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天工探案 之 都是五龍環惹的那些禍: (10) 第十回 胡人
(10) 第十回 胡人
夜, 夏夜。
炎夜, 洛陽大街已經開始暗淡無光。
五羊城的五福開始爬上他新婚妻的床, 米氏兄弟亦已寬衣就寐。
只有天門街, 仍然像世上一顆不夜明珠, 無論什麼時間, 仍然行人駱驛不斷, 仍然光芒四射。
孤立的石台。
每個石台都人聲鼎沸。
唯獨這個中央的石台, 一個人都沒有。
當有人踏上這個石台時, 旁邊對望的數個石台突然鴉雀無聲, 靜了下來。
大家都在盯梢, 凝望, 看看誰踏上這石台, 仿佛這石台上有人是千古以來的奇事。
隱隱中, 石台群中竟傳來一聲嘆息。嘆息? 是為了什麼而嘆?
方大緩長梯而上, 走上孤寂的石台, 脫下自己的錦衣長袍, 露出他一身代表六扇門、手功精緻的銀緞子短衣勁裝。
他緊張, 手心冒汗, 如果你能看得仔細點, 他的手還有微微抖動。
但他心情除了緊張外, 實在感到暢快, 一種在十四年來在江湖都未有的興奮。
因為他身邊的, 是張開。
方大自己沒留意, 只是認識了幾天, 張開已經是他最信任的人。
張開在身邊, 方大感到什麼事都會成功, 什麼事都有辦法解決。
世界上有些人, 總是令在他身邊的人, 感到自在。
張開無疑, 就是這一種人。
張開也在興奮。
石台上空無一人, 四方卻在注視, 他感到自己好像快要正在戰場的鬥士。
買賣, 本身就是一場博鬥。
以命相博, 男人又怎能抵抗這種暴力的刺激?
胡人跟隨二人, 也步上石台。
方大:「見天門王的售價是什麼?」
胡人沒答話, 徑自走到石台中央, 運氣高聲道: 「天門王售賣和客人見面的機會一個!」
他這一呼, 聲音遠遠傳開, 在石台林上的幾半石台都得一清二楚。
張開眉頭一皺。
胡人續道:「天門王開出售價, 售價是．．．」
說話間，那胡人竟已一招攻上方大。
方大悴不及防，狼狽一縮，一個燕子翻身避過。
胡人：「天門王有令，售價是勝過我！方大，你先來！」
方大：「你…」
話音未落, 胡人又再攻上, 雙手成爪, 左右開弓接身緊貼, 迫得方大進退失據。
方大連連格過數招，大驚道：「他使的塞北毒手，是塞北老怪的弟子？」
張開：「他用的不是自己武功，爪上沒帶毒，別慌！」
胡人聽後，忽然套路全變，又變一路。
爪變拳，腳踢三分，橫掃千軍。招式平平，但力度極大，方大努力擋過三招，道：「媽的！是太祖長拳？小老胡兒在消遣我嗎？」
未過數招，胡人拳路又變，開始使出掌法來，掌法精妙，攻敵之不能及，掌鋒總是擦身而過，旁邊石台多次傳出驚呼之聲。
方大幾次差點被劈中，只能退過一旁，喘過一口氣。
那胡人竟不追趕，也好逸待閒的摺過衣袖，毫不著急。
方大：「他剛才使的，是少林的般若掌?」
張開：「他的動作看來一板一眼，仿佛都是入門正宗。 只是在關鍵處不懂變通。不停換招，他全部招式都是現學現賣，只學得一招半式。」
胡人聽著，笑道：「張開，你眼界怎麼這樣利呀？」
張開突然對方大道：「你能不能再撐上五招？」
方大面有難色：「五招？」
一抬頭，只見張開已張開一雙本來小如豆的眼。
星目一張，什麼都逃不過他。
「五招之後，我會出手。」
五招。
方大撐得過五招嗎?
他三步併作一步, 衝步上前, 躍起於空中, 愈如飛隼之勢！
甫下, 使出膝撞, 恰好撞中了胡人胸口氣門。
胡人氣促, 一時間方寸大亂。
方大沒停留, 人在半空, 兩掌凌空劃下, 眼看要砍中胡人頸旁左右兩處要穴。
胡人一揚手, 隨手擋過方大雙掌, 再一腳雷霆踢出一記穿心腿。
方大人沒後退, 抱住胡人穿心腿, 人隨勁動, 借穿心腿勁一翻身跳到胡人身後,同時後著胡人後心一按。
胡人大亂, 急忙跳起, 右腰未回, 左腿向後一踢, 護住背心。
未作停留, 方大人猶在半空。
突然，他竟拔出腰間捕快尺, 動作判官筆使, 向胡人腿上點下。
胡人遽然又變招, 誰也沒料到, 他能詭異地在剎那間雙腿踏地, 以一股旋勁後心變作前胸, 整個人前後倒轉過來。
方大還沒看清他的步法, 胡人已立時雙手扣住方大手腕。
突然, 胡人變了一個戲法。
方大還沒弄清楚的時候, 發現自己的捕快尺已到了胡人的手上。
胡人一面氣喘連連, 露出了詭譎的笑容。
他沒看到, 張開也笑了。
方大被奪過捕快尺, 站在石台上。
雙手帶著鳥黑, 他的手腕剛剛已被胡人以看不清的手法所傷。
敗了嗎? 他汗流浹背, 盯一盯張開。
不！他撐過了五招。
就憑剛才奪兵器一招, 可知胡人功力在他數倍之上。
但他撐過來了。
他心中舒坦無比, 他不知已經有幾年沒有如此盡情的和敵人交手。
在剛才片刻之間, 他放下了自己的官威, 失去了自己的捕快尺。
但是, 他重新由六扇門的公門人士, 變回一個在江湖打滾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 他沒有辜負張開的信任。
一個人能有一名信任自己的朋友, 豈非世上最爽快之事?
方大忍不住嘯天大笑, 張開也隨之笑起來。
胡人慌了, 他只懂呆呆的看著二人。
－我不是勝了嗎? 怎麼他們在笑?
惶恐間, 只聽張開大笑道: 「天門王, 我要來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