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港》-- 如果95%人類成為嗜血野獸，你如何生存？（網上試閱，實體書已於各大書店有售，感謝各位）: 第三十四章 狗急跳牆，人急跳……
第三十四章 狗急跳牆，人急跳……
「咳咳……跑……」
我盡力地警告大家。眼前盡是灰白，濃煙刺鼻，讓我咳嗽不已。小雨一臉驚慌，拍著我的膊頭。首領用力拉著我，跳出略顯彎曲的小巴車門。
「哇！發生甚麼事啊！他怎麼這樣死了！？」
朱古力的叫聲從小巴傳來。他和大漢還不知好歹地留在小巴裡。
我握著火斧撲往冒煙的車頭，首領則衝往車尾。我們同時觀察著四周，小雨忙不迭地呼籲落後的兩人離開。
「牠在哪？」
我自言自語，心臟撲通撲通地鼓動。
瘋叫聲，從遠方傳來。應該是，暴徒們從其他地區開始向我們奔來……
這不是最重要。
我凝神於五感，不敢遺漏任何一個畫面、一點聲音。
天色微白，四周的景物越見清晰。我把視線，從天后廟，轉向屯門河，再轉向沿河的馬路，再轉向……
不見牠。
「奇怪。」
我再次自言自語。
「快躲開！」
甚麼？
磅！
牠是從哪裡來的！？
金屬的扭曲變形聲，讓我立刻望向小巴的頂部。我愕然地看著微微凹陷的車頂，再望著牠借力一躍而起。牠高舉掌頭，結痂的雙手青筋暴現，把變異的大手當成鐵錘，往我的頭顱砸去。
根本躲避不及！
必須找個方法擾亂牠！
我舉起火斧，左手往後一拉，全力把它拋向四肢張開的黑影。
火斧在空中旋轉，並飛向結痂的胸膛。正在跳躍的牠，呆笨的大臉一皺，像是意想不到我的舉動。牠沒法利用任何借力點，只能曲著雙手，夾著斧鋒。
一對大手，猛力拉著剛拋出火斧的我，不停地往河邊跑去。朱古力拉著小雨，非常快速地跑在最前。大漢往外連跑數步，然後高舉著一柄手槍，指著我們的後方。
沉重的墮落聲，在我的身後震撼大地。
砰！
大漢筆直的雙手還沒有放下。我一邊走，一邊回頭去看，只見牠單腳跪下，右手握著我的火斧，並把它橫於臉前。
嗚嘶嘶嘶……
這是痛苦的哀鳴嗎？
牠的左手掩著自己的腰間，指縫流出鮮紅的液體。大漢的表情，驚訝之中帶著狂喜。
牠中槍了嗎？
牠擋不下嗎？
砰！
大漢再開一槍。
檔！
金屬與子彈相撞的悶響，立時傳出！牠敏捷地用火斧護著自己的心臟。這次，牠應該成功。
「呿！哪裡來這樣的怪物！？」
「快走啊！」
我的雙腿沒有停下，側著頭顱對大漢喊叫。大漢連發兩槍也不成功，樣子也變得驚慌，他的雙腿向後急彈，再發一槍。
牠的身影一躍，今次躲過飛快的子彈。
溫老師的說話在腦海浮現……經驗的學習！
「大漢，不要再開槍啊！跑啊！」
大漢步伐凌亂地往後退卻，再開一槍。
子彈的來勢已不成威脅，牠輕輕往左一閃，便躲開它的來襲。牠高舉火斧，雙腳開始加速，身影快將如影。
「阿軒，不要再看！全力跑啊！跑啊！」
最後的一個影像，是火斧的殘影。
碰！
一種像是硬物被棒球棍擊中的聲音！
大漢的身體向後摔去，手槍跌在地上。
「快站起來啊！」
我想回去拯救他。沒有他的牽引，我們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可是，首領再一次阻止我，一直拉著我往前跑。
嗚？嗚？嗚？
牠忽然發出很人性化的聲音，撓著怪異的頭皮，疑惑地看著手上的火斧。原來，擊在大漢身上，只是斧背。
牠發出傻笑的怪聲，右手一搖，正確地將斧鋒向外。
「哎、哎、哎、哎。」
大漢掩著腹部，吐出鮮血，卻堅持站起來，彎著腰，向我們的方向跑來。他伸出左手，像向我們求援。
他沒有發現，背後的獰笑。
卡嚓！
骨骼和鮮肉分離的聲音。
眼尾的影像，讓我萬分驚慌。縱然我們已和牠有一定距離，但雙腳還在不由自主地推向極限。
我見到的是，斧鋒橫腰一劃，鮮血以扇形飛濺。大漢還來不及慘叫，他的身軀已成兩半。上半部在空中飄浮，面上最後一刻的恐懼被凝固；下半身，開始軟倒，並跪下。
他沒救了！
「跑啊！那是甚麼啊！？」
朱古力也回頭在看，五官沒有掩飾他的恐慌。他跑得比一般人快，連跟在後面的小雨也被牽引得較平常矯捷。
牠在空中接過大漢的上半身，手中的火斧砍向他的頸部。頭顱和頸部分家後，他再在空中接著他的胸腹，從中砍成兩半。最後，呆笨的唐氏面孔變得更猙獰。他狠狠伸出右腳，踏碎大漢的頭顱，再張開大嘴。
嗚嘶嘶嘶嘶！！！
這是充滿恨意的勝利吼叫！
唐氏的外貌雖然大同小異，但我肯定牠不是光仔！被牠抓住的話，絕無生機。
「跑啊！」
雙腳已痛得像要抽筋。回頭看著血腥場面，令我只能跑在最後。首領大叫的同時，我也望向通往友愛村的渡河橋。
完了。
渡河橋的另一岸，開始聚集一個個黑影，向著小橋急促地跑來。
呼呼呼呼！
風聲嘯嘯，就在我的身後。
箭術的長久訓練，讓我可以單靠聽覺，約略判斷出物體的來勢。它是朝著我的頸項而來。
我下意識地向前一撲，在地上打滾。
冰冷的觸感劃過我的髮絲，腦後瞬即一涼。嘯嘯的風聲在耳朵怒鳴。雙膝一痛，我仆倒於地。火斧穿越微光的天空，險些擊中走在最前的朱古力，並往屯門河飛去。
首領猛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拉起我。我的左手一撐，也靈活地向前躍奔。
我知道，笨拙絕對會要了我的命！
牠在背後嘶吼。然後，我又聽見猛烈的風聲，還有腳步聲。我沒有向後看。因為，牠是想親手解決我！
心臟的鼓動更猛烈，身體也快到臨界點。
朱古力在高高的河堤前停下，慌張地看著正在過橋的暴徒，再盯著從屯門西鐵站沿著河邊的萬馬奔騰，牠們推倒所有的障礙，跳過一個垃圾筒，狂吼著興奮的瘋叫。
朱古力轉過來，雙眼瞪大看著我，再惶恐地盯著在我身後的牠。
再一次的三面夾擊，再一次的重重圍困。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望向潮漲的河水。河水不急，但像頗深。
「跳啊！」
「跳啊！」
「跳啊！」
我、首領和小雨同時亂叫。
朱古力如獲聖旨，借力向前一躍，雙手在空中亂揮。
小雨像一隻年幼的小鳥，張開翅膀，嘗試高飛。
我和首領衝向短跑的終點，推盡潛能，加快速度，左腳一蹬，雙腿同時離地。我直接穿越河邊的矮樹叢，不理被樹枝和樹葉割損的疼痛，再一次感受離心力。
嗚嘶嘶嘶嘶！！！
恐怖的嘶叫，瞬間由近變遠！
清涼的晨風，沖刷我的恐懼。
然後，是四種不同的水花聲。
冰冷的河水，滲透肌膚的每個細胞。
我沉到屯門河的深處，河水立刻滲進我的鼻孔和耳朵。我嘗試張開眼睛，河水卻顯得很混濁，能見度很底。然而，我很欣慰地看見一條條活躍的鮮魚，在我的身邊游來游去，張開晶亮的魚目，觀察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四肢撥開河水，奮力向上划著。從接近河面，能見度越高。
「呼……」
頭顱離開水面，我連忙深深吸氣。我沒有忘記身處的危險，立刻眼前濕透的髮絲，向岸上望去。
牠沒有跳下來！
嗚嘶嘶！！！
牠狀甚氣憤地猛敲自己的胸膛，讓腰上的傷口流出更多血液。牠的雙腳亂跳，並把目光望向數以百計趕來中的暴徒。
我吐出嘴中的濁水，尋找著同伴的蹤影。
很快，我便看到朱古力獨自游往屯門河的對岸。
吼呀呀呀呀！
暴徒的大隊衝到屯門河的兩岸，一邊蹦跳，一邊怒吼。血紅的雙眸貪婪地盯著在水中掙扎的我們，手舞足蹈的牠們卻不願意跳進屯門河。\
「阿軒！妹妹呢？」
左邊的數米外，我見到首領浮上河面。一上水，他還連忙抹臉，向我大叫。
我一邊用浮水方式遠離唐氏，一邊找尋小雨的蹤影。
「嚇！」
此時，我的左腳被不知名的東西握著。
是水中的暴徒嗎？
我胡亂地踢水，嘗試擺脫纏著雙腳的手掌。然後，腳上的觸感消失，一對小手環抱著我的腰，突然增加的重量讓我幾乎沉下去。
小雨就像一條美人魚，驀然浮面。長髮披臉的她，不時吐出混濁的河水。
「小心啊！」
首領忽然大叫。
噗通、噗通、噗通。
變異的唐氏把身旁的暴徒，逐一踢進河裡。其餘的暴徒亂跑亂叫，想逃離唐氏。可是，唐氏開始把牠們屠殺，撕開牠們的四肢……
「阿軒，扶著小雨，游啊！」
扶著？
小雨的雙手，不熟練地在撥水。
她不懂游泳。
距離不近的位置，傳來劇烈的水花聲。在陸上凶神惡剎的暴徒，在水中顯得很笨拙，雙手亂舞，頭顱不時沉下，慘叫連連，根本沒空去追咬我們。
「小雨，我們向前游。妳一手抱著我的腰，一手划水。」
「嗯！」
我們不敢輕鬆，努力地以蛙泳的方式，跟隨游在最前的朱古力，向著屯門公園的方向游去。
屯門公園附近的暴徒亂跑亂叫，在岸上追逐我們的身影，等待我們爬上岸邊的一刻。牠們是漁夫，我們是將要上釣的鮮魚。
在換氣之際，我望向天后廟的方向。唐氏繼續發脾氣，把一個個暴徒拋進水裡。一直在水中掙扎的暴徒，已開始大字型浮在水面……
然後，唐氏開始嘗試拔起岸邊的矮樹……
「游快一點。」
我再次吐出濁水，不忘鼓勵身邊的小雨。她緊張地看著我，右手胡亂地撥水。
「這邊啊！」
原來，朱古力已停止向前游，邊浮邊揮手。首領活用自由式，已幾乎游到他的身邊。
噗通！
激烈的水花，濺濕我的臉龐。我驚慌地看著一株矮樹，在我的身邊不遠處落下，讓河面泛起波浪，並浮著一塊塊落葉。
「牠是瘋的！」
牠再拔起一棵矮樹，再嘗試攻擊我和小雨。可是，它落在更遠的地方。看來，牠的力氣應不足以威脅將要游到屯門河對岸的我們。
心臟再次亂跳。
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開始邁出闊大的腳步，衝向連貫兩岸的小橋，把所有擋路的暴徒都撞進水裡。
「游啊！」
我鼓起剩餘的力氣，加上小雨的配合，再加上眼前的一絲生機，用最快的速度游往一臉著急的首領。
朱古力和首領游往岸邊，卻不像要上岸。他們停留在一個凹在河堤的大黑洞外。圓形隧道的大部分都是浸水，接近頂部的部分卻留有一點空間。
我再次看著小橋。牠正以驚人的速度衝過來。
不管了！
朱古力已經游到圓形地下水道，開始潛進去。不需兩秒，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洞裡。
首領單手靠在下水道口，不停地對我們喊叫。岸上的暴徒，紛紛伸出雙手，像要接應我們。其實，牠們只是等待鮮魚的上釣。
不能再用蛙式。我勉強地一邊扶著小雨，一邊轉用自由式。
首領撥水過來，用力拉著我和小雨的手，並順著水勢把我們推進黑洞。
前面，是無邊的黑暗。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