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茜茜向我步步逼近,我下意識地盯緊她的雙手,提防她從口袋裏取出甚麼武器來。

然而下一秒,茜茜毫無預警地抓著我的手腕,我正準備用力甩開她的右手時,她的另一隻手已敏捷地從我褲袋裏順走我的手機,上面還顯示着錄音檔的秒數…

「妳真以為我是笨蛋嗎?田雨辰,妳剛才想套我話的意圖太明顯了,我早就預料到妳的手機正在錄音。」茜茜露出得意的笑容,把我的錄音檔刪除掉。

見狀,我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反而是從容不迫地面對着茜茜。她用威脅的語氣問:

「有甚麼遺言嗎?妳應該知道,我不可能留妳活口的。」





「遺言嗎?」我無奈一笑,說:「我連遺書也早已預備好了,就在上星期...但今天絕對用不上!」

「哦?」茜茜從外套裏掏出一把美術刀,慢慢接近我:「還記得嗎?就是這把刀,奪去了張思的生命,而妳也不例外!」

我退至牆壁,已經退無可退...

「殺掉我,妳要如何逃過警察的追捕?難道妳寧願餘生在獄中渡過嗎?」

只見茜茜冷笑一聲,道:「妳還有餘力理會我嗎?不看看自己現時的處景。」





我點點頭,用淡定的語氣說:

「因為我不覺得妳能在短時間內,令自己躲過警察的追捕而不留罪證。」

原本掛着笑容的茜茜,也變得嚴肅起來。

「妳這傢伙…難道已經報警了嗎?!」

「是的,但報警的人,不是我哦。」





我揚起笑容,就在這刻,廁所裏其中一個間格的門被人打開。茜茜嚇得瞪大眼珠子!一直沒為意這小小的空間裏,竟還存在第三個人?而他正是阿源!

「你是甚麼時候…...」

沒等茜茜把話說完,我馬上用力將她撲倒!右手緊緊死按着她的武器,免得被美術刀傷到;阿源也立即幫忙鉗制着她,很快便將茜茜制服了。

我趁她無力之際,奪去她手上的美術刀,並且確保對方身上再無危險物品,才緩慢謹慎地鬆開茜茜。

阿源見對方不再反抗,便一邊緊盯着她、一邊撥打電話,通知警察過來逮捕犯人。當然啦,剛才茜茜親口自述的罪證早被阿源錄在電話裏,果然壞人敗於話多。

只見茜茜軟弱無力地挨靠着瓷磚牆壁,似乎是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我凝視着她那頹喪的樣子,唐突地問道:

「妳的父母,若是知道妳是個殺人犯,他們會責備妳嗎?」

茜茜斜視看我一眼,說道:「應該不會吧…」





「真好呢,我很羨慕妳擁有這樣的父母。」我發自內心地回答。

但茜茜卻發出笑聲,應道:「因為一切都來不及,就自然沒有訓話的必要;但妳的父母應該是認為妳還有救,才向妳責罰吧?」

聽罷,我陷入思緒之中,把過去的經歷與茜茜的話結合在一起…因為我還有被拯救的希望,才選擇罵我嗎?即使是我決定了要自殺……

我的父母,想救我嗎?他們還在乎我的性命嗎?

「我猜,妳一定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吧?總是家人們焦慮的中心點…」茜茜帶着嘲諷的口吻說:「妳根本就不理解,那些被家人遺棄的小孩,他們到底有多努力去做盡一切壞事惡事,才能搏得家人一秒的視線和對話…妳根本就不明白我們。」

「妳…渴望得到家人的關注嗎?」我問。雖然這道問題的答案,挺顯而易見的。

茜茜笑而不語,靜等待着警車的到來……





若然那個時候,茜茜的家人留意到他們的女兒在校內被欺凌的事,後續的發展全都會改變吧?

令我成為張思欺凌的焦點、茜茜被出賣、被家人誤會自己是欺凌主謀而受罰、設局陷害我去殺掉張思、逼我走上輕生的道路……

的確,這一切就像蝴蝶效應般,一環影響一環、互相串連拉扯,最終形成今天的我們。

看似毫不顯眼的一個決定,便隨時可以奪去一個人的性命,將其推上輕生的絕路。

或許我們會問:生命哪有這麼脆弱?是的,正是如此脆弱,因此才更加需要珍惜…我們人類比自己所想像的更要軟弱無力。

但是要知道,愛因斯坦曾經運用他的智慧去提出相對論。奪去性命或許很輕鬆,救人也是一樣。

你不會知道此時此刻,只要自己多關心一下身邊的人、多付出一丁點的愛,也可以將喪死之人的生命帶來曙光。誰知呢?說不準的嘛。

而且啊,不一定是為了救人才去愛人,即使我救不了面前的你,我也願意去做出一切力所能及的事。至少…至少在我正式離別這個世界之前,我會如此繼續活下去。







最後警察來到,我們三人分別坐上兩輛警車,前往警局裏進行口供記錄。一切終於真相大白,算是為着舊時的經歷和陰影裏釋放出來,儘管會在我心中留下疤痕,但有些疤痕留了下來,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哦。

刻骨銘心的歷劫,才能叫人成長,叫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因為只有經歷過死亡,才能夠明白活着的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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