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我可以相信你嗎?: Chapter 31-36
31.
「頂，學生會話LoL比賽今個月搞唔切，十月尾個比賽推遲到十一月。」軒仔拍打著桌子。
「咁咪幾好，有多個月時間準備，唔洗逼譚詣珉一個月升到30lv。」我說。
「唔……錯唔晒既咁又。」軒仔無奈地點頭。
「唔好咁心急啦，準備得好啲到時勝算大啲。」啊朗搭著軒仔的肩。
「肥仔成。」我瞥見坐在一角悶悶不樂的他，
「嗯？」望向窗外的他別過頭來，
「雖然我地唔可以一齊比賽，但係如果你想既話我地可以一齊玩。」
我自己講完聯想到那種再見亦是朋友的意味。
「唉我唔想打NG輸咁多。」軒仔輕聲地說，用手蒙著雙眼，
「哦。」肥仔成仍舊愁眉不展。
「撳咩撳得你咁開心？」我留意到啊朗在抽屜裡按著電話，
軒仔馬上側身探頭去看：「豬豬你今日自己返屋……」
「頂你咩。」啊朗將手機移到自己胸口，對著我們笑。
「同邊個傾計要傾到豬豬咁？」軒仔的笑容真的不能更猥褻，
「無呀，你睇錯。」
「唉，唔肯講就由得佢啦。」我說。
「都係啊寶你好。」啊朗邊說邊將手機放進褲袋，同時間防範著軒仔突然伸手過來，
他安全地將電話放回褲袋。
「啊寶，蔡嘉賢話今個星期六星期去青山灣B───」
「同學仔，兩個星期之後係我地中四級既班際歌唱比賽。話就話係班際比賽，但係實際上唔一定要全班都參加。」
葉小麟走進課室，打斷了啊朗的話。
「咁即係搵條友求其唱幾句就得啦。」軒仔說。
「拿，說話就唔可以咁講，搵一個代表唱的而且確係無問題，但係───」
「但乜鬼野係丫，拿拿聲搵個烈士出黎頂左佢啦。」
「軒仔你比我講埋先得唔得……」葉小麟臉無慍色地笑著，
「呢張就係報名表，想參加既同學可以───」
「啊Sir，等我黎，我想唱。」麥應珍走上前。
「等一陣，睇下仲有無其他同學有興趣參加先啦。」葉小麟左顧右盼，
「珍姐想唱我地邊個夠膽同佢爭？」啊朗笑著說，
「哦，咁好啦。」葉小麟將報名表遞給他，
「加油，我睇好你。」葉小麟給麥應珍一個姆指，轉身進向課室門口。
望著葉小麟的背影遠去，
我想起了啊朗剛剛想說的話。
「你啱啱話今個星期六咩話？」
「無，蔡嘉賢話今個星期六去青山灣BBQ咋嘛。」
「BBQ？有無女？」軒仔忍不住插口，
「有女都無你份，呢個係文社既活動。」
軒仔聽了以後臉上蒙上一層灰，啊朗見狀就笑得更厲害。
回家後我上線跟譚詣珉聊天，
「喂，軒仔話LoL比賽十一月先搞，你知道左未？」
「乜係咩？咁好啦。」
「仲有星期六BBQ喎。」
「BBQ？邊度？」
「青山灣。」
「邊度黎。」
「三聖，到時會帶你去架啦。」
「唔好講呢啲住喇，打返場先啦。」
「好。」
沒想到她還比我對這遊戲著迷。
32.
「喂，快啲起身啦盧雲堡。」
譚詣珉沒有留給我多睡一會兒的餘地，才十時半就打電話喚醒我。
「呵───去青山灣真係唔洗咁早。」我的頭依舊墊在枕頭上，
「早啲去霸爐嘛。」電話中的譚詣珉像小孩那樣嚷著，
「霸爐咪有啊朗同賴友盈馬小玲佢地囉……」我有種想將電話掛掉的衝動。
「你起身先啦，唔準癱係張床度唔起身啊。」聽見譚詣珉這樣說，
我嚇得馬上坐起來，環視一下四周，
「你點知架？」我感到很驚訝，
「傻寶你知唔知你訓係度講野同係度講野把聲係唔同架？」譚詣珉講得似是疑非，
「又會係咁。」結果我終究是起了床。
「咁早起身都無用架啦。」我有氣無力地說，
「打機。」
媽啊你的怨念不要那麼重好不好，整天到晚都是英雄聯盟……
「唔好咁沉迷呢隻GAME啦。」我疾首慨嘆。
「咁算啦，不如我地快啲換衫囉。」
「哦，你補完妝打比我。」我猜她沒有一個小時是出不了門的。
怎料不夠幾分鐘電話就響起了，
「喂，驢仔你搞掂未？」
「吓，我未得喎。」我被她嚇手忙腳亂地翻衣櫃裡的衣服，
「咁我上黎搵你。」她掛掉了電話。
我慌亂地換了件汗衣和短褲再穿了雙拖鞋，趕在譚詣珉按門鈴前走到門外。
「媽我今日出去燒野食啊！」
我撿起電話，銜著鑰匙，拿起銀包就往門口跑。
剛開門就看見譚詣珉的手伸到門鈴的按鈕前，
我像零秒出手般出手擋住她的食指，不讓她按
在門鈴上。
手指終究是擋住了，但我自己的身體被向前俯身的千斤撥四兩之勢推得失了重心，
整個人往前仆倒。
「喂！咩事啊？」老媽從房裡大喊。
「無！我心急得滯仆親咋嘛。」我趕緊站起來把捂著嘴笑的譚詣珉推到一旁，
一個從門口看不到她的地方。
老媽從房裡走出來，在門外的我猶恐不及地關上鐵閘。
老媽望著我驚慌的樣子一臉茫然：「做咩啫你？」
「無，約左靚女，趕住仆出去仆親咋嘛。」我笑著說。
「呀你個衰仔丫，古古怪怪咁，小心啲啊，早啲返啊。」她在隔著鐵閘叮囑我。
「係既係既，我走喇媽。」
我往走廊跑去，譚詣珉亦在不被我媽發現的情況下跟了上前。
「呼，下次唔好隨便上黎。」我在升降機內喘著氣。
「我估唔到會搞成咁架嘛。」譚詣珉掃著我的背。
「搭去天水圍西鐵站先。」我和她走到天悅輕鐵站，
「搭705？」她捉住我的手腕，
「緊係706啦，705兜咁大個圈。」我倆乘天水圍循環線沿天榮天慈到了天水圍西鐵站。
我們經兆康到了屯門，轉搭往三聖的505列車，到了三聖邨。
「喂，你成日黎架？」跟在我背後的譚詣珉像發現新大陸那樣觀察四周，
「係，次次燒親野食都係三聖咁滯。」
「我淨係識蝴蝶灣咋。」
「蝴蝶灣太多人。」我道出了今次都到青山灣燒烤的原因。
走到燒烤場後我們找到了啊朗和賴友盈他們。
「唔好意思啊，我遲左少少。」後面傳來一把女孩的聲音。
「邊係呢，社長佢地都未到。」啊朗站起來上前迎接。
我轉身一望，
「魚尾？」我看見尹如美站在我的面前。
「大家好啊我叫尹如美。」她向我們五人鞠躬。
「乜你唔係忠社既咩？」賴友盈問了一個我正想問的問題，
啊朗笑了笑，牽起了尹如美的手：「女朋友。」
「係點做到架？」我簡直不敢相信。
「兩個禮拜之前佢差啲比架單車撞到，我奮不顧身咁衝出去擋住架單車，我地就係咁識。」
我想起了啊朗的紗布和傷痕。
「係啊。」尹如美用甜蜜的聲線在啊朗耳邊說，
並在他早前貼了紗布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閃光彈啊。」我用雙手擋住刺眼的光線，
我面前的啊朗的而且確將美艷動人的魚美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此時我想起了軒仔對尹如美的評語：「成績太差喇……唔係C就係D。」
我愈想愈不對勁，我眼前的真的是事實嗎？
「驢仔？」譚詣珉傻呼呼地在我眼前揮手。
「唉。」我抱著頭，實在覺得自己很失敗。
「唔洗咁傷心既又，反正你鍾意果個又唔係啊美。」啊朗拍拍我的肩，咧嘴奸笑。
「咁係邊個？」譚詣珉把臉靠得極近。
「唔講得。」
「真係唔講？」譚詣珉攥起掌頭，裝出兇狠的樣子。
「真係唔講得。」我強忍著笑。
「咁算啦。」
「社長終於黎喇。」賴友盈站起來揮手，
見蔡嘉賢和肥珊他們都拿著待會兒要吃的東西，我和啊朗都主動地走上前幫忙。
「拎死人囉。」肥珊走到桌子前放下兩袋食物。
「好在有大笨象係度幫手咋。」蔡嘉賢捶捶自己的肩膀。
揹著背包的大笨象把炭和燒烤叉擱在櫈上。
「換鞋先。」他從背包中摸出一雙拖鞋後脫了自己原來穿著的鞋。
「魚尾你好啊。」蔡嘉賢看見坐在一旁的尹如美。
「你好啊。」尹如美亦友善地笑了笑。
「當自己係文社既一份子得架喇，唔洗太拘謹。」蔡嘉賢給尹如美一個微笑。
看來只有我現在才知道啊朗跟尹如美交往的事實。
「快啲透爐啦！」肥珊鼓譟地揮舞著報紙。
我和啊朗分別戴起一隻手套，互相協助對方將炭堆砌得井然有序，
「炭精。」右手執火機的大笨象咔嚓的一下點燃了左手撿著的炭精，小心翼翼地放在炭堆之中。
拿著很多燒烤叉的文靜慢慢地將燒烤叉逐一分發給我們，
坐在爐邊的我們把燒烤叉上的兩個小膠套脫掉後將叉放在火裡燒一下。
「識食一定食雞翼先。」啊朗急不及待地轉身走向桌子，
從透明的塑料袋中拿出兩隻冷冰冰的雞翼插在燒烤叉上。
「喂喂喂你好似漏左啲野bo。」尹如美走到他的背後，
「漏左你果份？」啊朗拿出第三隻雞翼在尹如美的臉前打圈，
「係手套啊傻豬。」尹如美捏了啊朗的臉頰一下，
「你又啱喎。」啊朗幸福地傻笑著，
「快啲去洗手啦，最多我幫你燒住先。」尹如美接過啊朗的燒成叉。
「喂你兩個耍完花槍未？我仲要拮野食架。」
我假裝充滿怨念的樣子，將燒烤叉放在他們二人中間，
「得喇你拮野食啦。」啊朗笑著走去洗手。
「做咩呀啊寶你唔抵得人地咁恩愛啊？」蔡嘉賢在我身後故意大聲地問。
「邊個唔抵得？」我狠狠地將墨魚丸穿在燒烤叉上。
「幫我拮。」譚詣珉把燒烤叉遞給我。
「自己拮。」
「唔好唔開心啦。」看著譚詣珉一副傻樣子我不禁笑了一下。
回到燒烤爐旁邊的時候肥珊站起來：
「喂盧雲堡你坐呢度燒住先。」她向我打了個眼色，著我坐在蔡嘉賢的身邊。
「寶，試啖。」蔡嘉賢用叉插著一顆牛丸送到我的唇邊，
「吓。」我不懂該如何反應，
「Woo......」賴友盈刻意地煽動一下氣氛。
「食你就食啦。」蔡嘉賢不耐煩地說，
我只好服從地咬一口牛丸，冷冰冰的……
我嚥下了：「幾好味。」
「嘩，原來未熟架？」蔡嘉賢在我咬了一半的牛丸上再咬一小口。
「你竟然夠膽呃我？」她用五根手指壓在我的頭頂，
「呀唔係啊姐姐。」我的思緒仍然停留在剛剛蔡嘉賢吃牛丸的畫面上，
「咁又唔怪得佢既。」啊朗為我辯解，
「係你整既就生定熟都咁好味架啦。」賴友盈搶著附和，
「你地唔準亂講野呀。」蔡嘉賢的手依然壓著我的頭。
「咁你做咩餵佢食牛丸？」大笨象問了一個我想要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我想等啊寶幫我試下生定熟咋嘛，點知啊寶明明食到係生既都要呃我話好味。」
蔡嘉賢講完後沒有人答上一句話，感覺上就像有一股力場令我們都沉默了。
「下次唔好再叫我試。」萬念俱灰的我唯有假裝生氣。
33.
在短暫的斜陽沒落在地平線後，大部分人都吃飽了，
我們當中有不少人都走到了海灘那邊，
剩下一群人在清理場地，
我是其中一個。
「幫我拎去丟左佢丫盧雲堡。」文靜將一個載滿垃圾的袋交給我，
「燒烤叉比我得架喇。」譚詣珉接過大笨象手中的燒烤叉。
「啊朗呢？出左去喇？」我一邊走向垃圾桶一邊問，
「緊係出左去同魚尾沙灘漫步啦個死人頭。」賴友盈將水瓶中的水澆在燒烤爐中，
燒烤爐的火光一下子熄滅了，
飄起一絲灰濛濛的煙。
「搞掂就過去啦。」馬小玲揹起自己的背包，我們一行人到了海灘那邊與他們會合。
「玩乜好？」肥珊提出了很重要的問題，
「玩『私奔』。」蔡嘉賢的提議倒是挺令人感到意外，
「私奔？」我瞪大了雙眼，
「唔係你地諗果種私奔啊。」蔡嘉賢尷尬地笑著。
「拿，首先全部人圍圈，有一pair人會揀係其中兩個人之間斬開你地，
如果斬開果邊係你既左手，你就要拖住右邊既人向左邊跑一個圈，
相反既話就向相反方向跑。」蔡嘉賢清晰的解釋令我對遊戲開始有了頭緒。
我們圍了一個圈後啊朗牽著尹如美的手走出來。
「哼哼，等我斬開你地班可憐蟲啦。」啊朗詭異地笑著。
「咁斬邊個先？」尹如美倚在他的肩膀。
「睇死你一陣跑得唔夠快。」在我左邊的譚詣珉搖了搖我的左手。
「就呢度啦！」啊朗捉住尹如美手起手落，斷開肥珊和文靜牽著的手，
「跑啊盧雲堡！」感覺上我在絲毫沒有用力的情況下移動起來，被肥珊扯著右手的我一直給拖行一圈，
快得連我的腳尖也幾乎觸不到地面。
所以，文靜和蔡嘉賢輸了，
「譚詣珉，聽講啱啱有人話我跑得唔夠快喎。」我搖動左邊的手。
「其實我係尹如美‧‧‧‧‧‧」站在我左邊的人將臉轉過來不好意思地向我微笑，
這時我才明白剛剛尹如美在我跑圈的時候替補了譚詣珉右邊的位置。
「其實我既意思咪就係想你幫我傳話比佢囉。」我覺得自己有點糗。
「聽到喇，知你勁喇。」譚詣珉擠出一個微笑。
「我要切喇！」蔡嘉賢執著文靜的手大喊，將大笨象和譚詣珉分開。
「嘩，咁快就要我跑。」尹如美牽著譚詣珉的手拔腿就跑。
「你好啊小寶。」蔡嘉賢用她的右手輕輕地握著我的左手。
「唔。」我咬了咬唇，姆指情不自禁地感受著她手背的觸感。
縱使尹如美的速度不能輕視，但她身後的譚詣珉不能配合她，
相反賴友盈和大笨象步伐一致地跑，比尹如美和譚詣珉更快地完成一圈。
「對唔住。」譚詣珉竟然把自己看成是尹如美的負累。
「傻啦，玩咋嘛，咁認真做乜。」尹如美開朗的笑容令譚詣珉緊張的心情變得輕鬆。
「諗下要斬邊個仲好啦。」
「唔……」譚詣珉邊走邊含著勾在唇邊的左手食指。
「呢度。」背後傳來的聲音使陶醉在與蔡嘉賢牽手的我心頭一震。
剛醒過來的我發現譚詣珉想打我右手的主意。
「咁就斬啦。」尹如美決斷地劈開我和肥珊，
「走啊！」肥珊像逃離海嘯那樣拖行著啊朗，
我意識到自己也得帶蔡嘉賢跑，
在我和蔡嘉賢走到一半的時候，
我們與肥珊啊朗相遇，
肥珊像欖球運動員那樣撞開蔡嘉賢。
「啊！」蔡嘉賢失了平衡，
沒有放開過左手的我接收在從她那邊傳遞過來的力，
我在剎那間成為了支點，
我失了重心，
轉身轉了一半的我向後倒下，
此刻的我只想確保自己能夠墊著她。
毫無疑問，她確實地倒在我身上，
把臉別開的我感覺到她的嘴唇親了在我的頸上，
比起痛楚，
我更能感受到她的壓迫感，
因為她壓得我幾乎連肋骨籃都提不起來，
「我感受到你既心跳。」臉貼了在我頸動脈上的蔡嘉賢講出了這一句令人心動的說話，
但現在呼吸困難的我聽起來一點都不感到浪漫。
「唔……」我拍拍她的背。
「呀我砸親你啊？」蔡嘉賢終於驚覺到自己砸了在我身上。
「睇黎你唔想落返黎咁。」竊笑的啊朗有點軒仔的影子，
「頂……你唔───好亂講野。」好不容易才吸了一口氣的我壓出了胸腔內的空氣。
「咳咳，睇黎我地玩返啲靜態啲既遊戲好啲。」
蔡嘉賢站起來整理一下散亂的秀髮，拍走了身上的沙，伸手扶起了我。
「就玩呢個啦。」蔡嘉賢撿起地上一個塑料瓶，
「吓，玩膠樽？」
「係True or dare呀。」蔡嘉賢將塑料瓶平放在地上，我們坐下來。
「我轉先。」她走到圓圈的中心，用手一轉，停下來的瓶口直指著我。
「唔，小寶寶，你想揀誠實定大膽啊？」看著蔡嘉賢的笑容我認為選擇誠實會比較好，
「誠實啦。」我嚥了口涎。
「姐姐而家黎問你，究竟你有無拍過拖？」
一開始就問這種尷尬的問題，我真的不能想像接下來他們會幹些甚麼出來。
「答啦。」賴友盈興奮地催促著，
「無。」
「真係無？」蔡嘉賢走近我。
「都話左係誠實，咁仲點會呃你？」
「估你唔到喎。」
她用手心磨擦我的頭髮，我想像不到在她心目中的我是一個怎樣糟糕的人。
光是這樣想著並沒有意思，
於是我走上前轉動瓶子，
瓶子指向肥珊，
該問些甚麼好呢？
「我揀大膽。」肥珊站起來。
對了，我這才想起可以選擇不回答問題。
「咁你企係海邊大叫『我失戀呀！』一次啦。」啊朗這個提議未免太過分。
「好。」肥珊二話不說，跑到海邊，將雙手放在口前大喊：「我失戀啊！」
我感覺到整個青山灣的人都向我們望過來，
「洗唔洗咁認真。」我抹了把汗。
「好喇，到我轉。」肥珊走到中心轉動瓶子，
瓶在瓶口指向大笨象的時候停了。
「我揀誠實。」
「大笨象……」肥珊陷入了沉思。
「嗯？」
「你有無鍾意的人？」
「有。」大笨象毫不猶疑的回答令肥珊的臉上閃過一絲喜出望外的神情，
同時間卻又不確定大笨象喜歡的對象是不是自己。
「咁你鐘意既係邊個？」肥珊忍不住追問大笨象，大笨象用食指指向天上。
「鐘意個天？」肥珊驚訝地望著夜空。
「得一條問題。」大笨象的答案使全場哄笑起來。
我想肥珊現在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她的心因為知道大笨象有喜歡的對象而七上八下，
同時間亦害怕大笨象喜歡的人不是自己……
唉，雖然我有不太好的預感，但是希望大笨象喜歡的是肥珊。
可惜接下是時間大笨象沒有再回答過一條問題，
不是因為沒有抽中過他，而是因為每當他要選擇的時候都選擇了去幹些不可能的任務。
只能怪肥珊的智力有限，為何她不直截了當地問大笨象喜歡的人是誰呢？
唉，這也不能怪她，
因為這樣才是肥珊。
我們一直玩到海灘的燈都關了，
「嘩，咁夜喇，不如我地走囉。」
「好。」蔡嘉珊起來走到海豚石像那邊，
我們一行人亦跟著她走過去，因為眾人的行裝都放了在海豚石像的底下。
「喂，大檸樂！」蹲下的啊朗突然大喊，
「乜叉野？」肥珊揹起自己的粉紅色背包，
「我對拖鞋唔見左！」光著腳的啊朗失措地攤開雙手，
「咪係度囉。」大笨象從沙裡摸出一雙拖鞋，
「真係喎，唔該晒。」啊朗接過拖鞋看了看，放在地上穿上了。
我們拖著疲倦的身軀走到三聖的總站，
「喂！果架尾班車黎架？」一列506列車從我們眼前經過，
「跑左先問啦。」啊朗搶了在前頭，毫不猶疑地入閘上了車，我們前仆後繼的湧進車廂。
到了屯門西鐵站，我們隨著人群下車，
「直落食糖水，Go！」賴友盈剛進西鐵車廂就已經作好接下來的打算，
「好。」我點點頭，
反正回家也是沒事幹。
西鐵從屯門一路走到天水圍，
「邊間？北江？」啊朗走向西鐵站的其中一個出口，
「天恆。」賴友盈打算帶我們轉乘天水圍循環線，繞天秀和濕地公園那邊到天恆。
「我走先啦。」馬小玲看了看手機的訊息，
「哦，咁好啦，拜拜。」蔡嘉賢揮手送別她。
「咁啊朗你地呢？」我望著啊朗和尹如美，
「我睇魚尾。」啊朗用下排的門牙咬了上唇一下，
「咁你想唔想去丫。」尹如美的右手手臂架在啊朗的左肩上，左手食指和姆指捏著啊朗的鼻尖，
「快啲答啦，兩個婆婆媽媽咁。」肥珊盤起雙手。
「你呢？」譚詣珉拍拍我的手肘，
「我就緊係唔會……唔去啦。」我笑著說，
「咁即係去定唔去？」譚詣珉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即係去。」
沿輕鐵的鐵路到了天恆後，我們在一家叫「錦記糖水」的店坐下來，
「楊枝甘露。」蔡嘉賢果然是個有品味的人，
「咖哩豬皮魚蛋，多辣唔該！」想不到肥珊在這裡也要吃辣……
「啊寶，到你叫。」賴友盈望著我。
「杏仁豆腐。」
「嘩啊寶你真係好重口味。」蔡嘉賢用手捂著口。
我沒有刻意給她甚麼反應，至少我認為對於我吃的習慣並沒有要檢討的必要。
過了不久我們所點的都到齊了，
「喂大笨象。」肥珊放了一顆魚蛋進口中。
「唔？」大笨象咀嚼著涼粉，
「究竟你鍾意邊個啫？」肥珊咬開一塊沾滿咖哩的豬皮。
「我做咩要答你？」
「算啦珊，人地唔想講咪由得佢囉。」
明白事理的蔡嘉賢啜了一口楊枝甘露，同時間我當然明白肥珊的好奇心如此重的原因。
「肥珊，有啲野呢，一時三刻急唔黎。」我說。
希望肥珊能夠聽得明白我背後的意思，放棄繼續追問下去的念頭。
「肥珊，點解你要係咁追問大笨象啊？」啊朗的用浮誇的語氣問肥珊。
看來啊朗聽得懂我的意思……
我往大笨象那邊一瞥，
發現半張著口的大笨象手一動不動的，右手舉著湯匙的他就像石化了一樣。
「都叫左你唔好咁八卦架啦，係咪呢？而家比人懷疑你身有屎喇。」我若無其事地替肥珊開脫。
「哎呀乜係咁啊？」肥珊相當配合，
她這一次的演技是有史以來最逼真的一次，
「緊係啦，下次唔好喇。」我吃了一口豆腐。
終究肥珊喜歡大笨象的事沒有被拆穿，
但同時間我亦無法得知大笨象喜歡的人是誰……
34.
回家以後我洗了個澡後，吹乾了頭髮倒頭便睡，
醒來的時候已經十二時多。
從床沿摸來電話看了看，
有一個未接來電，
啊，是蔡嘉賢。
我馬上撥打給她，
「喂。」電話的另一邊傳來蔡嘉賢的聲音，
她甜美的聲線使我忽然間忘了自己想要說甚麼……
「起左身喇？」蔡嘉賢的問候比任何人都來得親切，
「係啊。」我呆滯地回答，
「打比我咩事？」我回過神來，
「有件好緊要既事要搵你幫手。」
嘎？甚麼很重要的事要找我找得這麼急呢？
「無，環校跑咋嘛。」
環校跑，
環校跑，
環校跑……
我本來替她著緊的情緒找不到一個可以安置的地方，
那種感覺簡直就像一顆心被提起然後放手墜落在地面那樣。
「吓。」腦海一片空白的我只能發出這個單音字來回應她。
「係啊環校跑啊。」她重複了一遍。
「咁搵我做咩，我咁廢。」
「唔好咁睇自己啦。」
「搵大笨象跑咪得。」
「大笨象已經參加左，而家我地文社人數唔夠……」
目的已經講得很明顯了，即使我在場亦只會是陪跑的一個。
「小寶寶啊，你跑二百米決賽果陣咪好勁既？」
「唔係咁架……」我否認得太快，連我自己也反應不及，
「咩唔係咁架？黎啦寶寶，我好需要你。」蔡嘉賢的語調愈發嬌柔，
她拿捏得恰到好處，
我好需要你，
這一句彷彿是她用她溫柔的指尖輕輕地戳了我的心一下。
「好，我跑。」我感到背後有種莫名其妙的勁道推我一把，
但這種不是恐怖的感覺，是種溫暖的感覺。
「拿，係咪真架？就咁話架喇。」
從電話中可以聽得出蔡嘉賢相當興奮，甚至可以想像到她整個人興奮得跳起來的畫面。
「得啦，星期幾？」我望著牆上的月曆，
「今個星期五。」
「唔。」我竟然答應下來了，
換了是平常的我鐵定不會參加這種傻瓜繞圈子，
但是這一次，是為了她。
「好喇，咁唔傾喇，有咩事就打比我啦。」
怎麼辦？
她快要掛斷電話了……
「啊。」慌惶的我呼出這個挺像突然想起甚麼的驚嘆詞。
「做咩？」
「想問你今個星期……星期六得唔得閒？」
我想起我在高登討論區看的那些小說，
那些小說裡面的主角通常都會問這個問題，
不知道這在現實中能不能行。
「得閒啊，做咩啊？」
出乎意料地，蔡嘉賢答應了，
啊，
腦袋啊，
快點告訴我該跟她說甚麼才好，
「無，我想約你……」我喉嚨梗塞了，
「想約我做咩？」
甚麼？
第一個反應居然不是拒絕，
媽，我真的是詞窮了。
「想約你打───」
打甚麼好？
我怎麼會說「打」，
我就連下半句都還未想好咧。
「打？打保齡球？好啊打保齡球我鍾意啊。」
意想不到的是蔡嘉賢反倒提出了提議，
「好。」
「咁叫埋肥珊佢地架喇。」
叫肥珊他們……
唔，能夠跟蔡嘉賢約會已經是一件很難得的事了。
不過，我這樣算是成功嗎？
35.
由於星期五是環校跑比賽，大笨象跟我約定星期二到天水圍運動場練跑。
「好，點練？」我俯身壓壓腿。
「跑。」大笨象的回答教人似懂非懂。
「即係點？」
「就咁跑，反正而家臨怨臨忙都練唔出啲咩。」盤著手的大笨象說得挺有道理。
「咁你即係話咁樣跑黎係無用既啫。」
「唔係你想點啊？」大笨象慢慢步行到跑道上。
我無言以對，只好跟著他開始緩步跑。
隨著踏踏踏踏的步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掃視著四周的景物。
說實在的，
跑步真的有放鬆心情的作用。
我看了看身邊的大笨象，
一直望著前方的他沒有說一句話，也許他在想著某些事情，
我在彎道轉入沉思的路上，
思緒有種難以言喻的寧靜。
在煞白的強光下，
我的腦海被照得一片空白……
「諗咩諗到入晒神？」聽見大笨象突然這樣問，
我望向他，只見他仍舊望著前方。
「無，諗緊啲唔關事既野啫。」
「咩唔關事既野？」大笨象果然沒有放棄追問下去，
「關於你既。」我試著將話題引導到大笨象的身上，
「關於我既？」大笨象終於回望我一眼。
「係。」
「關於我既咩？」大笨象把目光放回前方。
「你鍾意既人。」我不經意地問了這個大笨象不想回答的問題。
「唔。」
我看見他的眼簾突然間收窄了一下，在那麼的一瞬間過後又回復到裝作沒事的神情。
走在身旁的他在跑過彎道後離開跑道，俯身喝了幾口水。
「十五分鐘，幾好丫。」他轉身看著運動場的時鐘。
「唔……」
我背靠著鐵欄，凝視著時鐘上的數字，思忖著大笨象的想法。
「乜你真係咁想知咩？」大笨象雙臂架在鐵欄上望著跑道上經過的人。
「嗯，但係你可以選擇唔講。」
我沒有逼大笨象講出來的必要，
至少他喜歡的對象是誰對我並沒有直接影響。
「果個人，你都識既。」他語氣忽然間轉變了，
他這種賣關子的講話方法令我感到好不自然，
可是既然他說出這種開場白，
那就是說他接下來打算告訴我答案。
「唔。」我的嘴唇依然閉合著，
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用不著講些我不肯定的答案去猜測，
現在我要做的事情是等待，耐心的等待。
「有一次我放學係學校打波果陣唔小心拗柴，有個女仔走埋黎問我有無事，之後仲送我返屋企。」他的眼神告訴我，他陷入了回憶當中。
「你就係由果陣時開始鍾意左佢？」想不到大笨象是這樣單純的人，
「係，果陣時我仲未知佢叫咩名，點知今年咁有緣可以一齊做文社既社幹事。」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是肥珊嗎？
「小食部開會見返佢果一刻，我唔肯定佢仲記唔記得我，我唔知我可以點樣拉近我同佢之間既距離。」
為甚麼要說拉近距離呢？
「我淨係知我緊張佢，我好想好想保護佢。」
在我的記憶中依稀想到一個可能是大笨象所說的人，
可是模糊的直覺讓我不能清晰地想起那個人的名字，
那人是誰呢？
「係佢比肥珊話既時候我會忍唔住幫佢開口出頭，係佢擦損隻手既時候又會好擔心……」
「文靜。」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我係咪搞到好似個傻仔咁？」
此時的大笨象不像平常的他，變成了一個羞澀的小男孩。
「唔───」
我輕嘆一口氣，再吸一口氣，
卻吐不出半句回應。
那肥珊，以後該怎麼辦？
當然，這是我腦海中盤算著的事情，並沒有說出口。
「又靚仔又好揪既大笨象，竟然一次拖都未拍過，真係講出黎都無人信。」
我的目光落在眼下的紅色跑道，
即使我的演技再好，也掩飾不了我替肥珊感到憂傷的神情。
「咁又點？」幸好他的注意力被我分散了，
他好像沒有發現。
「唉，你話喇，『純情大笨象』，就咁講我都忍唔住笑。」我擺出一個哭笑不得的樣子。
「頂。」他用拳頭輕力地捶在我的手臂上。
不知怎地的，
我被他這樣一捶，竟然想起了譚詣珉。
36.
好不容易回到家裡，
看著桌上已經放涼了的飯菜和母親留給我的字條，我著實連翻熱飯菜的氣力都沒有。
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震動，
掏出來一看，
又是譚詣珉找我玩電腦。
啊───
我閉上眼，
要是打開了話匣子，
恐怕我沒有精力跟她聊這麼久。
嗯，始終我也有需要回覆她，
「攰。」就連打個字也覺得費勁。
再次合上眼，
電話響了起來。
從來電顯示可以看到「喊包」兩個字，
是譚詣珉打電話給我。
「唉。」我用右手托著自己的右腦，
「做咩事啊你？病左啊？」電話的另一邊傳來她親切的慰問，
「無，同大笨象練完跑而家個人散晒啫。」
「食左飯未？」
「未。」
「自己煮？洗唔洗我上黎幫你？」譚詣珉的建議無疑是好極了，
但我不能確保這個傻丫頭會不會搞得我的家一團糟，
「唔洗啦……」即使再疲倦我也會推動自己的身體去把飯菜翻熱，
至少不可能就這樣餓死在家裡。
只不過是提不起勁去跟譚詣珉玩而已，基本洗澡吃飯還是勉強能行的。
「好啦你等我，我一陣上黎。」
「喂，咪話左唔洗囉。」
究竟譚詣珉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
她掛掉了電話。
果然，不久門鈴真的響了起來，是譚詣珉。
「唔。」我打開門讓她進來，
她脫下鞋子，我察覺到她穿的啡色襪子跟她淺銅色的膚色有種說不出的配合感……
媽啊我在想些甚麼？
我蒙著自己的雙眼。
「係咪頭痛啊？」
譚詣珉用雙手按著我的肩膀，怕我會倒下。
摸著自己前額的我揮揮手，走到沙發上坐下。
「你今晚要食既就係呢啲啊？」譚詣珉指著飯桌上用保鮮紙保好的飯菜，
「係，微波爐係果度。」我指向廚房。
她走近飯桌，
「咁點得架？」她低頭看著碗裡的食物，
「午餐肉加豆豉鯪魚，你晚晚都係食呢啲既？」她用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右手托著頭，
「有時啦。」我擠了個微笑的表情。
她沒有走進廚房，反而走進───
我的房間，
「搞咩？」我望著她的背影。
過了一陣子，她捧著我的衣服和一條毛巾走出來，
「Wu...估唔到原來你著粉紅色……Hehe。」她捂著小嘴竊笑，
「頂你咩。」我站起來一把奪過她手上的衣物，
粉紅色的內褲卻落了在地上，
她蹲身替我撿起來，
「唔怪得之前BBQ既時候問你鐘意邊個你死都唔肯講啦，原來你鐘意男仔。」
她那不懷好意的笑容使我更尷尬，
我用手背擋在自己的眉前，
唉。
「快啲去沖涼啦。」
她把粉紅色的內褲塞進我懷裡，雙手搭在我的背肩，把我推進洗手間。
「快啲沖，沖完有得食。」
既然她這樣說，我聽她的好了。
一陣溫水灑在我的身上，
啊，我閉上了眼，
用指尖柔柔地按摩著頭髮，輕輕地哼起歌來，
不能太大聲，
要是被她發現我洗澡唱歌，會被她笑的。
雖然想繼續這樣享受一陣子溫水，
但是待得太久的話我怕譚詣珉會發生甚麼事，
還是快點到廚房看看她搞得怎樣比較好。
呼，
我用毛巾擦乾自己。
穿上衣服後打開門。
「啱啱好。」端著一碟灼菜的譚詣珉從廚房走出來，
「搞乜……」
比起原先的飯和罐頭，桌上多了一碟炒蛋、一碟灼菜和一碗麵。
「坐低先啦。」
她雙手再次搭在我的肩上，把我推到椅子旁，在我坐下後她亦在對面坐下。
「全部都係你整架？」我嚥了口涎。
「緊係啦，唔通曉變出黎啊？」譚詣珉把一雙筷子遞給我。
「睇落唔錯。」
無論如何都要先讚她一下。
我把一團炒蛋夾進口中，
「咪住。」在舌尖嚐到滑蛋的鮮味那一剎那我如夢初醒地想起一件事。
我將碗筷放下，走到廚房打開雪櫃，
「放心啦，啲菜心同蛋仲有個麵都係我頭先落十樓攞上黎架。」坐在飯桌旁的她望著站在雪櫃前的我，
我關上雪櫃的門，
只能說她真的很細心。
「真係好多謝你。」我坐下來執起筷子，
「傻啦，其實我本來都係自己一個食飯啫。」她夾起麵條。
「譚詣珉。」
「唔？」低下頭的她雙眼向上的望著我，
含著麵條的小嘴沒有把麵條咬斷，一動不動的等候著我下一句話。
「食飯啦，麵比我食。」
我將還未吃過的那碗飯推給她，
好歹也得待她好一點吧。
「哦。」她乖乖地將麵推到我面前。
「試下啲菜心啱唔啱食丫。」她夾給我一根菜芯。
我咬了一口，「軟腍腍既菜心我最鍾意。」
我細嚼著口中的菜芯，不知多久沒有吃過這樣的菜芯了。
「我仲以為你會唔鍾意添啊，其實我都係鐘意係腍既菜心。」譚詣珉如釋重負。
「但係我屋企人都唔鍾意食腍既菜心。」她鼓起臉蛋。
「我都係。」
「係喎，你啊媽幾點返？」她望著時鐘。
「放心啦，聽朝先返。」
「咁你啊爸呢？」譚詣珉將目光轉向我。
「唔會返。」我吃了口麵。
「點解既？」她期待答案的眼睛瞪大了少許。
「唔好問。」我若無其事地繼續吃飯。
她怔了怔，把一團炒蛋夾給我，
沒有再問一句話。
「我父母離左婚。」我將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訴她，
「吓，好對唔住。」
她講出這句經典的對白同時低下頭，像做了一件錯事那樣，
「唔緊要，我講得比你聽就即係無野。」我繼續吃著麵。
「你又會信得過我既？」
「有咩信唔信得過啫，唔通你聽朝會走去派傳單唱通街？」
說實在的，
我將這種事情告訴她是出於一種莫名奇妙的信任感。
她給我報以一個詭異的笑容，
「唔知呢，可能真係會派傳單架。」
「頂你唔好亂黎啊。」我用筷子戳著她的酒窩，
「再戳就今晚係Facebook唱。」她用手摸著自己的臉蛋，
啊這傢伙竟然要脅我……
在吃過飯和麵後，我和她一起洗碗，
總要幫她一點忙吧。
「真係唔該晒喎。」她用海綿擦著碟，遞給我沖一下水，
「我唔該你就真。」她做的那些菜雖然算不上甚麼，
可是真的好吃。
「咁慢架你。」她已經完成了擦清潔劑的步驟，執起碗來沖水。
待得所有用具都沖洗好後，
「用咁多會唔會比老母發現架。」我提起清潔劑的膠瓶，
「無事既。」她用另外一個塑料袋將雞蛋的殼和快熟麵的包裝袋收拾好，然後拿去垃圾房。
「搞掂晒。」她洗了洗雙手後跑進我的房間。
「喂你想做咩啊？」用毛巾擦著手的我叫也叫不住她。
走進房間內，她急不及待的打開電腦，
「我唔打機架喇。」
雖然體力是恢復了一點，但我仍然提不起勁去玩。
「咁你睇我玩囉。」這才是她走進我房間的打算吧，
「睇你玩不如睇第二個。」
我想起了一個人，
「睇邊個？」她好奇地問。
「十點半。」我邊說邊打開螢幕桌面上的連結，
「十點半？」
「係，睇樂天。」
「咩人黎架。」
「打LoL既人。」
「好勁？」
「銅五。」我苦笑一陣，
「咁睇黎做乜？」譚詣珉似乎聽得懂銅五的意思。
「好喇又到十點半，唔講咁多，登入先。」一把沉沉的聲線從螢幕兩旁的揚聲器中跑出來，
「銅五仲學人直播？」譚詣珉難以置信地指著螢幕，
「睇落去你就會明。」我微笑著點點頭。
「打機最緊要唔係勁，而係我講既野你聽得明。」
樂天講出這句每次直播時都要講的話，聽見這句話的譚詣珉失聲地笑。
「點？NG定RANKING由你話事。」聊天室中大部分的人都叫樂天打排位，
「好，你地班友仔果然最想睇我點雷人地RANKING。」
等待著電腦配對的樂天苦笑著，
在電腦配對完成後，樂天當輔助。
「仲以為佢會打MID。」譚詣珉以為樂天是我的老師，
「緊係唔係啦。」我微笑一下，
「拿，本來想比你地見識下金剛芭比既威力既，點知而家死GAY佬比人BAN左，唯有用機械人喇。」
樂天選了布里茨。
我和譚詣珉靜靜地看著他玩布里茨，
在開始時的幾分鐘都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可是到了接近四分鐘，樂天那邊的打野走到下路埋伏，
樂天首先作出的反應不是把對手拉過來，而是閃現把路西恩擊飛，
路西恩馬上使用閃現逃脫，
卻被樂天一下子拉回來，
潘森跳出來敲暈路西恩，路西恩還能往哪裡跑？
「哼。」只聽見樂天冷淡地笑了一下，但他低沉的嗓子使他顯得一點都不酷，反倒有點像個瘋子。
對面瑟雷西只能遠遠地看著地上的燈籠，似乎不太甘心，回頭想要追上他。
「有啲唔妥。」
樂天在講這句話的同時間原地插了一根真視之眼，發現了快要貼近身旁的伊芙琳，
樂天先發制人，
他用充了電的鐵拳擊飛伊芙琳，然後表現出個人突破的技術───
加速逃跑。
最後連伊芙琳都死了，樂天卻沒有死。
「你睇，我都唔知佢啲第六感點黎。」我聳聳肩。
「但係佢其實唔洗走，啱啱隻伊芙琳都殺佢唔死。」譚詣珉在計算傷害上的天份無疑令我感到嘖嘖稱奇。
「唔好咁高要求啦。」我無奈地說。
最終樂天贏了那場排位。
「其實佢都唔係好雷啫。」譚詣珉說。
「佢慣左咁話自己。」
我早就習慣了樂天的講話方式，甚至被樂天的講話方式所影響。
在他寥寥可數的數十個觀眾中，我是其中一個對他思考方式感興趣的人，
在我言語範圍內很難形容他，
他給我一種，一種很難理解的感覺，
在不少的地方上我都搞不懂他的邏輯，
總之就不是純粹有趣那麼簡單，
要說我把他當成了學習的對象也一點不過份。
「乜你真係咁鍾意睇樂天咩？」譚詣珉看著我。
「算係啦。」
「哦。」她將視線放回螢幕上，集中地想著某些事情。
「唔，好喇，我落返去先啦，你要早啲訓呀知道未啊？」她站起來用右手托著我的下顎。
「得啦煩。」我撥開她的手，
送她到門外跟她一起等升降機。
最後我早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