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上什麼絕色美女,卻很順眼,但我看到她的臉色卻蒼白得離譜,不像思河那種柔弱般的蒼白。 

大概我眼前的這個女生是得了什麼很嚴重的病吧? 

與她一起坐了在長椅上過了一會,她緩緩說道。 

「你好呀,點解平時唔見你係度既?」 

「我之前撞車受左傷,一直都訓左係張床上面,今日先至第一次出黎曬下陽光咋。」 





看她的樣子跟我的年紀也是差不多,到底是為什麼會在醫院呢? 

「哦,唔怪得知之前無見過你啦。」 

我敢肯定她的笑容是我見過的女生中,笑得最陽光,最好看的。 

「咁,妳呢?」 

「我有愛滋病。」 





什麼?我一臉的錯愕,臉前這樣天使般的女生居然得了這樣一個與性有相關的病? 

「係醫療事故。」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驚訝,出口多說了一句。 

聽到她這麼說,我不禁在心裡狠狠的打上自己幾巴掌,這樣的女生又怎麼會……我怎麼可以這樣想的呢? 

她說得很輕鬆,似乎把一切都已經看得很淡很淡,老實說換成是我,必然不可以像她那般的冷靜。 





我肯定會怨天尤人。 

「對唔住,我唔知道……」 

「唔緊要啦。係呢,點解你會比車撞到既?」她似乎想把我帶到另一個話題上。 

「呵呵,其實我都唔係好知。」 

「唔知?」 

「我完全唔記得曬當時發生左咩事,幾時撞,點樣撞,我一D印象都無。不過後尾知道原來我係為左救一個女仔,推開左佢我知比車撞到。呵呵,但係我連果個女仔都唔記得埋。」 

「即係失憶?」 

「嗯,可以係咁講,但係失得真係好奇怪,我似乎只係唔記得曬關於我同果一個女仔既所有野。」 





「有人話,愈係重要既,就愈容易忘記。」 

「嗯…又或者因為我最後見到既係佢先至咁岩唔記得左佢姐…」我笑了笑,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了過頭。

但無論如何,我現在跟家琪重新在一起,我不是應該更珍惜她,愛護她,而不是想其他的事嗎?不然我怎麼能對得起這個我誤會她兩年的女生? 

「我當初忽然知道自己有病,仲有係不治之症既時候我真係好唔開心,好唔明白點解個天要咁樣對我,但係後來慢慢覺得,既然我唔可以改變佢, 

咁就唯有去接受佢。我爸爸媽媽同前男朋友一直都搵好多唔同既方法去醫我,雖然我自己知道係無得醫,但係我每一次都會笑住咁同佢地講, 

我好番好多喇,唔洗擔心我,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唔積極去面對既話,我身邊既人都會無曬信心。次次我暈低我就知我又要令媽媽佢地擔心。 

望住自己身體一日差過一日,望住身邊既人因為我而變得憔悴,我真係好自責。但係我知道自己無能力去改變,所以只可以珍惜剩下落黎既相處時光… 





我發現,原來所有野都唔會係必然,無人估到我會因為輸一次血而有個咁樣既病,無人估到聽日,後日會發生咩事,我開始後悔自己點解唔去珍惜多D身邊既人。 

相信你都唔會估到你會因為撞車而入醫院,仲會唔記得左咁多野,但係我想講既係,唔好比自己後悔。我仲記得果日,我係學校門口到佢記道別,佢企左係度,一直望住我, 

望住我一步一步咁同佢既距離拉開,望住我上車,我不停咁同自己講我唔可以另番轉頭,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唔捨得佢,但係我會將佢深深咁印係我腦入面。」 

我並不知道面前的女生為什麼要平白告訴我這麼多,但我很樂意,也很耐心的聽她講下去。 

大概她是在告訴我要努力的尋回自己失去的,不然會後悔……吧? 

「我有一個我鍾意既男仔,佢份人好好,又關心我,仲成日講笑話比我聽,哈哈可能係因為我笑點低啦。我無話到比佢知我有依個病, 

我呃左佢話我會去第二度讀書,其實就係黎左醫病。因為我記得佢話過,佢一定要好好咁享受大學既生活,佢一直以黎都咁努力, 

我唔可以因為咁而阻住佢架。記得係畢業既果一日,其實我身體已經變得愈來愈差,抵抗力不停咁跌,所以我話比知道知果次係我最後一次見佢,最後一次同佢玩,同佢傾計。 





呵呵,其實我果陣時都未知道自己原來咁鍾意佢,係之後見唔到佢,先至發覺自己好掛住好掛住佢。 

記得有一次佢忽然間唔理我,仲冷淡左好多好多,我成個人都唔知點算,果陣時我先知原來佢係我心目中係咁重要架。 

最近聽到佢係大學好唔開心,好多煩惱,我真係好擔心佢,好擔心佢會就咁一蹶不振,我真係好想見到佢,同佢講我會一路咁支持佢。」 

面前的女生真的就如天使般,天使般的心。在因為她的病也婉惜的同時我也為了那個男生而婉惜,因為他不知道,在這一個角落,有那麼一個女生想著他念著他。 

望著她,我再想想自己,其實我真的已經幸運多了。大概剛才的話,她只有對著陌生人才可以這麼自然的說出來,因為面對著一個又一個她熟悉的人,有太多太多的壓抑了。 

「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同果個男仔講,或者佢唔係好似妳咁諗,佢會想一直陪住妳,支持妳,而唔係去到最後做最後一個知道既人,咁樣我覺得對佢黎講其實都唔公平。」 

「我就係知道如果我同左佢講,佢一定會日日陪住係我身邊,但係我唔想,我唔想要佢都擔心埋一份,唔想佢因為我而無左佢自己既生活。如果有一日我可以離遠咁望下佢,咁就好喇。」 





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笑了笑,看起來卻更顯虛弱了。 

「你伸隻手出黎丫」她望著我微笑道。 

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不過我還是照做了,我伸出了自己傷得沒那麼嚴重的左手。 

「畢業果一日,我係佢隻手畫左一條線,嗯,就係依度。我不停咁係佢隻手上面畫深依一條線。我同佢之間有一棵感情樹,當我同佢之間既感情愈來愈好既時候,感情樹既樹枝就會愈生愈長, 

一路咁樣生長到佢既手上。條線愈長愈深咁就代表住我地感情愈深厚,而我同佢既感情,一直都掌握係佢既手上。雖然我唔知道佢明唔明白我既意思,但係其實我都有少少自私,我想佢一直都記住我,嘿嘿。」 

這樣,又怎麼可以說成是自私?這只可以說成是一個女生對喜歡的男生一點點的要求而已。 

她的指尖反覆的在我的左手手掌上輕輕的劃。 

「你睇唔睇到?其實你都有感情樹架。睇唔到唔緊要,可能依一刻佢隱左形,但係我相信佢一直都存在係你既手上面。你話你唔記得左果一個女仔,就算你唔記得曬所有野,但係你地所經歷過既,感受過既都唔會消失。 

只不過係你一時間睇唔到既姐。我相信你既記憶會慢慢咁番番黎架。只要你同佢既感情仲係度。」她的呼吸愈發急促。

雖然現在我對自己以前跟思河相處的事沒有半點的印象,但無可否認,有時候看見她,我總是有點特別的感覺,大概我們之間真的有那麼一棵感情樹。 

思河天天都來,天天都會跟我說一些以前的事,問我有沒有印象,而我每次都搖頭說自己沒印象,雖然她說不要緊,但我還是可以看出來她臉上的失望。 

我有問她,到底我們以前是怎樣相處的,她說我很笨,不論做什麼事都是順著她的。我又問,那我以前是不是喜歡她,她卻說不知道。 

可能我以前真的是喜歡她的吧? 

「穎兒,妳做咩又自己走左出黎呀,快D番番入房啦,會涷親架!」來人大概就是眼前這個女生的媽媽吧? 

原來,她叫穎兒。 

她向我點了點頭,緩緩在她媽媽的扶助之下慢慢走回病房,但走到半路卻又轉過頭來。 

「係呢,你叫咩名呀?」 

「我叫允恆,郭允恆。」 

「再見喇,允恆。」說罷她便一步一步的離開了我的視線範圍。 

再見了,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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