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面, 只能有一班生還》: 第一百三十三話：《明日之後》
明日之後的世界, 沒人可以擔保到底會變成怎樣。
就像你也不能肯定自己會不會活到明天一樣, 這間中學的學生, 有著最深切的感受。
珍惜, 與自己, 與別人, 抓緊跟他們相處的每一分, 每一秒。
才算不枉此生, 不帶遺憾而去。
「Candy師姐? 」敖欣在我們當中問著。
我們還在糾纏在這個最後任務裡面。
她已經跟Cory鬥得不見了影。
「好似片到上咗樓。」列沚滔向著我們說道。
這個小子的確好樣, 由頭carry到尾都沒有死。
「話說個生還者係....舊時form.5?」阿宛問著。
「點會唔係個炸form.5呀? 」峻熙微微地側一側頭, 用著可愛的模樣調侃著阿宛, 哄得我們啼笑皆非。
「唔開名, 係嗰兩班其中一個人。」衛主席說道。
「仲有, 天使人類惡魔, 我意思係要入教員室地帶嗰陣, 啲卷軸點分? 隨機?」敖欣疑惑問著進浩。
看來進浩已經成了解畫的人, 難怪, 他本就是月家的人, 是某程度上的參與其中。
「哈...」衛主席忽然捧腹大笑起來, 眾人也不解地看著她。
「我同Iris係敵人黎, 如果呢件事冇發生, 我地下年就會係兩隊競逐學生會既內閣, 敖欣, 仲有進浩等等既人, 答應過我會黎做我閣員既人, 都變咗惡魔。」衛主席詭異地說著。
「我應承幫Iris做佢閣員...」Martin看著衛主席, 語帶慚愧地說。
對啊! Martin跟Iris也是天使!
還有芠芯, Candy都是衛主席那邊, 故此是惡魔, 那為何要有這樣的安排?
怪不得Iris是天使...以我所知莉華跟淑惠都是會幫Iris那邊, 主持人說的損失了一些人所以需要補一些人進去。
「咁...我呢? 你地兩邊冇人搵過我喎, 仲有點解要咁安排?」我問。
「因為組織有人認為人有利益衝突就最會激發潛藏既劣根性, 衛主席同Iris係人名公佈既時候一早就知係跟呢條規矩派人入去, 但係由於佢地兩個為人都好謹慎, 係未臨交名比學校之前, 閣員之間都唔會知大家身份, 咪搞到咁混亂, 而人類只係為咗幫助佢地收集數據咁解既啫。」進浩詳盡地解釋道。
「天使係指Iris嗰邊係忠, 我地嗰邊係奸? 」敖欣怯著地問。
「天使唔係絕對既善, 惡魔唔係絕對既惡, 組織想暗串啲咩? 我又唔係佢肚入面條蟲, 就好難知道箇中個真義既。」進浩苦笑著說。
看來, 真相也差不多知道得八有九十, 我也該是時候...
再見了, 各位。
正當我想開口跟大家道別的時候...
「砰! 」忽然在我們當中, 傳來一聲巨響。
怎麼回事? 我們各人馬上轉個臉望著....
「睇黎...只有我同佢...先知呢個任務有限時....」忽然, 景希這樣說著這樣的一句。
「點解啊....」我看著景希手握著一把槍....
「洗唔洗我救... 」Coman聞聲也慌張地走了過來。
為甚麼景希要這麼做....
「唔好理我。」景希胸口被自己開了一個洞, 鮮血只是不停地湧出。
為甚麼, 景希竟然...
眾人跟我一樣, 雖然知道景希這樣做的目的是甚麼...可是都難掩悲哀及驚訝之色。
不可以, 死得人應該是我...
「Coman, 救佢。」我連忙衝過去, 想撿起景希那把手槍。
「唔好哇....你衝過去, 佢會咬脷....」敖欣此時含著兩眶淚水, 拼命地拉著我。
「你一早就知? 」阿宛也慌張地問著敖欣。
「本身我同景希以為你地都知道有限時...但係睇情況就似得我地兩個有...」敖欣搖著頭, 淚水則不停地四濺。
「我唔理...」我這刻只知道, 我不能再看見有人死, 尤其是那些我珍視的人。
「景希...唔好呀...景希...」我被敖欣抓住, 身軀只是不停地向前傾。
「景希...」在我眼前一片被淚水泛糊的景象內, 我隱約可以看見Martin的臉也充得紅紅, 我從來都沒看過他這個樣子。
「唔好....點解個仆街繆, 死都唔肯收皮....」Martin跪在地上, 由芠芯勉強地扶著。
一起共過患難的戰友....
在圖書館營救了他跟峻熙...
一起進教員室地帶...
一起躲過中六的追殺....
「多謝你地...我只有三個心願, 唔貪心既...」景希抽動地說。
「出到去...幫我同屋企人講...你個仔已經唔係到...叫佢地唔好傷心。」景希邊說著, 我們各人就邊哭泣著, 邊猛點頭。
「我係中二到有一個好朋友叫Jehoshua...自從要殺中六既時候...都再冇見過佢...如果你地搵到佢....同佢講佢個老友已經唔係到....」景希, 你別再說了, 再說我們一定會哭成一個個淚人....
「同埋...幫我葬係球場....我想日日望到2G課室...唔好葬咁入...風景唔靚....」景希嘴角滲著血, 打趣地跟我們說著。
「仲有幾耐? 」聽得出衛主席也帶著哭腔, 問著敖欣。
「一分鐘...」敖欣啜著泣回應。
「你走咗....以後邊個防不勝防咁突破盲腸...邊個幫手照顧中二既人啊....」芠芯此時也控制不了淚水...
全場人也陷入了一片哀傷。
「你把槍...」我實在想不到他會...
「教員室出返黎搵到...諗住危急關頭....估唔到...」景希滿意地答著我...
「諗過畢咗業之後要係每個讀過既班房門口之面影幅相...可惜....」他看著我 眼神沒有即將進入離去的哀傷, 只有一點的無奈。
景希...是一個很棒, 很獨立的男孩子...
「嗚...」峻熙已走到進浩的身旁, 伏在他肩上悽厲地哭著。
進浩沒有大反應, 只是注視著浴著血的景希, 眼神透露出哀意。
景希...你很棒...
「以你為榮。」我向著景希, 哽咽說道。
我的雙眶, 開始快速地加暖著.... 我不能在各人面前流淚...這只會徒添哀愁的氣氛...不能...
這些就是情誼, 是朋友之間的牽絆嗎?
「任務完成, 遊戲結束。」這一則短訊在我們的心中, 沒有使我們放鬆, 反之是帶來無盡的沉重感。
很矛盾, 對不?
多渴望完結, 又不多想他因景希的犧牲而完結。
可是, 要完結的, 終需給完結。
自從繆睦敏絕塵而去, 捅了一大簍子之後, 她就再沒出現過。
學校也死剩...接近一百人, 大概七十八十餘罷。
而據月進浩, 月依亭還有衛主席所述, 那最關鍵的七個人數據...
原來就是各自代表教堂裡跪著的七個人...那七宗罪...
繆睦敏收集了Tiffany的淫慾。
列沚滔的饕餮, 嗜食如命的性子。
Cory的貪心, 那種希望可以統治團隊的野望。
原本是想套用Panda的憤怒數據, 可後來發現她的死對頭Candy的憤怒數據更為有效, 便拿走Candy的。
Connie的懶惰, 他們說Connie在之前5B被屠的時候有著很大的戲份, 可她沒有盡力去為我們學校制止這場災難, 罪根數據顯示是懶惰。
Joanne身為女性的嫉妒。
最後....
就是依亭的傲慢。
「你地仲提呢啲數據有咩用? 」芠芯一臉好奇, 問著衛主席。
「因為我...」衛主席半抿著雙眼, 看著我們。
「唔可以比佢逍遙法外! 」他語氣之間充滿憤慨, 簡直就是正氣上身一樣。
時間回到景希犧牲的一刻...
不止我們原本的同伴, 哀傷的氣氛也感染其他在場的人, 包括中二, 中三。
「你地呢一個最強組合...」Coman眼泛著淚光, 看著無一不泣的我們。
這個事實, 的確很難接受, 但也必須接受...
一個中二的男生....這種痛苦...不應由你來承擔。
「係呢衛主席, 你仲未同我地講你點破你嗰個智慧之間。」依亭還是執著於一些智慧的較量當中。
「最先係部手機打字嗰個人就係比人詛咒既人。」衛主席莞爾笑了笑, 答道。
先慢! 衛主席....智慧之間?
他好像是跟龍少進去, 可龍少....
我瞥顧了我們周圍, 都不見龍少的身影。
「方包? 」芠芯看著我, 應是看見我無故的大反應, 想知道到底發生著甚麼事。
「龍少呢? 龍少冇上到黎? 」我猛地醒起, 原來龍少一直也不在我們當中。
「佢好似上咗去, 話睇吓Candy嗰邊有冇咩要幫手。」列沚滔答著我道。
一股不祥的預感再度襲來, 景希已經犧牲掉, 我不想再看到有同伴...
我不安地看著樓梯, 心裡只希望龍少跟Candy沒事就好。
鏡頭一轉,
「夠皮啦....」Cory氣喘著, 跟著不停用著藤蔓襲擊她的Candy說道。
「你殺Kelvin嗰時又唔見你話夠皮? 」Candy再控著一條粗闊的藤枒。
「唔好再打啦....遊戲已經完結啦....」忽然在樓梯口, 有一個男生正在向著她們喊道。
「龍少, 走開! 呢個係我同佢既私人恩怨! 」Cand暴怒地罵道, 聲音之大可以使旁邊兩間自修室的玻璃震得喀喀作響。
「唔可以! 」龍少一個勁兒地...
張開雙臂, 擋在她們兩人之間。
Candy跟Cory同時怔在當場, 看著圖以血肉之軀抵擋接下來攻擊的龍少。
「龍少! 係咪咁唔聽話? 」Candy左右閃躍著, 希望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攻擊Cory, 可Cory同樣避過她的角度, 跟她像貓捉老鼠般閃躲。
「喝! 係而家啦! 」Candy似找到了一個空隙。
「唔好啊! 」龍少拼著命喊道。
「呯隆! 」樓上忽然傳出巨響。
發生甚麼事? 樓上...不是Candy跟龍少...
我們眾人也稍稍拭了拭眼淚, 不安地看著天花板。
「明明遊戲已經完咗...點解仲要...」阿宛皺著眉頭, 擔憂地說道。
「洗唔洗上去? 」Martin看著衛主席, 問道。
「或者都要。」衛主席此時準備動身, 我們此處較近後樓梯, 故此他倆是向著後樓梯進發。
「唔洗啦, 佢地冇事。」劇情真是峰迴路轉...
我看到他們三人, 安然無恙地從正樓梯方向, 正在來過來我們這邊。
衛主席跟Martin面面相覻, 看著他們。
「估唔到我個特權要咁用....」龍少知道我們心中的疑問, 開始解答著我們。
原來剛才, 在千鈞一髮之際, 電光火石之間...
「好殘眼...」龍少身體忽然發著猛烈的黃色強光。
那棵藤枒, 也擊不中Cory。
「Candy。」忽爾, 在龍少身上傳來一把男人的聲音, 可龍少並沒有開口說話。
「呢把聲...係Kelvin...?」Canny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殺咗佢, 就只會令到仇恨延續落去。衛主席, Martin, 仲有你好好既朋友芠芯都等緊你返去。」Kelvin的聲音再說道。
「Kelvin...」Candy雙眼開始泛紅。
「生死有命, 一切冥冥中自有主宰, 唔好再執著啦, Candy。」Kelvin的聲音說到這裡, 也使Candy不禁落淚。
生還有死, 到底在每人的心目中, 有著甚麼樣的定義?
「好...」Candy只是輕輕地說著一個音節。
來到四樓現場。
「龍少, 點解你個特權咁奇怪既? 我係教員室地帶都見到....你發動特權既時候好似會有字咁浮上黎。」Martin一臉狐疑地看著龍少, 問道。
「因為..」龍少看著自己的身體。
「我感受到嗰位師兄既血同精神...係我既身體...」龍少微微地笑了一笑, 看著我們。
大概就像浚燊的意志, 活在我的精神裡一樣?
而Candy只是狠狠地瞥了Cory一眼, 便把視線投回在我身上。
「我之前語氣重咗, 唔好意思。」Candy靦腆地對我說。
「唔緊要, 人冇事咪好。」在經歷過差點變成活動通道的空間, 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又怎會記在心上。
「但係景希佢...」Candy跟龍少同樣知道這個最後任務的存在, 他倆在一旁留意到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沒有氣息的景希。
「景希師兄...你永遠係我地心中既英雄...」龍少略帶一點哀意, 說道。
「嗚...」峻熙的眼眶再度缺堤。
「我帶班細返去主流嗰邊先, 順便提吓其他老師或者校工既情況。」Martin思緒永遠是最清晰的。
「我一陣過黎。」我這樣跟Martin說道。
我還想讓自己心情沉澱一下。
「芠芯。」Martin喚著芠芯。
「我要托景希返去。」他接著說道。
各人也哀愁地看著已經離我們而去的景希...
一個獨立, 冷靜, 聰明的小孩...
我逕自漫步走到陽台欄杆邊, 看著這個漆黑無雲的夜空。
我留意到在馬路中心, 有很多人圍著中間的一具血屍正在議論紛紛。
那個人, 我不懂他, 也別管了。
我還在思索著剛才被繆睦敏玩弄的時間... 到底甚麼才是「我」?
我們到底為何而來, 又為何而去?
「唔通佢地既宗教背景...又係嗰啲鬼神野? 」我自問著。
「唔係...」忽爾, 進浩走到我旁說。
「一直以黎啲人都會分清楚道家同道教, 兩樣係唔一樣既野, 前者係哲學思想, 後者係宗教信仰, 但係其實佢地個組織...」進浩呼了一口氣, 「係將兩樣野揉合咗一齊。」他接著說道。
「佢地話合就話合到既咩? 」我不解問。
「係一直以黎既歷史, 你諗真啲。我地一直以黎既認知, 到底係咪真係事實, 還是仲有野我地係唔知。」進浩淡然跟我說著, 便隨著大隊出發, 準備過回主樓。
「哎係。」他別過臉, 「因為理念唔同, 佢地而家唔止得一派, 繆睦敏嗰派大概係相信只要運用內爐理論, 亦啫係將自己變成一粒同仙丹一樣質量既野, 就可以得到不死之身, 另外收集塑成人類既數據, 就可以統領世界。」他眼神流過一下哀傷。
難道是想起自己家庭的事嗎?
「咁有冇所謂既神? 」我好奇問。
「Miss Miu嗰派....唔信....但另一派傳統派, 就信神。」他說道。
「太上老君嗰啲? 」我問。
「唔係...」他答, 「好似係印度教既創世神.. 梵天....」他表情凝重, 答道。
他隨大隊離去後, 我重新看回這個天隊。
假如這個世界有神, 到底他為何會帶死亡, 苦難給人類?
到底為何我們會死, 我們為何要有苦難?
如果沒神, 天空碧落, 日月星宿, 又是怎樣來?
我不知曉。
人站在地上, 就是要腳踏實地, 別僭越妄圖其他不該得到的東西, 可是人類的貪心總是無日無之...
就像今天發生的悲劇。
我在思索, 到底我們明天的生活會有甚麼變化呢?
照常上學? 看著只有寥寥數人的課室?
不該想得那麼遠, 就顧顧到底我們到底怎樣回家向家人交代。
瞥一瞥電話屏幕, 都接近凌晨的時間。
短短的不足二十四小時內, 本來可以輕易看見的人, 現在也魂歸天國, 永遠不能在跟我們一起上學。
人類, 到底是為著甚麼而活著?
又為甚麼要得到不死的身體? 而背後又要犧牲著這麼多的生命。
人注定要活在一個共同體, 在我, 也會有他者的存在。
彼此連結, 付出還有接納, 使人生歷練不止黑與白, 還填上各種的顏色味道。
有甜, 有酸, 有苦, 有辣。
想深一層, 其實我覺得不止只有我一個人, 也是不能被歸類, 矛盾的存在。
一些人希望減肥, 可是天天也沒有節制地吃, 也說服自己沒暇做運動, 睡覺。
有人說了明天開始溫習作業吧, 那個明天不就變成了考那一科的前一天嗎?
可能, 我只是一個較為強烈, 愛跟自己對著幹, 自己吃自己苦的一個存在。
每個人的存在, 都有意義, 並不是單純的一些數據, 數字。
重新出發吧, 活在過去也是沒意義的。
我看著阿宛跟他們過著馬路, 入了主建築大門。
此刻令我感欣慰的是, 我起碼完成了阿宏的遺願, 成功地保護阿宛到了最後的階段, 安然無恙。
憤怒, 仇恨那個組織, 也徒勞無功了罷, 還是珍惜自己還在生的每一分, 每一秒更實際。
我看著主建築一點一點正在開著的燈光, 他們也應該各自回到自己的課室裡面去了吧。
我也該時候, 要為自己, 為著為我們倖存者而犧牲的人, 勇敢地...
活下去!
「我要趕尾班車...」峻熙焦急地跟著Martin說著。
「你住旺角, 行返去都得啦。」敖欣回應道。
「自己一個返去...條街黑嘛嘛....」峻熙說到此時, 把自己的身子蜷縮著, 看來他真是很害怕 。
「其實...有冇人報咗警? 」敖欣問著。
「佢用咗廣播講邊個講出去就死邊個...你唔記得咗咩...?」芠芯答著。
「大部份既老師同其他唔係教職員既staff, 例如校工, 校務處嗰班人都冇事。」衛主席那銷魂的聲音, 在我後響起。
「佢地係教員室走廊最入最入嗰間房, 仲有...」衛主席看著我們, 帶著煞有介事的樣子...
「佢地話聽日要照常返學...」衛主席說道。
「咁快安排好? 」Martin半抿著雙眼, 看著衛主席。
「Miss Miu, 個死人繆睦敏交代好晒, 至於咁多人一次過死晒, 佢地組織亦已經係傳媒之間做晒手腳, 至於點做, 我唔清楚, 類似上次中五嗰兩班咁做, 我估係咁。」衛主席說道。
他們那個組織, 真是照顧周到啊。
「咁啫係要比佢地逍遙法外? 」芠芯皺著眉頭, 說道。
「唔會, 我唔會俾佢地玩晒...」衛主席說著。
「係呢? 點解你一直都要女扮男裝? 」Martin略帶尷尬問。
「隨心所欲。」衛主席一個四字成語, 使在場欲追問的人, 包括我也止住了念頭, 衛主席果然是衛主席。
「大家都攰, 返屋企休息啦。」Martin說著一句類似是領袖般的說話。
「Martin...我同峻熙都一樣...唔想自己...」芠芯臉紅地看著Martin, 而在場的我們也詭異地看著他倆。
「咁戲劇性既? 」衛主席一臉惹打的樣子, 打趣地問。
「其實我呢...」Martin深深地吸了口氣, 印象中我好像沒有見過這般尷尬的Martin。
「就咩咗佢好耐架啦...但係我一直都以為衛主席你同佢玩到咁埋, 我就費事出手傷感情啫....點知原來你係女人...咁我咪表明心跡囉....」Martin用著較平時快兩倍的腔調, 一連嘴的解釋著。
他這個靦腆的樣子, 使我們眾人也笑得幾乎要捧著腹子。
「得啦得啦, 而家釋疑啦, 你唔俾我係les架? 」衛主席再次揶揄, 問。
「唔會既。」Martin也想不到該怎回應。
「話說, 你咁快葬咗佢喇? 」衛主席忽然轉到一個認真的模式。
衛主席果真是衛主席...永遠是猜不到她。
「我將佢放咗係2G班房先, 等到聽日先葬咗佢。」Martin也微微地垂著頭, 表現神傷。
難怪, 雖然原本我們跟景希各不相識, 他在低年級, 我們在高年級, 可因著這個遊戲, 我們大家彼此產生了牽絆, 同時, 也結束了他的生命。
來到我回到家中的時間。
「第一次覺得, 原來屋企既感覺係咁好。」我嗅一嗅我身, 一陣陣血腥跟屍臭的味道頗為濃烈。
我的校服也沾上不少血跡...
幸好, 我的家人也一早上了牀入眠, 靜靜地洗一個澡, 再洗乾淨校服「毀屍滅跡」, 應該可以免了不少麻煩。
這晚, 我睡得很好, 很酣。
雖然少不免會為死掉的同學感到有點鼻酸, 可是重新面對自己, 還有我本人, 其他同學朋友也有部份倖免於難, 不用真的死至四十人, 我也就感到知足。
人太貪心, 始終不好, 苦了別人, 也苦了自己。
清晨的陽光, 劃過了昨晚的夜空, 新的一天, 終於都來了。
「家姐, 你尋晚做咩咁夜返? 」弟弟在廳內問著我, 而我則趕緊預備出門。
「唔洗補習咩, 就黎DSE啦。」我一早已想好打發的理由, 雖然未免太爛。
「仲有兩年幾喎。」我老爸問著我。
「得啦唔講, 出門。」我向著他們微笑著, 可以跟家人相處, 原來是一種莫名的福份。
「早晨。」Candy穿著一件淨身潔白的校服, 向著我說早安。
我倆在山坡下遇上, 本來一件這麼簡單不過的事, 大家也竟然開始會珍惜。
這天, 我特意在M記買了一份豬骨湯扭扭粉餐, 當是獎勵自己能成功活下去吧。
畢竟昨天也沒有好東西下肚。
「我想快啲返去睇學校既情況。」我跟Candy說, 她亦向我微微地點了點頭。
我把書包跟早餐放在位子上後, 也就先去看看中一的環境。
「彭仔? 你冇死到哇? 」那個跟我和敖欣在看著中三跟中六對戰的1G男生, 原來也安然無恙。
「我都估唔到...仲以為自己死梗...」他臉頰泛紅, 看來他真的不太習慣跟不熟識的人聊天。
龍少跟敖欣, 還沒回校, 現在還早呢, 沒到上課時間。
中二的情況,
「Martin?」Martin正抬著景希的屍首。
「聽佢地講, 佢個老友Jehoshua已經比中六好早就殺死咗, 我唔到佢完成呢個心願, 遲啲我亦會同佢屋企人講聲....希望佢家人都會知道佢地個仔...」Martin頓了一秒, 「佢地個仔...好叻....」Martin說罷, 也就下著樓梯, 應是步向球場。
景希...
還有一個我很想去瞧瞧的地方...
北翼... 中三的聚集地。
「方包, 咁錯蕩呀? 」列沚滔一個劈頭就是開著玩笑的調侃。
「想睇吓你地咩環境啫。」我回敬著, 答。
「男人多數冇事...係比云佬炸死咗啲...同埋家希...」他身旁的煜仔說到家希的名字時, 也神傷了一下。
我離開了3R後, 也看過3B, 人丁就同樣單薄。
兩班合上來, 放眼看去也不過十尾二十頭餘人。
「師姐, 咩風吹你黎啊? 」Cory同樣用著跟列沚滔相近的語氣, 跟我說道。
「咪住先!? 點解...」我看到這個畫面, 不禁愣了愣...
她旁邊...坐著一個...
「佢仲未死架咩? 」我不禁大驚, 本來相當平復的思緒也一下子跳躍起來。
「我根本冇傷佢要害, 3G班人咪救得返佢。」Cory看著騰嘉朗, 嫣然地笑著。
甚麼? 她笑?
還是笑得那麼陶醉?
「Candy講得啱, 佢的確係我弱點。」Cory跟我說著這句使我晴天霹靂的一句。
世界真是甚麼也有可能發生。
「四人幫我地只係死咗海惠, 雪彤同Myra, 其他嗰啲人一係未返, 一係係到。」依亭答著我。
周公這個強人也沒死喔。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去,
「吓? 屌...」這一下的衝擊, 比Cory跟騰嘉朗來得更猛。
「你...啲人明明話你地呢班機械人死咗....」我看著不知道是Gary還是VK4502A的人, 馬上提起戒備。
可是, 課室內的人怎麼都不以為然?
「佢係中五既襲擊下僥倖生還, 佢本身對我地都冇乜感情可言...」依亭說著。
「佢對雪彤, 仲有殘留意識。」依亭接著道。
「所以咪比佢用人身繼續生活落去囉, 都聽過佢地比人製造出黎既事。」Cory也附和道。
「你地唔怕...」我問。
「我地而家又成炸x-men咁, 佢又冇武器在身, 好難惡到咩出樣既。」Cory說著。
「仲有, 佢好似好掛住雪彤咁既樣。 」周公搭著嘴。
「我地會看實Gary, 你地放心啦。」他接著說。
情感的影響力, 果然是無處不在, 就連機械人也能被改變。
其後, 3G也大致跟我之前打探過的人數沒兩樣, Coman, 刁子韜那些還在。
聽各人所述, 中六他們沒有收到需要回校的指示, 可我也沒興趣知道他們的情況罷。
我回到中四走廊。
「小霍, Van Chen, 你地4G還好嘛? 」我問著他們。
「始終唔太習慣冇Iris, 莉華...仲有淑惠既日子...」小霍垂著頭, 眼眶泛著淚光。
「幾好啦, 多謝你地, 多謝衛主席連命都豁出去咁救我地。」4G班的Van Chen這般說道。
「唔知啲老師會點同我地講呢件事呢? 」他旁的Oscar問。
老師的反應, 雖然現在沒有人會知, 可一陣子他們終須要見我們。
我步出4G課室,
「吓? 點解呀衛主席...之前冇聽你提過既? 」我聽見阿宛在4B課室大聲地問。
我也進了去探個究竟, 原來敖欣, 龍少, 還有進浩, 峻熙也來了4B。
「我講過, 我唔可以俾佢地逍遙法外。」衛主席還穿著男生的校服, 女生的樣貌配上男生校服, 我就覺得挺帥氣。
「Martin查到, 佢地係有外國勢力既, 就例如中六佢地既軍火有啲係二戰德軍用既武器, 所以...先有咁既決定....」衛主席說。
「咩決定呀? 」我晚了進來, 跟不上他們的對話。
「轉校, 去外國讀書, 調查佢地。」衛主席一臉自信, 答著我。
甚麼? 此刻我也體會到阿宛剛才的那聲驚詑了。
「吓? 要調查請假去...或者等放暑假先去囉...唔洗玩咁大掛....」我也很愕然, 跟衛主席說道。
「唔啦, 一來我會有無限既時間, 二來...」衛主席黯然地垂下頭, 「就當俾自己一個重新開始既機會啦, 坦白講, 我唔太喜歡我係女仔呢個身份曝咗光。」她解釋道。
「咁冇法啦。」Martin忽然向著我們圍著圈的中心, 伸出一個拳頭。
「我地呢個最強組合, 即使你走咗, 我地一樣會支持你。」忽爾, Martin興致勃勃地這麼說。
「好老土...」衛主席嘀咕著。
「叫你伸就伸啦。」Candy在衛主席旁, 強行拉著她的手。
「記住呀衛主席。」Martin兩眼直視著衛主席。
「真係要搵到真相, 我都要同景希有個交代。」Martin微笑著說。
「你交代比芠芯聽啦。」衛主席一個反抽水, 殺Martin一個措手不及。
「你地互串唔好拉埋我落水。」芠芯打趣道。
正當Martin打算把各人的拳頭壓下去的時候...
「咪住...方包...」衛主席忽爾看著我。
不是想燒到我這邊吧?
「話說你係咪承繼咗浚燊既意志既? 」衛主席一臉詭異地問著我, 她的樣子就像下一秒會吃掉我般...
「唔洗咁驚喎, 呢個中一係浚燊老友, 亦係幫咗你地好多既箭頭人。」他看著牆角一個沒人留意的角落, 又真的有一位小朋友站在那。
「Hi。」他禮貌地向著我們打招呼, 而衛主席他們亦順道跟我們說著來龍去脈。
「所以, 比埋佢過黎啦, 唔可以咁忘恩負義既。」衛主席友善地向著那名中一招手。
「咁你叫咩名? 」我問著。
「卓禮。」他又真是人名其名, 頗有禮貌的說。
「ush! 」待卓禮伸出拳頭之後, Martin另一隻手, 把我們的拳頭壓下去。
原來大家一起喊「ush」的感覺是這樣的實在。
很慶幸自己能在這短促的人生認識到你們, 假如我們之間碰不上對方, 也交織不到這幅美麗絢麗的圖畫。
「你地就好啦, 咁團結。」坐在後方的Bonnie嘟著嘴, 開著玩笑說道。
「有啲野, 你唔明架啦。」龍少笑著答。
是你們讓我知道, 人性不只有惡與醜。
還有的是, 這樣動人, 這樣璀璨的一面。
「衛主席。」我看著她, 「搵真相還搵真相, 唔可以有事。」我說。
「得啦, 大家...」衛主席看回我們。
「在心中啦, 多謝你地。」衛主席的花容月貌, 再配合這個真摰的微笑, 真想用手機拍下她。
這所學校, 原本裝載著的是仇恨, 還有哀傷。
今天, 取而代之的是歡樂, 還有靈魂交響而成的鐸聲。
朋友, 感謝你們。
真者, 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 不能動人。《莊子—漁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