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傳說：神怪之門扉（第303節）　: 第七十一章：舌尖上的攻防二（中）

 
　　那人卻是秋陽，一股莫名的失落瞬間趕走艾莉絲的熱切期盼。
 
　　“撒斯的娃娃怎麼了？不想我活著？＂秋陽坐在椅上，指著房門道：“關門。＂
 
　　艾莉絲試圖穩住神緒，在回頭關門的一剎、秋陽看不見正面的情況下壓出一滴滿載掛牽的淚水。小小的水珠溜走快樂、溜走希望。門關上後，艾莉絲裝出一個輕鬆的臉容面對秋陽，即使室內有點兒冷。
 
　　若撒斯在場，一定豎指大讚艾莉絲進步神速的演戲技巧。實際上艾莉絲身不由己，皆因“艾莉絲＂整個人本來就是一連串的謊言。
 
　　“你沒事真好。＂艾莉絲幻想著眼前的人是凌軒。秋陽點點頭，外看算是健康，再以一貫的語氣道：“撒斯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艾莉絲嚥下口氣，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他……＂死了？受傷？失去聯絡？撒斯的確在艾莉絲體內，但艾莉絲無法以一段準確的陳述形容撒斯的現況。
 
　　一刻沉默後，秋陽道：“如果有人問及我，那怕是星嵐或藍美，你也要說秋陽死了。離開吧，沒你的事。＂
 
　　艾莉絲回身欲去，摸及門柄時，卻想：“一話罷了？就這麼簡單？不，不能就這樣算。＂
 
　　“可以的。＂艾莉絲回過頭來，面對秋陽道：“我可以的。＂
 
　　秋陽安坐椅上，一臉泰然道：“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艾莉絲道：“老師明白的，因為我知道你想甚麼。＂




 
　　“你知道我想甚麼？＂秋陽冷笑道：“我倒想知道，撒斯的娃娃有甚麼高見？＂
 
　　艾莉絲心中七上八下，若想錯了，那便會大大丟了撒斯的面子。要知道在口舌之爭中，撒斯沒有一次在秋陽前落於下風。艾莉絲卻從沒料到，她獨立後面對的問題還有秋陽。
 
　　畢竟“秋陽＂本身就是一個難題。
 
　　艾莉絲閉起雙目，心想：“凌軒遇害，是我不夠決斷、是我拿的主意太差。＂
 
　　其實凌軒遇害的原因未必如艾莉絲所想，但艾莉絲的自我檢討確實反應了她的性格缺點。與格曼欣一戰之前的會議，艾莉絲發言次數是零；逃出異界的計劃中，艾莉絲猶如透明人，只顧跟隨他人的預議。




 
　　艾莉絲親自拿主意的事情屈指可數：夜族力量失控的時候、從三頭虎上跳下來救助藍美時、幫忙撒斯於通往名德的最後道路……總觀以上僅有例子，均可用“失敗＂二字來歸納其結果。
 
　　但艾莉絲仍不放棄。既然能連續輸給關白欣一千一百一十二次，也不在乎屢敗屢戰。不夠決斷、主意太差等等缺點，是經驗不足、入世未深罷了。
 
　　沒有初心者能一步登天；同樣地，也沒有強者從未經歷處處碰壁的階段。艾莉絲絕不相信撒斯和秋陽自出娘胎以來就是精明無比、天下無敵、料事如神的奇異生物。
 
　　艾莉絲嘗試猜度秋陽心意，首次親自參與心理遊戲，對手便是秋陽。
 
　　秋陽是甚麼人？他跟本就是撒斯的複製品！傲慢自大、目中無人、智慧高超、實力強橫……秋陽跟撒斯一樣，人家說了半句，往往已猜出別人想法。
 
　　無論是秋陽、撒斯或關白欣，三人均在重要關頭、對重要的人、才會說重要的話。智者深明言多必失的道理，平日言談皆轉彎抹角，把所有真實想法吞進肚裡，非要人家刮腸割胃，才會間接地道出十之一二。
 
　　有了這種前設，艾莉絲初步確立了思考方向：秋陽原先找的人是撒斯。“找撒斯＂的舉動當然不是慶祝生還、互訴情感。可能結果之一是，秋陽有重要事情與撒斯商討。為甚麼有此推論？因為秋陽不是泰麗莎，他不會當無聊事說無謂言語，他不會找艾莉絲說區區一句話！
 




　　任連勝找來眾人，完全是為了安排如何保護艾莉絲和關白欣。秋陽出現在此，說明他和他養父已經計議一切。
 
　　任連勝的舉動十分可疑，他說了很多“表面性＂的話。深思他對泰麗莎、凱尼和星嵐的吩咐後，其說話內容雖然不一，結構卻是雷同：“某某某，你要怎樣怎樣做。＂
 
　　撒斯說過，除了艾莉絲，他從不相信旁人的話。兩年前的艾莉絲並不熟悉世界的現實，誤以為互不信賴的態度並不可取。以直接的道德層面去想，不信賴等同不道德、不友善、破壞和平友好，甚至製造敵對。但現在她深深體會到，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以懷疑的角度思考，往往能接近事情的真相。任連勝“表面性＂的話缺了甚麼？那就是行事原因。
 
　　為甚麼讓泰麗莎保護艾莉絲和關白欣？如果說泰麗莎與秋陽相熟，她知道艾莉絲的底子而不得不被強拉在同一條船上，為甚麼從不認識艾莉絲的凱尼也被委託這樣做？從邏輯上來說，憑甚麼要求一名隨便動武大叫“女人＂的人保護一名他所謂的女人？為何任連勝找的人是泰麗莎和凱尼，而不是花頴或其他學生？
 
　　為何星嵐不要擔心他父母的事？這已不是邏輯問題，根本是違反人性。
 
　　更重要的是，艾莉絲根本沒有提出被人身保護的要求。難聽一點，任連勝是自作主張、無中生有。他為艾莉絲挑選人物、找人幫助星嵐的父母，基於沒有得到二人的同意下，擅自說出一些吩咐的話。
 
　　那些說話很具禮貌，也很中聽，就像一名善解人意的老前輩，為了後輩的著想打算一樣。




 
　　是的，一切好像順理成章。不過細心一想，疑點尚有挺多。任連勝是名德六巨頭之中與艾莉絲接觸最少的人，今天的艾莉絲才第三次碰上他，比關白敬還是少，嚴格來說也好、不嚴格亦好，他都是一名剛認識的陌生人。
 
　　為甚麼──假設任連勝的目的單純只是為了保護艾莉絲，那為甚麼他不直接向艾莉絲訴說，而要多此一舉，由秋陽親自接見？為何他不讓史班代勞？史班到底往那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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