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台大型活動] The ABCs of Death 故事集: W is for Wolverine (三聯幫牟中三)
我有一個煩惱。
正常人只會經歷一次青春期，但我懷疑自己正經歷第二春。
朝早照鏡，我發覺身上毛髮比之前長，明明臨睡前剃嘅鬚，已經又長出濃密嘅鬚根，仲多了點兒白色，好怪異。
最近胃口又增加，唔係肉類愛好者嘅我每日都想大口大口地食肉，雞蛋六隻，肉呢就四成熟，仲有啲橙皮㖭。
我行過寵物店，每隻狗好似見到仇人咁對我狂吠。
真怪異，所有事都非常唔對路。
「我呢排係咁生啲毛出嚟。」我忍唔住去睇醫生。
醫生望一眼我病歷，表情有少少詫異。
「其實……青春期男性係會開始生出毛髮……你唔使驚……」醫生說。
「玩嘢呀四眼仔？！廿幾歲先青春期？！」我忍唔住爆粗。
「咁有啲人係遲嚟㗎嘛！！」醫生抗議。
結果，醫生說要做詳細檢查，例牌開兩日假紙。
我回家，呢排條街越嚟越臭，未知同臨近中秋有冇關係。
怪病都有好處，我發現自己視力越來越好，體力如是，連打幾場波氣都唔喘，阿媽打嚟叫我去鋪頭食飯，擺明唔夠人要我返去幫手。
我冇去，屋企開麵檔，如非走投無路都唔想食麵。
返到屋企打陣機就瞓覺，同時亦要再剃多次鬚，否則聽日上司會鬧。
頂，鬚根由下巴連綿到頸，一直落到心口，鬼佬就話型啫，但配合我標準香港身型及過白嘅膚色，睇上去真係說不出的肉酸。
等等，我個鼻高咗？
此時，時間已過十二點，渾圓嘅月亮將光線透射入窗，下一秒嘅變化相信大家都估計到。
我呆望月亮兩秒，回過神時，鏡入面嘅已經唔係我自己，而係變成一隻人等高、全身被長而濃密嘅毛髮包圍、雙腳直立嘅……
狼人。
我目瞪口呆地望住變成大灰狼嘅自己，又長又尖嘅牙齒閃閃發亮，然後我忍唔住放聲大笑，點呀？下一步我係咪要同吸血鬼爭女？
仿如獸人加魯魯的我在客廳中吸了一啖氣，感覺與別不同，
我打開窗，狠狠地咆哮一下，雖然變咗隻怪物，但我係一隻好撚型好撚兇猛嘅怪物，嗰一刻心入面真係無咩憂慮。
不過，如果我變唔返人都幾麻煩喎，點知念頭剛轉，我就「叮」一聲變返個人。
我望住原本嘅手腳，心內狂喜，因為我實現咗漫畫、電影入面先有嘅劇情。
第二日返到公司，阿頭就當住全部同事面前同我講嘢。
「個客今朝一早 send email 嚟投訴呀！你同我跟緊啲！」佢指住我話。
「係你同老細話你會負責跟返個 case，而家有鑊又推我出嚟？」我老實唔客氣地答，平時嘅我只會道歉，不過今日唔同，今日我體內有狼人嘅血流緊。
「你講咩呀？！！！」阿頭雙目睜大，無諗過我會敢反駁。
「你咁大聲做乜嘢？」我企起身雙目怒瞪佢，估唔到張家輝嘅對白都啱用。
阿頭眼入面凶光一閃，臉色沉如寒鐵，然後轉身離開。
「嘩你食咗人呀？咁兇猛嘅？！你小心啲呀方丈好小器㗎。」同事咸濕仔問，我傲然一笑，然後見到女同事阿欣一臉欣賞地望住我，於是午飯我約阿欣，用我新得到嘅男性魅力征服佢，
「你唔同咗好多……」席間阿欣含羞答答咁偷望我，我嘴角一揚。
點知下午返到公司，一封解僱信放咗喺我檯面，我估唔到條撚樣突然咁有效率，仲怒氣沖沖想去理論，保安上咗嚟要求我離開，個仆街企喺佢房門口冷冷地望住我。
「你啲嘢全部都係我做嘅，你憑咩咁做！！」我怒喝。
「你咁好人才，我地留你唔住，Bye。」佢講完後就入返房。
我強忍當場撕開佢嘅衝動，拎起袋離開公司。哼，呢個仇我一定報，反正我都冇打算繼續做！
夜晚我打電話畀阿欣，諗住冇嘢做焯焯佢。
「唔啦……畀人見到我同你一齊唔多好嘅……」阿欣態度同今朝完全唔同，仆街，使唔使咁撚現實？！
我忿怒地扔低電話，然後望向窗外，「吼！！」我一聲咆哮變成狼人，奪窗而出，黑夜中我嘅速度比汽車更快，享受風迎面吹嚟嘅感覺。
輾轉間我去到公司樓下，果然條友啱啱落樓攞車，我大叫一聲，一蹬跳上佢車頂，然後雙手奮力一扯，佢架大賓頓時變成開蓬車。
「媽呀！！！救命呀！！！」條撚樣呼救。
我唔係亦唔打算做殺人犯，於是我對住佢張牙舞爪大叫幾聲，直到佢嚇暈咗我就轉身離去。
嗰晚我瞓得好好，成11點先識起身，換件衫落鋪頭度食嘢，點知見到父母好愁眉苦臉咁望住封信。
「咩事呀？」
「業主加租……」老豆答。
「加幾多？」呢兩年加租都唔係咩新聞。
「加一倍……」老母差唔多喊出嚟。
我當堂嚇呆，間麵檔開咗廿幾年，生意唔錯近幾年加租都仲頂得住，但係加一倍？！除咗執笠真係無第二條路行囉！
「呢頭而家咁多遊客，班業主個個諗住租畀金鋪錶鋪……」老豆嘆道，如果係咁講，我哋家族生意真係收得檔，父母咁多年心血付諸流水，呢刻我仲點敢講自己冇咗份工，我終於體驗到社會可以有幾殘酷。
我離開鋪頭，認真地思考自己可以做啲咩，自問已經唔再係普通人，究竟有咩方法可以改變而家嘅情況？
天真嘅我太遲發現，喺呢一個城市，除咗財技，根本冇一樣能力係有用嘅。
夜晚，變成狼人嘅我企喺某大廈屋頂，茫然地望住密密麻麻嘅大廈，除咗犯法嘅手段，我根本諗唔到咩方法阻止個業主。我一躍而下，空中一個轉身跳入住宅，玻璃窗爆裂，睡房嘅男人被嚇到彈起，我一步步向床邊走去，男人唔知自己係咪仲身在夢中。
「你……你係…咩……」佢口都震晒。
「聽住，再亂逼走你啲租客搞到我冇嘢食，我就將你當食物。」我聲音沙啞地講。
業主驚駭得瞳孔放大，僵硬地點一點頭，我放聲咆哮，然後由窗口跳走。
係，我咁做可能唔啱，但被任意勞役，隨第二個地方嘅人嘅喜好改變我家園環境，點解呢啲又冇問題？
我跳上街，未理會行人尖叫，放縱奔跑，警車聲響起，聽上去唔止一架，我冷哼一聲轉入橫巷，不過警察依然緊緊地追趕，仆街，前面連衝鋒車都出埋，捉第二啲又唔見你咁落力？
我心中有氣，奮力一躍越過衝鋒車頂，然後左手狠狠地刮出三條爪痕，警車包圍，一大班警察如臨大敵地拔出手槍。
「捉賊又唔……」我正打算講句經典對白，身上已中了兩槍。
連警告都冇？！我做錯啲咩呀？！？！
幸好狼人體質異常，我只傷不死，但痛楚令我憤怒得無以復加，身影一閃，我已衝入警察堆。
「吼！！！！」我奮力一掃，幾個警察凌空飛起，同一時間，我身上又中咗唔知幾多槍，我知道咁落去自己一定無命，稍冷靜下立即逃離現場。
返到屋企，身上傷口淌血，不過再痛都撫平唔到我嘅憤怒，報紙雜誌報導我係兇殘怪物，將警察講到幾咁英勇幾咁奮不顧身，個業主同公司個仆街上司都出嚟抽水，話差啲畀我食咗云云，咁搞法，班差佬好快搵到我，正路我應該走佬，但我真係好唔忿氣，我做嘅嘢根本唔應該得到咁嘅對待，我要為自己平反。
「各…各位觀眾……襲擊警方嘅狼人突然現身喺直播現場……」主播顫抖地著說。
我企喺攝影機前，拎起主播支咪，「我，同大家一樣，」我說，「我都係香港人，唔係咩兇猛怪物，」
「我係……」
卜卜，
卜，
眼前一花，腦內突劇烈膨脹，連痛楚也來不及傳達，我倒下了，意外地按到手機，有個未讀Whatsapp。
「陳生，你檢查報告出了，我哋發現你腦內有異常大腫瘤，隨時有生命危險，速回！」
我想笑，可是再也笑不出……
「怪物襲擊新聞直播室，突離奇暴斃主播逃過死劫」
「法醫解剖狼人，稱與人類無異」
「廿年老字號明結業，市民爭相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