，就在依莎面前排山倒海而出。
 
　　常人對拆此勢，不是以強攻強、以硬碰硬，就是退避三舍、避其鋒芒。豈知依莎只伸小小五指，大小僅及對方半隻大掌。看似無用，又像無力，更無拉羅。五指對雙拳，電光火石、毫秒之際，依莎五指綻放五顆小光點。剎那間，五光歸一，一變無限，爆發極端強光，光球直貫全場。少年的視覺受到無可阻擋的刺激，所見頓時黑成一片。雙拳不碰目標，卻感炎熱無比，猶如火燒。
 
　　現實比拼只有強和更強、聰明和更聰明的分明，庸手早被淘汰，不會存在。若存在被輕易擊倒的弱者，只能說明對戰水平極低，不值一看。面對依莎的神奇亮光術，少年雖然中計，反應卻是不差，其身位瞬間後置二三十步。
 
　　定睛之後，少年氣上心來，不能自制。那手亮光根本沒有攻擊能力，少年卻栽倒在一招純粹擾敵、沒有法陣的套路上。正想運起暗影法陣，與依莎同歸於盡，一人卻步入場中，道：“阿信，你輸了。＂
 




　　信不滿道：“教官，我一招技能也沒有使過，不算輸。依莎，我說得對吧？＂
 
　　依莎根本沒聽清楚信的問題。拆開糖果包裝紙後，才驚覺信正怒惱地看著自己。
 
　　依莎心中微慌，立刻將放到唇邊的糖果掏出，瞬間把它投進信的口腔內，不曾碰到一顆牙齒。依莎笑道：“大哥哥不要生氣，送你。＂
 
　　信看著笑得比糖果更甜的依莎，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活像糖果是人、人是糖果一樣。糖果香氣在舌間不斷迴盪著。
 
　　教官有點不滿依莎的天真，心想：“戰鬥跟平常判若兩人，到底那個才是小依莎的真本性？＂又對信道：“你知道依莎的名號嗎？＂
 




　　信吞下糖果，道：“軍中不敗的‘死兆星之光’，哼！＂
 
　　“你知道便好。少年軍一向存有年齡入役限制，但她……＂
 
　　信忙道：“行行行。拜託，不用跟我說她現在多少歲，我不想知、不想聽。＂
 
　　教官罵道：“注意你的態度！輸了便是輸了。不相信的話，小依莎，露一些連勝一百場的本事給他看看眼界。＂
 
　　依莎隨手往天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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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艾莉絲忽然在課室內站立大叫，惹來全場奇怪的目光。
 
　　“艾莉絲，白日夢甜麼？＂石山教授生氣的樣子比夢境和現實還要真確，艾莉絲只得說出招牌式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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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目瞪口呆，依莎卻在甜甜的笑。
 
　　依莎露出的一手，連教官也被稍稍嚇倒。教官定一定神，再道：“小依莎將來必定超越那位‘絕望之子’。信，你必須承認，總會有一些人擁有無論後天如何努力也追不上的超級天賦，元首夫人和她就是例子。＂
 
　　信心中認同教官的話，但礙於面子，嘴上卻說：“我不相她會比那個秋……那個人更強。不說將來、不談那些前輩，現在也有一人，是依莎不能戰勝的對手！＂
 
　　“是嗎？讓我聽聽你的高見。＂
 
　　信大叫道：“她自己！‘死兆星’不能戰勝她自己！＂
 
　　“死不悔改！大說廢話！不許使用拉羅，給我繞場跑一百個圈！＂
 




　　信不服被罰，與教官展開舌戰。二人皆不見依莎正在沉思，喃喃地道：“我……我不能打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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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德山上日出日落的循環已歷四次。艾莉絲不動聲色，過著“正常＂的生活。上課、練習、寫作、修行、甚至與關白欣的小圈子吃飯，全都與常人無疑。
 
　　艾莉絲非常明白，平凡日子並不屬於她。將來或許需要正常生活，但一定不是此時此刻。人總有選擇的權利，除了愚者，懂得正常思考的人根本不會自找麻煩，甘心向危險邁進。
 
　　艾莉絲不知自己的末日何時到來，也許有了奇蹟力的限制，才不致及時發作。她不希望擁有正常生活──她沒有時間。
 
　　明晰方向後，艾莉絲心無旁騖，修行有了長足斬獲，戰力提升亦是意料中事。唯一的兩難是，到底應不應該修成六階拉羅？有了導師從旁協助，晉升的危險大大降低。但艾莉絲自負重任，如果質然冒進，便會遇上強如高小茹也被影響的“灰色空間＂過渡效應。
 
　　艾莉絲的目的仍未達成，固然不敢與風險同在。不過，硬幣總有兩面，若修至六階拉羅，便能如凱尼一樣，得到十五分鐘的飛行能力。
 
　　面對困難，“艾莉絲＂採取與曉娜時代不同的態度是──順其自然，不能解決便不去解決。若為了小事亂想，必會妨礙正事。




 
　　“我必須說，是次論文功課中表現最突出的，就是整天發白日夢的艾莉絲同學。＂石山教授道：“艾莉絲沒有得到滿分，仍是值得大家學習──除了發白日夢。我的欣賞基於大陸上很少人會研究海軍。本國不會、泇湟不會、暗靈更不會。前人研究不多的話，理論開拓的空間很大，加入創見的機會自然增加。＂
 
　　一位學生發問道：“教授的意思是，聯合王國會研究海軍？＂
 
　　“正常來說，一個最富有的國家總會分散投資。但聯合官方沒有提倡海事研究，一切都是東洋騎士團所為。＂石山教授看了看時間，道：“該下課了，對東洋騎士團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留下，我稍稍講解一下。＂
 
　　身為全班唯一撰寫海軍論文的人，艾莉絲卻是第一位離開教室，讓石山教授非常失望。
 
　　四天了，艾莉絲首次自主進行計劃的日子終於來臨，當然不想浪費時間知悉東洋騎士團的事。己方指揮是自己，對手是泰麗莎。
 
　　艾莉絲的“手下＂可用人丁單薄來形容。她絕不會找關白欣，凱尼又不在場。星嵐受託照顧藍美，甚至不知道艾莉絲孤注一擲的行動。
 
　　四天前，艾莉絲與泰麗莎相約於望安森林入口處會面。泰麗莎會在這裡建立傳送法記，讓她和艾莉絲能從此處轉移至與羅德隆公司傾談合約的地方。
 




　　艾莉絲從懷德教室奔出，直往望安森林而去。一到目的地，所見的人不是泰麗莎，卻是凱尼。艾莉絲又驚又喜，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湧進心底，好像撒斯就在身邊一樣。
 
　　凱尼冷冷地道：“艾莉絲，你應該先跟我談談才行動，好不好？要不是答應了保護你這個弱女人，我懶理你生死。＂
 
　　明明是凱尼不辭而別在先，卻怪罪人家獨行。艾莉絲心下有氣，礙於附近必有泰麗莎的手下，才不說出口來。
 
　　凱尼似乎猜到艾莉絲所想，冷笑道：“出來吧。＂
 
　　四周樹叢出現了七八名蒙面陌生人，每人手執一位暈倒的少女兵。那些少女兵明顯是泰麗莎的手下。至於蒙面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全都是凱尼的守衛。
 
　　剎那出現大量高手，艾莉絲有點被嚇怕，不禁自責：“艾莉絲阿艾莉絲，你是幹大事的人，撒斯一定不會被這些派場嚇倒，你要嘗試……不，不能只是嘗試。真的上戰場了，還有時間嘗試？誓在必行，沒有試的機會。現在一定、必須、百分百需要冷靜。＂想到此處，立時強自鎮定，露出一個不在乎的神色。
 
　　艾莉絲一向不擅演戲。幸好對方不是秋陽、只是凱尼，才沒有看出艾莉絲微抖的雙手。
 
　　“別以為只有那個使用下三流手段作戰的女人，才能幹出小動作。＂凱尼冷笑道：“這裡沒有埋伏，所有說話出你的口，入我的耳。有何計劃、有何廢話，快快說出。沒有的話，我會以自己的方法讓她乖乖聽我。＂
 
　　艾莉絲定神沉思：“他的話滿有威脅，我不能被他迷惑。我是他的頭子，他不能指揮我。我是主，他是客，要找方法讓對方認清主客關係，不能使他自作主張。＂
 
　　艾莉絲道：“泰麗莎快要到達，沒有時間跟你解釋。總之一切聽我，不能用強。＂
 
　　一個獨立的人要完全依從同輩的建議，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滑稽事。如艾莉絲所想，凱尼立刻道：“為甚麼要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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