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跡的人們》: (十四) 明天 〈終章〉
ixio 52c 紀元19年,總人口為 1032 人。居住在大山之境的雪山之間,人口增長每年只有些許進展;在長期受着古烏人侵襲的陰霾下,控制室從來沒有放鬆過研擬抵抗古烏人的辦法。其中研發 ixio 52c 獨有的物質,在防禦運用上的進展是令人滿意的。這些日子以來,控制室不時向其他遷移艦隊發出聯繫訊息,交換資訊等。除了 Lall 231g 曾經向控制室傳遞過有關不明飛船的資料;Glanz B3 及 Lecci 78c 等亦開始跟控制室互通環境狀況等相關的資訊。不獨 ixio 52c,在各個遷移艦隊抵達的類地球行星上,都發現有不同形式的高智慧物種存在。
人們在 ixio 52c 生存一直受着威脅,控制室內早已有了一個共識,當形勢急轉直下的那天來臨時,撤離這裡前往其他遷移艦隊的行星,是無可奈何的終究辦法。控制室一直以來都默默地進行這種部署,亦視之為重要的緊急撤離計劃;但要再次進行磁疊時空航行需要更充分的準備,尤其是在時空折點上的計算及磁航能源上的考慮,以現在資源緊拙的情況底下,這計劃只能夠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地去進行,並期望這些平安的時日能夠長久多些。為了令計劃更能完善,控制室內經常進行詳細的研究及相議,眾人一致認為,在決定撤至其他行星目的地的事前,應派遣先行部隊出發,進行行星基本安全的檢測。這個決定,最終促成了嶄新的宇航飛船 ─ 先鋒號的誕生。控制室籌組的研發隊伍,在這十多年間努力不懈,而這重要任務現在已經進入了完成的階段。
控制室內眾人正齊集相議緊急撤離計劃的進展,虛擬影像顯示着先鋒號的結構圖像,研發組員正站在影像前作出詳盡的解說。眾人專注地聆聽着,其中一項令眾人十分注意的重點;先鋒號在設定上,是專為配合 IX-91 的運作系統去進行磁疊時空航行的。透過兩部主機的連繫,提高飛行操控的精確度。控制室組員進行時空折點的計算,找尋與其他類地球行星之間的通道及線路,這些數據可直接傳輸給 IX-91 的系統並加以運用的。而先鋒號的主機直接連繫 IX-91,把時空推進的效率提高;簡化星際間的通道線路;從而縮短航程時間。這項設定令控制室內眾人都非常期待,而現時緊急撤離計劃及先鋒號的進展都令人滿意。
在這些日子以來,遷移艦隊之間的行星通訊交流愈趨頻繁,安妮達雅一直以來監測着這些資訊。一天,控制室接收到 Lall 231g 傳來的一則訊息,當中傳達了關於遷移行星之間的通道及線路等複雜的數據;她現正向在場眾人解說:
「我們曾經接收到來自 Lall 231g 的訊息,訊息內容是關於 Lall 231g 與 ixio 52c 之間的時空通道的,他們亦提到這通道的發現;是偶然從追蹤不明飛船時,記錄航程的數據所得。他們同時把 Lall 231g 存在的智慧物種稱為 ─ 勒異人。經過我們詳細分析後,相信這通道是正確及可行的;而且,航程所需的時間,竟是我們意想不到的迅速,它只需要我們21天的時間。」在場眾人聽罷面上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安妮達雅接着說:
「我們還未正式準確地去測量兩個星球之間的距離;但最保守的估算,不會少於 700 光年。」
「我們詳細地研究他們首次傳輸給我們的;關於不明飛船的視訊資料。暫時只能確定它們跟這裡的古烏人飛船有頗大的差別。現時我們仍然訊息互通,可以假定遷移至 Lall 231g 的人們,現在仍然是安全的。」
艾克說:「以我們現在推算磁航通道的能力,這距離的航程最起碼要走數年以上,而且風險亦相當高。」
「面對浩瀚無邊的宇宙,我們所知的仍然沒法跟它們相比。」穆圖回應艾克然後繼續說:「我相信它們在銀河系內已是通行無阻的了,甚至能夠隨時往返於銀河系與其他更遙遠的星系之間; 這是我們在可見的將來,仍然是無法辦到的。而且,我相信它們不只得一種,而是不知有多少種。它們超越了我們所能想像的範疇,掌握了這無限宇宙當中,我們無法捉及的奧秘。」
「這是一種巧合,也是一次機會;我們可以嘗試循着這條通道前往 Lall 231g ,到那裡實地檢測情況,而決定那裡能否成為我們撤離的目的地。我認為這是我們現在應啟動的工作。」穆圖把他的想法說出,在場眾人開始沉思。過了一會,安妮達雅說:「我也認為這是應該付諸實行的構想。」
眾人考慮了片刻,然後開始表達自己的意向,並舉手示意贊成,在場人仕大都沒甚異議。穆圖知道大家都明白他的想法,便繼續說下去:「好的,這將會是我們接下來一項最重要的任務。這行動在實行上還有很多細節,是必須小心地去處理;謹慎地去規劃的。先鋒號的操作主要由 IX-91 負責,執行隊員由艾克帶領,諾蘭、阿圻雅琳及兩名防衛姐成員,我們準備妥善後就啟程吧。」
生存在 ixio 52c 的人們經歷着古烏人對他們的嚴峻威脅,而從互通訊息之下,得知在其他遷移行星裡,同樣存在着不同形式的智慧物種。現在撤離計劃總算是讓人們安心的一項方案;但終究這裡人們的命運將會是喜是悲,到現時仍然是未知之數。散落在各個不同的系外行星裡,那為數僅餘數千的地球人們,各自面對着他們無法解析的物種,最終能和平共存而繁衍下去;還是苟延殘喘地等待滅絕,這除了靠人們自我救贖,還得要看命運的安排。遷移行星之間的智慧物種,對人們來說是過於不能觸及的。如人們幸運地沒有被宇宙的歷史淘汰,成為宇宙間更長久的一員,最終也許能對它們的存在認識得更多,了解得更深;人們若未能逃過滅絕的厄運,那它們可能會對人類有這樣的描述:在太陽系存在了沒多久,地球人文明就像瞬間的火花般消失在無限宇宙之間;僅此以矣。
ixio 52c 深邃的夜空中滿佈繁星,星系內其他行星,亦如期閃耀在夜空裡;比鄰間的星河,憑肉眼就能觀察得到。只要靜靜地細心留意,更多星際間的景象會逐漸地浮現眼前。繁星閃閃有明有暗,大顆小顆密佈的夜空裡;人們通過天賦的想像力把它們形象化,變成指引星際方向的座標。各個星座顯示其獨有的形態,一組被名為海鯨星座的星群,數顆主星特別明亮。
這十數天以來,海鯨星座方向的夜空裡不停閃動着極光,這星座亦正逐漸向着 ixio 52 星系不斷拉近。星座其中一顆明亮的主星,隨着極光的閃動下越走越近;最後龐然地懸掛在這個夜空裡。驟眼看去,它比 ixio 52c 跟兩顆月亮的距離還要來得接近,那地殼上的面貌,清晰可辨。這夜,星空裡閃動的極光愈趨頻密,最後演變成一度猛烈的強光,強光把漆黑的夜空破開了一個廣闊的洞,一個時空的洞。一首龐大的飛船從那強光的深處迅即飛至;然後不久,強光漸漸減退,漆黑的夜空又再回復它原來的面貌。而那首飛船,此時已停留在 ixio 52c 的夜空之中。那首飛船比較古烏人的巨艦還要龐大好幾倍,直徑超過十多公哩,呈橢圓形;飛船外殼銀白色十分耀眼,中心位置的建構頗為複雜。
南澳洋號控制室已從衛星偵測中發現這空間異象,並立即派遣無人偵察機前往實地偵察。安妮達雅正在控制室內仔細地觀看偵測視頻的畫面,她一直細心地確認飛船的一些細節與特徵,過了一會後,她便向控制室內各組員說:「這應該是 Lall 231g ,勒異人的飛航艦 。」
艾克把資料對比過後接着說:「是的,我也相信是 。」
安妮達雅說:「它們循那條時空通道來到這裡,究竟目的是什麼呢?」各組員繼續注視着視頻畫面,留意着事態的發展。
勒異人飛航艦停留在夜空中一段時間,其間航艦進行了一些調度及整合;不一會之後,整首航艦以極高速的滑行方式,向西北方移動,瞬間就失去了蹤影。衛星正在追蹤着它的去向;飛船時而失蹤,時而出現,它輾轉間迅捷地抵達赤道垂直線以東 15 度的上空,那裡正處於早上時段。衛星偵測系統不斷追查它的位置,偵察機跟隨着衛星的指示繼續追蹤。勒異人飛航艦現在停留的位置,原來正處於黑岩峽谷一段主流的上空。不久,黑岩峽谷那段地層,逐漸從一般岩層轉變成結晶石層,通透的石層底下,古烏人的地底基地清晰可見;而它們的巨艦亦開始移動集結,數量眾多。
突然間,勒異人飛航艦發出 “ 茲 ” 的一聲巨響,那聲長鳴響徹天際。數度強烈的光束繼而從航艦的底部,直往結晶石層地面射進,光束穿透了結晶石表層並直插入地底深處。不一會,大量的黑色物質及發亮的晶石,便沿着那些光束被隨隨地抽出,然後直往勒異人飛航艦裡送去。這時候的黑岩峽谷,地層開始發生強烈的震盪,寬闊的峽谷緩緩收窄,到最後完全緊閉着。勒異人飛航艦不斷抽取黑岩峽谷地底下的物質,結晶石層又逐漸變回一般的岩層。良久過後,勒異人飛航艦才緩緩地停止了下來,然後收起那幾度光束,繼而從遠處天邊閃亮着強光的位置高速飛逝,不知所蹤。仍在追蹤未及趕至的偵察機,到最後只發現勒異人飛航艦已經下落不明,而控制室內眾人最終也未能目睹事件的發生及經過。
ixio 52c 紀元21年,總人口為 1043 人。經過十多個月的安排與準備,前往 Lall 231g 作實地探測的計劃,已進入了啟程的階段,控制室各組員已忙於覆核最後的程序。在機械庫的上層,IX-91 及其他隊員已準備登上先鋒號就位,穆圖及安妮達雅等正向眾人作臨行前的揮別。
安妮達雅說:「小琳,這次星際遠航,妳們千萬要小心行事,一切以確保自身安全為先,好嗎?」
「好的,媽媽。我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阿圻雅琳說罷,緊緊地擁抱着母親,心情十分不捨。
穆圖說:「是的,這次航道跟以往的可以說是完全不一樣;所以凡事必先要確保自身安全為首要。艾克,你們要有信心去完成這次任務,沿途上緊記守望相助。我相信我們仍然是有明天的。」
艾克及眾隊員聽罷點頭示意,眾人揮手道別後便隨隨登上先鋒號準備起航。當控制室組員完成了所有啟動的程序後,便向 IX-91 傳達隨時可以出發的訊號。此時機械庫閘門緩緩地打開,IX-91 回報控制室引擎啟動;現在出發。先鋒號以懸浮推進慢慢從閘門飛離。在半空中滑行了一會之後,IX-91 隨即指示系統進入時空通道指令。一聲 “ 茲 ” 的巨響,先鋒號從水平滑行漸漸往上向太空推進,瞬間直插雲端,不久就在 ixio 52c 的天空中消失,去找尋人們更長久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