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眼看遙的腳傷已經康復,年便帶我們到外面進行補給,順便當作這幾天的住宿和伙食費。
 
 
在出發之前,他取出一張2017的香港地圖。並向我們解釋今次補給的目的和附近的狀況:

「今次我地出去嘅目標好簡單,就係補給燃料。我地會先落去基良小學嘅禮堂拎車,然後直去元朗各個加油站,
 
一旦我地拎夠我地需要嘅燃料之後,唔好理遇到咩人咩事,立即上車返黎,有冇問題?」
 
「有。」我舉手問:「點解要去遠啲嘅元朗而唔去屯門嘅加油站?」




 
「兩個原因。」年豎起兩隻手指答:「一,屯門區嘅食物、藥物、燃料、日用品,甚至水,經過咁多年之後都已經被用清曬。
 
二,屯門區一帶經常有強盜出門,而呢班人仲封鎖左向南行往九龍嘅要道。
 
據我估計,果班人大約有三十人,全部有鎗,我唔希望遇到佢地,更唔希望同佢地硬碰,所以我寧願走遠啲避開佢地。」
 
 
直到今天,香港人依然各自為政。
 




 
遙本身沒有反抗能力,遇上敵人只可逃走或隱藏自己。而我在這弱肉強食的城市內作戰力亦十分有限,遇上持鎗的敵人時也沒有把握擊倒他們。
 
 
一想到我倆的未來,焦慮感又漸漸冒起。
 
 
「唔洗咁緊張喎,阿仁。」年把兩部對講機遞給我們,然後說:「如果我地走散左,就用對講機聯絡啦。」
 
 




我擔心的當然不是這回事,但有了對講機,遇到緊急情況時也可作聯絡之用,也可令我的不安感略為減低。
 
 
我們取了一些輕便的必須品後,便沿著山路到達良景邨的基良小學。
 
因為荒廢多年的原故,校舍外圍均長滿雜草,而學校建築本身亦已被各種藤類植物依附,牆身上的裂紋甚至長出了幼苗。
 
十多年間,大自然的力量已令它變得面目全非。
 
 
穿過雜草叢生的「球場」後,我們三人步進大堂。我以為災變過後學校會變得髒亂不堪,卻發現此處空無一物,仿佛自建成那天起便已荒廢一樣。
 
想到這裡曾是春風化雨之地,我心中便倍感荒涼。
 
 




大堂內還有一幅畫像,但在多年風霜過後,顏料已被嚴重侵蝕,而畫中人亦已面目全非。走到畫前,我卻發覺它仿佛散發著某種神秘魔力…
 
「喂,睇完未呀?」年大叫:「耶穌都好睇嘅?你好得閒呀?」
 
「畫入面個人叫耶穌?邊個黎架?」我問。
 
「基督教嘅神呀。」遙插咀答。
 
我記起了,年幼時每逢年尾便會有一群自稱為基督徒的人在街上唱歌,但因為他們歌喉實在太差和歌詞過於奇怪關係而常常被途人驅趕。
 
直到我六歲那年,解放軍大舉搜捕香港園內的基督教教徒,但因為我和老爸均沒有信奉任何宗教關係,這次事件除了令我們耳根清靜外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那些教徒相信上帝在冥冥自有主宰,卻未曾籍著歌頌衪而獲得祝福,反而招來殺身之禍。倘若衪真的存在,那衪又為何會讓香港淪為荒涼之地呢?
 




 
儘管理性拒絕了神的存在,我心中卻希望衪是真實的。因為不論是天國還地獄也好,我亦希望父母能有處藏身之所,好讓他們靜候我的到來。
 
 
「到啦。」年帶我們來到雨天操場。
 
操場內有一用帆布遮蔽之物,他走過去用力一拉,一輛開蓬貨車便呈現眼前。
 
「唔計我架車得一個位,你地邊個想坐車頭?」年問。
 
「我坐車尾啦。我有鎗,可以幫手睇後。」我答。
 
坐在車頭的話,遙意外時受傷的機會也會較低。而且身為男人總不能讓女孩獨自在載貨架上日曬雨淋吧?
 
「咁阿遙你坐我格黎啦。」年道。




 
「唔洗啦。」遙答:「我同阿仁一齊坐車尾啦。」
 
年聽畢後不以為然地說:「隨你啦,反正架車冇冷氣。」
 
 
我們坐上車後,年啟動引擎,帶我們進入陌生的香港市鎮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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