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故] 我要踢港隊!: 三十九
「甲中!」清一色聲如洪鐘的男人聲,眾隊友在賽前齊聲喊道。
「甲中~~~~YEAH!」在後面坐著的打氣團們跟隨著我們,喊出男女混合的打氣聲。
經過一次又一次由口裡喊出和耳裡聽到『甲中』二字,終於來到今天。上年就是在這裡止步,今年就要在這裡再來過,四強戰。
「係邊度跌低,就要係邊度起返身。」這是比賽前一晚靜華跟我說的話,我看著坐在場外的她,她對我微笑著。看見她的微笑,竟然沒有讓我感到壓力倍增,反而令我的心情輕鬆了不少。也許是我太喜歡看別人的笑臉吧。
指尖輕輕踏著草地,轉了幾轉腳腕,看見球證慢慢步入場內。
「快要要開始了。」我心中想著。
我一邊看著球證走路的位置,一邊搖著頭,鬆鬆頸椎的部位。球證停在中圈旁,他把笛子慢慢的擺到嘴巴的附近,再用嘴唇輕輕的含著笛子。
「就讓你看看缺少了你的球隊是退步了還是進步了吧,拖舟。」
「嗶~」
球證吹響了笛子,球賽正式開始。
對方先開球,他們先把球向後傳,我的目光只是注視在皮球上。
「砰。」球靴與皮球觸碰的聲音很清楚,完全沒有給場外的打氣聲掩蓋。
對方把本來傳到了後場的皮球一下子大腳傳上前場,我仰天看著皮球從我的頭頂飛過,皮球正飛向我方的禁區附近,我作出向後場跑的本能反應,轉身便提起腿跑向後場。
回頭只見古仔跳起把從天而降的皮球頂走,抹殺了對方的前峰控球進攻的機會。古仔用頭鎚解圍的皮球卻陰錯陽差的落在了對方的球員腳下。
「睇住右邊呀!」阿健的聲音由籠門口傳到我耳中。
對方把球輕描淡寫的橫傳到右路,對方球員面對著阿J,我也立即跑到右路協防;對方面對著阿J,使用著華西的人停波停絕技,我也迫到他身後給予他不少壓力。
「哎呀。」對方的球員突然轉身向後走,強行想越過我。我還未出腳攔截,他已經七情上面的趴在地上,樣子痛苦得像斷了腳一般。
「嗶~」球證的笛聲完全沒有半點猶疑,對方的演技真好,輕易的騙了個罰球來。
我伸出手走過去對方身邊想要扶他一把,他卻擺出一副臭臉,「嘖」的一聲撥開了我的手。我也不強人所難,轉身就走去隊友身邊準備排人牆。
「你老味,條友咁寸既?」和我一起當人牆的嘉明輕聲道。
「是但啦,咪又係插水插返黎。」我是極卑視這些一碰即跌的足球員。
「右少少呀!」阿健緊張的叫我們排好人牆,讓我和嘉明回過神來。
「嗶~」笛聲又再響起,球證示意對方可以開罰球。
對方的球員用幾步助跑踢向皮球,我閉上眼別過臉跳起,只感覺到皮球在我的頭頂飛過造成的一陣風。
「我既!」
當我落地之時,回頭一看,只見阿健把皮球牢牢的接實,露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一直以來,阿健也沒有受到什麼大考驗。也許是後防穩固,又或許是一直晉級以來對方的攻力也不太強,阿健通常都是輕易的接實一堆草地滾球,又或者是去籠門的後方撿回對手連籠門也射不中的皮球,再將它擺放在地上,大腳開出一球又一球的籠門球。
有時候總會害怕阿健在比賽時太悶而分心,會犯下一些愚蠢的錯誤。現在看見他把球牢牢的抱在懷裡,又能夠聽到他清晰指揮要球的聲音,看來我的擔心也是多餘的。
「砰。」阿健輕輕把皮球向上拋,再一腳把它踢上前。
臭雞在中場的位置迎著皮球躍起,可惜身形不及對方,對方把球頂到了。不過皮球卻意外的跌了出界外。
「波。」我叫開界外球的德仔把球傳給我。
德仔把球扔到我的腳下,我順勢一下轉身面向對面。
「咦,對面的防線好像壓得有點前。」在球場上就是不斷也會用著腦袋,分析球場的一切。
我見狀即一下子用腳指尾『扯』了一個西,把球傳給右路的阿苗。沒有越位,阿苗成功控到我傳的球,突破了對方的防線,一直狂奔向底線。
嘉明看到這樣,也不敢怠慢,馬上走了到禁區內。阿苗把球傳中到禁區內,嘉明雙目盯著阿苗傳來的皮球,雙腳也沒有跳起的就搖一搖頭,以頭鎚攻門。
「呀!」球場外的人無一不譁然。
因為在幾乎沒有壓力底下,嘉明面向著籠門竟然頂向了皮球的底部,皮球越楣而過,未能中目標,更遑論為我們先開紀錄。
「嘉明,唔緊要架。」我對著他說。
看著把球頂高了的嘉明抱著頭掩著臉,我亦知道我三言兩語是沒法令嘉明輕易釋懷。自己親手把機會粉碎,把本應可以握緊的機會白白的溜走,這種感覺我絕對明白。
嘉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默默的在球場上跑動著。我知道他並不會輕易放棄,我相信他。
在浪費了黃金機會後,整場賽事都進入了膠著的狀態。我們雙方也造不出致命的進攻,大多數都是在中場爭取控球的時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種膠著的狀態更令場內外的人都感到快要窒息。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更會令人緊張,皆因大家都知道只要有一個失誤出現就會把整場比賽都改變。
也是因為大家都深明現在的情況,好不容易才殺上淘汰賽的四強階段,大家也踢得十分謹慎。
「嘉耀。」臭雞把球回傳予我。
我控著球時抬起頭看看了前方,嘉明好像有空位可以擺脫對手。不多想了,我一腳就把皮球踢上前,嘉明也意思到我傳球的意思,就朝著皮球跑起來。
「嗶~」笛聲打破了緊張的局面,我睄了睄場邊,旁證把手舉得又高又直,越位的旗子在空中隨風搖曳著。
我用力的踏了一下地面,嘉明也不忿的踢了一腳地下。
「越位?係真唔係呀。」我想我和嘉明心中也是有著這個問題。
「嗶~」球證再一次嗚笛,示意上半場完結。
*
「嗄 ... 嗄 ... 」在一輪激烈的跑動後,忽然靜止下來,呼吸特別辛苦。完半場前的機會也溜走了,真的很洩氣。
「喂,坐哂埋黎啦。」唯獨是肥佬黨仍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真係諗極都諗唔明,點解你地會入唔到波。」肥佬抱著頭皺起紋頭的樣子極之趣怪,可惜卻不能令我放鬆一笑。
「我唔想講咁多啦,邊個後備想出場架。」似曾相識的一句,我依稀記得上年我聽到這句話後二話不說就把手舉起了。
「咁 ... 呀邊個,你下半場就出場啦。」原來這年這天,有人也像是以前的我,把手舉得很高很直。
「知道!」阿怡回應著肥佬。從他的臉上看出一副很有信心的樣子。
能夠後備上陣的確令人感到興奮,還記得往年我也是以後備的身份在球隊中成長,如今總算在球隊中站穩正選位置。進步的感覺的確令人特別愉快,有人認同自己的實力就更加興奮,更可以令自己有更大的動力去力爭上游。這種感覺真好。
「一陣間輕鬆啲踢就得架啦。」隊長臭雞對著阿怡說。
「嗯!」阿怡滿腔熱血,好像全無半點壓力似的。
「喂,你都係呀。唔好咁緊張呀。」靜華把飲料遞給我時說。
「得啦。踢左咁多場,仲邊會緊張呀。」
「總之,盡左力就得架啦。」
成王敗寇。
盡力固然重要,但在比賽裡面,有誰不想贏?
休息的時間永遠比想像中小,一眨眼就到下半場的時間。
「我地打少一個後防,大家一定要比上半場更加精神呀。」阿健對著剩三人的防線說著。
肥佬決定將攻力加強,換了阿怡上場,為了保持中場的供應,要犧牲的就是防線上的一人。嘉明和阿怡這對箭頭,靠你們了。
「嗶~」下半場開始了。
繼續一輪休息後,對方一開始就全力緊迫,在中前場不斷搶截,務求在下半場開段就打開紀錄佔先,再將紀錄保持到最後。
臭雞一控到球就被兩個人夾擊,連轉身的機會也未有,逼不得已立即把球橫傳,免得在夾擊下失球。可惜傳球傳得太急了,縱然角度完全準確,力度卻太細了。對方看準了傳球路線,就飛奔過去把球截下來打一個反擊。
對方搶到球後就一個長傳交到我方的左路,對方面對著阿J,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球踢前,想以速度力壓阿J擺脫他再傳中。不過,阿J的反應也不慢,他馬上轉身以身位阻礙著對方再拿球,一直以身體頂著想再要球的對手,直到皮球慢慢溜出底線。
「好不容易才化解到對面的攻擊,一定要把握機會。」
阿健開出籠門球後,雙方又繼續在中場爭持。球賽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就會落入完場的法定時間,就要進到十二碼的階段。
「砰。」對方又用頭鎚把球頂走,皮球慢慢的溜去邊線。我看著球證含著哨子,看來他會吹停球賽了。
「呀!」驀然,一個極快的身影沖了過去皮球那邊,是阿怡。
他沖了過去把快要滾出界外的皮球控著了,再一腳傳了給我。我把球控著,只見阿怡未有停下腳步,他像根火箭般直飛去對方的禁區裡。
「對。一日未吹雞,比賽仲未完。」
我盡我最後一股力,把球運上前場,對方的守衛也筋疲力竭,我用僅餘的速度連過了兩個對手,把球傳給禁區右邊的嘉明。
嘉明看準了目標,就提起了招牌的右腳拉弓射向守門員的遠柱。
「呀!」場外又傳來一遍叫喊聲。
對方的守門員飛身撲救,伸盡了手臂僅僅觸碰到皮球,皮球減了速的滾向底線。
阿怡一直向著皮球那邊沖,對方終於意識到阿怡想去補中,但已經為時已晚,阿怡已經快腳把皮球剷入網窩裡。
「好耶!!!!」場外再傳來了如雷似的歡呼聲。
「嗶~」是代表著入球的笛聲。
「嗶嗶~嗶~」是代表著完場的笛聲。
聽到球證的笛聲,應該是完場了吧?我應該可以鬆一口氣了吧?
「好耶!!!!」場外又再傳來如雷似的歡呼聲。
我應該沒有生幻覺吧。我回頭看看場外的觀眾席上,有很多穿著著一式一樣的白恤衫灰色西褲的同學打氣,亦有很多穿著著白色連身校裙的女同學來支持我們,但我的眼睛只能集中在她的身上。
遠遠的看著在觀眾席的她,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陽光映照在她臉上時,她的眼睛好像特別水汪汪似的。
撐到最後一秒,真的很累、很累了。
我閉上了眼睛,聽到很多聲音,
「好波呀。」
「你地踢得好好呀。」
「甲中!」
「你地全部都好叻仔呀。」
太好了,努力總算沒有白費。我們可以晉身學界的決賽了。
*
再張開眼睛之時,已經再看不見綠草如茵的球場,也看不見隊友和支持者,
封閉的白色密室裡,只剩下 ...
「哇,嚇死人咩。」這個密室內,只剩下我和靜華。
「你咪亂郁啦!你岩岩暈低左呀。」語畢,她就再將一個冷冰冰的冰袋放左我額上。
「真係呀,踢波都會踢到暈低既。好心你唔得就唔好死頂啦。」她的口吻越來越像我的老媽。
「我係咪好勁呢。」我用我僅餘的力氣輕輕說出這句話。嗯,球場旁的休息室很舒服。
「下?」靜華好像真的聽不到我說的話,她把頭伸前靠近了我少許。
我們的距離變得很近、很近。
突然之間空氣好像變得稀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我把雙目再一次閉上 ...
「砰。」是門打開撞到牆壁的聲音
「喂,周嘉耀你死得未呀。」
到底是誰粗魯的把門打開,再用一把粗獷的聲音破壞這裡的氣氛。
「咪扮野哂野呀。死仔。」
原來是他們一大班『死仔』。
「呃 ... 我地係咪 ... 阻住 ... 」
「喂,出去啦。」我立刻跳下床避過這尷尬的場面。
你班『死仔』,知唔知阻人 ... 會比人 ... 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