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倦期的情事: 第五章 ： 步向斷崖

我低頭把倒數日曆上最後一個日子以紅筆刪去。過去的八十多天，每天刪去一日是我下班前必做的事，各同事亦準備離開。

Ming無聲無息地站我我背後。我來不及把倒數日曆遮掩。

其他同事在場，我們不能說些什麼，Ming變回一本正經，吩咐我一些工作。

他把手訊一份份的送給每一位同事，跟每人都寒喧幾句。

同事接過手訊便魚貫離開。



「終於等到了！」

各人都離去，到最後他才對我說。

這話語帶相關，像是對他自己，但實則向我說。他知道我在等他回來。

整天過去，一直未見他出現，我的確是有些焦急。忽略了他放下工作兩個多月，第一天上班，有數不盡要忙的事。

我呆呆不知所措。



「走吧，一起吃飯去！在車內等你。」

沒徵求我同意，卻很有信心，Ming說完便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背影。Ming比我年長超過十年，不屬於高大英俊的一類，樣貌尚算得上端正，只是有點先衰跡象，兩邊額角髮線開始上移。鼻子不高，但鼻樑頗直，鼻翼也不大。在上唇至下巴，繞著嘴巴蓄了一圈修剪得整齊，長約五毫米的鬍子，看來他是要加強他的男人氣慨。

他選擇了一所墨西哥餐廳，頭盤、主菜和甜品，還點了酒。他點了龍舌蘭酒，才知道他能喝，而我只選擇了啤酒。

辛辣的墨西哥菜令我像冒了火，喝了兩杯五百毫升大杯裝啤酒還不夠，再添加了一杯小杯裝的，遠超我能喝的酒量。



火辣食物加上酒精，吃甜品時我已滿臉通紅。

Ming放下吃甜品的叉子。

「送給你！」

他把一小包，包裝得非常美麗的禮物送給我，比一般同事間的手訊名貴得多。

「拆開來看看！」

他替我打開包裝，裡面是一條白金手鏈，掛上一個心形水晶吊飾。

「太貴重了！」

我推卻，不過Ming一定要我收下，並親手替我戴上。



離開餐廳後，我想找個地方稍歇才回家。

我告訴丈夫加班夜歸，不想滿身酒氣回去。

Ming駕車到了海邊，在寒冬夜晚，停車場一輛汽車也沒有。

天氣實在太冷，我們躱在車內，拉下一半車窗，方便Ming抽煙，兼讓冷風清醒一下酒意。

「安安，你說過當我記憶起，才再告你被刪除了訊息的內容，是嘛？」

Ming擠熄了只抽了一半的香煙，向我說。

我點頭承認。酒精令我看到的物體有少許矇矓，但我仍十分清醒。



「我一直想念著你！」

「Ming，你醉了，我們不可以！」

過去一年和Ming紏纏在曖昧中，我極力避免墮入不倫深淵。我想Ming也是一樣，但我倆已到臨界點，再多走一步，我們未必能走回頭。

「我知你也想念我！」

「我⋯⋯我⋯⋯沒⋯⋯有！」

「不要騙自己，你倒數著我回來！」

我不能再抵賴。

「我們各自有家庭！」



「我發誓不會破壞彼此家庭！」

「Ming，我怕！」

我怕付不起代價。

Ming把我抱著，我推開他，他堅持不放。我需要他，漸漸也放棄抵抗，仼他抱著來給我信心。Ming想吻我，但我閃避開。

回家看到丈夫的研究報告和筆記放在床頭，他的研究工作正在瓶頸狀態，花了精力而無寸進，他領導下的整個團隊都在努力探究中，丈夫更不能怠慢。

洗澡上床，仍帶著對Ming患得患失的心情。

「喝酒了嗎？」



丈夫被我的酒氣熏醒，惺忪地問。

洗漱時用了漱口水和口氣清新劑，也逃不過丈夫敏銳的嗅覺。

「跟同事吃飯，喝了一點點。」

「嗯，小心別喝醉。」

丈夫轉身背向我，再次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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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倫關係在辦公室更加不能為別人所知。我和Ming都很謹慎。在別的同事面前，對Ming我不苟言笑，靠網絡應用程式來溝通，手機內的通訊名册都用代號。

自此Ming以種種方式來調配他的工作，以配合我下班時間，或簡單地找個理由直接把我留下來，目的只是散散步，然後送我回家。

為防丈夫從窗子看到我和Ming一起，我總要求他繞道，把車子停在我家後方較遠的一小塊荒地，然後花十分鐘行程，步行穿過一條兩旁都是待清拆房屋的小巷回家。

這長滿雜草的荒地和彎曲狹窄的小巷是完全沒有人會途經，這才是我唯一放心讓他拖著我手的地方，偶爾心情適合，大家也會在Ming車內，或小巷中擁抱一會。

回家後，Ming也一派難捨難離，一直透過應用程式和我聊天。

我每天在家都癱躺沙發上看雜誌，滑手機，丈夫也從來不過問我看些什麼。自從和Ming聊天後，只要丈夫稍稍抬頭望向我，或經過我身邊，我便作賊心虛，立刻設法遮掩手機屏幕，以防他看見。稍後還更換了一張防盗看手機屏幕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